時光匆匆,如水而逝,不知不覺就是一個月時間過去,在這一個月里,賈珩沒有在府中多作盤桓。
寧國府,大觀園,蘅蕪苑 這一天,寶釵一襲藕荷色裙裳,云髻端麗秀美,而那張豐潤可人的臉蛋兒兩側,似生出圈圈酡紅紅暈,水潤杏眸當中滿是沁潤著歡喜之色。
鶯兒那張臉蛋兒酡紅生暈,聲音微顫幾許,低聲說道:“姑娘,月信這個月沒來,應是懷了孩子了。”
寶釵翠羽修眉之下,那雙晶然熠熠的美眸瑩瑩如水,柔聲說道:“是啊。”
期盼了許久,她終于有孩子了。
希望這胎是個男孩兒吧,那她后半生也就有倚靠了。
鶯兒聲音中難掩欣喜之意,柔聲說道:“姑娘,這個消息還是告訴王爺吧?”
“身孕還未得確認,萬一是空歡喜一場,就不太好了。”寶釵那兩道翠麗如羽的秀眉蹙了蹙,眸光瑩瑩,柔聲說道。
或者是想起了當初因為賜婚的事兒,鬧出“一波三折”的笑話。
鶯兒面上笑意難掩,聲音嬌俏幾許,說道:“姑娘,那就先請個郎中瞧瞧,看是不是喜脈,如果確認是喜脈,那就再告訴王爺不遲。”
寶釵抿了抿柔潤微微的櫻唇,輕輕應了一聲,道:“去請郎中吧,先不要聲張出去了,萬一不是…就不好了。”
那就鬧笑話了。
只怕到時候,府上這些碎了嘴的婆子要說她想瞎了心,還想著再有一個孩子。
鶯兒“嗯”地一聲,主仆二人,心意相通。
自是捕捉到寶釵心頭的擔憂之意,也不好多說。
寶釵伸手輕輕撫著那還未隆起的小腹,而那張豐潤、可人的臉蛋兒兩側氤氳浮起兩朵玫紅紅暈,嫣然如桃,明媚動人。
她也有了王爺的孩子了呢。
就在這時,青磚黛瓦的廊檐,傳來文杏和寶琴的對話聲音,不大一會兒,就見一個身形豐腴、萌軟的小胖妞,帶著一股漂浮不停的香氣,一下子進入廂房中。
寶釵翠羽如春山的修眉之下,那雙水潤微微的杏眸當中滿是意外之色,低聲說道:“寶琴妹妹,怎么沒有在外面玩,這是過來了?”
寶琴那張豐潤可愛的臉蛋兒上似有酡紅氣韻彌漫,聲音當中就帶著幾許嬌俏、酥媚之意,眸光瑩瑩如水,顫聲說道:“過來看看姐姐啊。”
寶釵道:“那邊兒坐。”
寶琴柔柔應了一聲,翠麗修眉之下,水潤微微的杏眸眸光瑩瑩如水地看向寶釵,問道:“姐姐這幾天見珩大哥了嗎?”
寶釵笑了笑,水潤杏眸瑩瑩如水,說道:“前天還見著呢,寶琴妹妹想見著他,不是隨時可以見著?”
寶琴翠麗修眉挑了挑,柔潤微微的眸光瑩瑩如水,朗聲道:“珩大哥這幾天都在忙碌著,我也不好打擾著他的。”
在這段時間,賈珩時常去京營陪同一些將校演訓,平日起居也更多是和京營將校待在一起起居。
寶釵點了點頭,眸光瑩瑩如水,低聲說道:“等過了這段時間,應該忙的七七八八了。”
寶琴聲音不由為之嬌俏幾許,柔聲道:“大姐姐,我剛剛去櫳翠庵看了妙玉師父的孩子,她的孩子看著好好看。”
寶釵翠麗修眉挑了挑,那雙水潤杏眸眸光瑩瑩如水,目光閃爍了下,說道:“兒女雙全,也算是功德圓滿了。”
也不知她什么時候才有這樣的一天?
寶琴修眉挑了挑,凝眸而閃地看向自家堂姐,眸光瑩潤如水,不知為何,從自家姐姐幽怨的語氣當中聽出幾許羨慕來。
這邊廂,賈珩從宮中返回,重又來到府上,昂首闊步,舉步進入書房之中。
陳瀟放下手中的一本藍色封皮的書冊,轉眸看向那蟒服少年,彎彎翠麗修眉之下,目中似是帶著幾許擔憂之色,說道:“據四川密諜來報,四川方面亂起了,白蓮教在順慶府起事。”
賈珩眉頭緊皺,問道:“瀟瀟,軍報呢?”
說話之間,從陳瀟手里接過錦衣府的箋紙,那張沉靜、剛毅的面容變幻了下,目光幽晦。
迎著陳瀟的目光注視,賈珩面色凜肅,朗聲道:“四川方面正想派兵剿捕,得了調撥兵丁的機會。”
陳瀟點了點頭,問道:“那你準備怎么辦?”
賈珩沉吟片刻,道:“等會兒我進宮,與內閣計議,動員京營兵馬,準備入蜀。”
說著,賈珩凝眸看向一旁的陳瀟,柔聲道:“派錦衣府盯著高仲平,其他的不用多說。”
陳瀟面色詫異了下,目光清冷瑩瑩,道:“必要時候,可以將人控制起來?”
賈珩臉上就有冷厲之色不停涌動,沉聲道:“等反跡一起,無需拖延,即刻拿捕。”
陳瀟點了點頭,算是應下賈珩之言。
賈珩面色一肅,凝眸看向陳瀟,沉聲說道:“我先進宮,將此事通報內閣幾位閣臣,商議兵事。”
現在他還不能徹底一手遮天,對權力的行使還需要內閣背書,否則,就有些師出無名。
陳瀟聞聽此言,點了點頭,目送賈珩離去。
顧若清近前而言,姝麗玉顏上現出憂色,溫聲說道:“又要打仗了?”
陳瀟翠麗修眉彎彎,眸光深深,低聲說道:“這應是最后一戰了。”
顧若清聞聽此言,那張香肌玉膚的臉蛋兒上,就是若有所思。
宮苑,文華殿 李瓚一襲坐蟒織繡文官袍服,落座在一張漆木條案之后,手里正在拿著一本奏疏披閱,而那張清顴、瘦削的面容,怔怔失神,似是現出一抹思索之色。
隨著天氣進入夏季,朝廷也開始征收夏糧。
這會兒,李瓚面色微頓,凝眸看向一旁落座的齊昆,溫聲道:“齊閣老,江南那邊兒的糧秣征收,什么時候結束?”
齊昆道:“閣老,按照往年慣例,大概會一直延續到十月份。”
李瓚點了點頭,眸光詫異地看向齊昆,問道:“今年江南之地,聽說遭了水災,糧食有些減產?”
齊昆朗聲道:“的確是有此事,不過江南方面倉稟殷實,雖得田糧減產,但今年的糧稅仍能如數繳清,不會影響朝廷大局。”
李瓚點了點頭,手捻頜下三綹灰白胡須,蒼聲道:“盡快吧,今年遼東邊關新增人口,糧秣缺口不小。”
齊昆點了點頭,面色肅然無比,朗聲道:“遼東方面,已經廣納流民,建官立制,等兩三年,田畝應該能夠出產糧食。”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的內閣小吏進入殿中,行得一禮,沉聲道:“李閣老,衛王來了。”
李瓚聞聽此言,與齊昆對視一眼,面上現出一抹詫異之色,就有幾許凝重之意。
少頃,就見一個身形挺拔的蟒服青年,快步進入廳堂之中,面容沉靜、剛毅,行走之間,身上帶著一股淵渟岳峙的氣勢。
“衛王。”李瓚劍眉挑了挑,眸光溫煦地看向那蟒服青年,喚道。
賈珩朗聲說道:“元輔,錦衣府密報,白蓮教在四川造反,已經攻下了一座府城。”
李瓚聞聽此言,霍然起身,面色倏變,沉聲道:“究竟怎么回事兒?”
賈珩劍眉挑了挑,眸中冷意涌動,沉聲道:“李閣老,陳淵和魏梁兩王應是去了四川,二王與陳淵勾結在一起,聯絡白蓮教,在地方上興風作浪。”
李瓚眸光深深,沉聲說道:“此事可得確證?”
賈珩凝眸看向李瓚,語氣篤定說道:“此事,錦衣府方面已經著密諜探查出此事,已是十之七八,五天之前,順慶府城被白蓮教以內應賺城,順慶府知府不愿附逆,以身殉國。”
李瓚聞言,心頭震驚,半晌無言。
而不遠處的齊昆,那張剛毅面容上同樣現出一抹凝重之色,問道:“衛王接下來打算如何用兵?”
賈珩卻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一旁的漆木條案,問道:“今日怎么不見高閣老?”
李瓚面色愣怔了下,目光炯炯有神,回稟道:“高閣老,今日剛剛告了假,現在還未回來。”
賈珩目光炯炯有神,凝眸看向李瓚,說道:“高閣老在四川之地主政多年,如果在此處,應該能夠對四川之地的兵亂之事了若指掌,也可細說一二,籌畫方略。”
只怕,高仲平已經在想著脫身之策了,不能讓高仲平跑了。
李瓚點了點頭,看向一旁的文吏,說道:“讓內閣中書小吏請高閣老過來。”
賈珩沉聲道:“閣老,四川等地毗鄰藏地,如果兵亂一起,可能勾結和碩特與西北等地的準噶爾,里應外合,共起兵勢,席卷整個西南,諸省局勢糜爛,非同小可。”
李瓚那張瘦削、剛毅的面容之上,同樣也有幾許凝重之意,低聲道:“衛王,你打算如何做?”
賈珩劍眉皺緊,眸光深深幾許,朗聲道:“調撥京營兵馬,準備入蜀作戰。”
李瓚眉頭皺了皺,目光深深,沉聲道:“蜀地原有兵馬,應該足以鎮伏白蓮教亂民,衛王接下來打算如何做?”
賈珩劍眉皺了皺,眸光閃爍了下,反問道:“如是蜀地官軍也靠不住呢?”
此言一出,李瓚容色倏變,驚聲問道:“衛王何出此言?”
難道蜀地官軍也有白蓮教的內應?
賈珩面如玄水,冷聲道:“白蓮教在巴蜀之地,苦心經營多年,這其中也對官軍將校進行了滲透,不少將校多半會為其通風報信,乃是附逆造反。”
李瓚聞聽此言,皺了皺眉,狐疑道:“四川方面,可得錦衣府密諜確認?”
賈珩道:“據錦衣府方面的探事偵知,如果四川亂起,官軍將校可能會和白蓮教勾結,暗中作亂。”
李瓚聞言,面色愈發凝重。
顯然,這等突然而起的禍事,也讓李瓚這位閣臣,心頭蒙上了一層陰霾。
想了想,將密布擔憂之色的蒼老目光投向賈珩,問道:“如果和碩特與藏地、四川皆兵事迭起,衛王以為當如何是好?”
畢竟是兵部尚書,通盤謀劃,自是看出其中的要害。
這會兒,齊昆聽著兩人的敘話,眉頭緊鎖。
賈珩劍眉挑了挑,目光炯炯有神,擲地有聲道:“西北等地,西寧鐵騎和關西七衛兵馬屯駐邊塞,拒遏虜寇,倒不足為虞!至于藏地,蒙王率察哈爾蒙古騎軍在玉樹之地,與和碩特蒙古對峙。”
齊昆面色肅然無比,就在一旁接話,問道:“朝廷在幾處用兵,所耗糧秣不知凡凡,而戶部方面,是否提前搜集糧秣,以應邊事?”
“齊閣老所言甚是。”賈珩面上現出贊許之色,朗聲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戶部方面籌措糧秣,應當越多越好。”
齊昆點了點頭,應下此事。
李瓚眉頭緊皺,憂心忡忡,說道:“如果幾地同時來犯,朝廷兵力在應對上可還足夠?”
賈珩道:“朝廷不管是兵力還是將校,皆足以應對,閣老可以放心,只是需要及早備戰,而且,陳淵可能拿魏梁兩王出來作文章,對中樞乃至天家聲譽百般毀謗,妖言惑眾,蠱惑天下人心,內閣方面,提前行文諸省府縣,著各省督撫,藩臬都三司,謹察地方輿情,莫要中得歹人奸計。”
這場亂事,最好控制在四川一地,京營以雷霆之勢鎮壓,同時以高家的覆滅震懾天下督撫。
不除高家,那么他只要敢再進一步,高家在四川登高一呼,天下督撫勢必云起響應,那時候就是十八路諸侯討賈。
李瓚聞聽此言,劍眉之下,目光閃了閃,說道:“待高閣老過來之后,再好好計議。”
就在幾人敘話之時,外間一個內閣小吏步入廳堂,朝著李瓚和齊昆拱手見禮說道:“閣老,高閣老請了郎中,正在診治,等一會兒才會回來。”
賈珩聞言,嘴角抽動了下,心頭冷哂不停。
“先讓軍機處的幾位軍機大臣,一同過來商議軍情吧。”齊昆開口道。
李瓚點了點頭,又是吩咐著不遠處的內閣小吏。
而過了一會兒,殿外一個身形魁梧、高大的內閣書吏,進入殿中,朝著賈珩行了一禮,道:“衛王,李閣老,高閣老來了。”
賈珩暗道,高仲平這個時候竟然還敢過來,真是心理素質過硬,或者說,高仲平自持背后有高家在四川為憑,自己又是先帝托孤的顧命大臣。
這是在賭他心存忌憚,根本就不敢動。
高仲平這會兒,面色蠟黃,以手帕輕輕掩嘴,正自咳嗽不停,低聲說道:“元輔,有何急事相召?衛王這會兒竟然也在?”
賈珩打量著高仲平,宛如鷹隼一般銳利的目光,凝聚幾許,溫聲說道:“高閣老,四川出事兒了。”
說著,觀察著高仲平的面部表情,捕捉著高仲平的神色反應。
高仲平眉頭緊皺,問道:“四川出了什么事兒?”
賈珩目光微冷,沉聲說道:“據錦衣府密諜來報,幾天之前,四川的順慶府被白蓮教攻破,陳淵等人豎起反旗。”
這個時候,陳淵還沒有擁立魏梁梁王,打出討逆、勤王的旗幟,顯然在等朝廷方面讓四川當地官府平亂。
高仲平聞言,眉頭緊鎖,驚聲道:“竟有此事?四川方面都司和總督衙門,可有軍情急遞,以快馬疾馳而來?”
賈珩容色淡漠,沉聲道:“都司和總督衙門的六百里加急軍報,應該還在路上。”
李瓚在一旁接話說道:“衛王的意思是,調撥京營將校,入蜀平亂,以備不虞。”
高仲平心頭微驚幾許,但面上卻不動聲色,沉聲道:“四川本地就有兵馬,足以剿滅叛亂,朝廷前不久剛剛平定遼東之亂,京營兵馬班師回朝未久,再行出征,兵將厭戰,況且巴蜀地勢險峻,朝廷兵馬進入巴蜀之地,不識地形,未必有四川都司兵馬能征善戰。”
“不僅僅是巴蜀一域。”賈珩道:“西北的準噶爾,藏地的和碩特,兩地蒙古兵馬隨時可能策應,京營兵馬當早做準備,謹防三方兵馬合流。”
李瓚道:“以陳淵其人謀略,多半是要勾結虜寇,在邊關上呼應,以壯聲勢。”
高仲平聞言,點了點頭,道:“衛王未雨綢繆,倒無不可。”
說著,又拿起帕子,重重咳嗽幾下。
賈珩道:“高閣老,四川方面官軍兵力幾何?于順慶府就近之地,哪支兵馬可堪大用,高閣老曾為四川總督,應該了若指掌才是。”
高仲平道:“順慶府應有府衛兵馬才是,如何讓人攻破了府城?”
賈珩道:“據說,順慶衛指揮使孫宗晦乃是白蓮教的內應,迎接著陳淵等人的兵馬入城。”
說到此處,賈珩語氣微微頓了下,盯著高仲平道:“高閣老,順慶衛指揮使孫宗輝,是高閣老當年向兵部保舉的吧?”
“衛王所提其人,老朽倒是有些印象了,當年,征討西南土司,孫宗輝身先士卒,連拔十六寨,戰功赫赫,本官按制向朝廷保舉其人。”高仲平面色微頓,轉而又說道:“時移世遷,其人當初何嘗不是赤誠之將,滿腔忠義,不想今日做出這等逆事來。”
賈珩嘴角抽了抽,目光幽晦幾許。
總覺得高仲平此言,也是在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