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甄家 已是傍晚時分,天色昏暗,不知何時,庭院之內重又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穿過雨水的夏風吹將進來,裹挾濕潤之意的同時,青色帷幔連同梁上的瓔珞流蘇都在輕輕搖晃不停。
三尺寬、七尺寬的長幾之畔,甄應嘉一身員外服,端坐在太師椅上,聽聞那管事稟告之言,面色震動,半晌無言。
馬顯俊之子劫獄,永寧伯乘夜堵個正著,河南都司驍騎進駐揚州,程家牽涉馬家勾結東虜一案,接應劫獄,一樁樁、一件件,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下首坐著的甄晴,云鬢高挽,一襲丹紅牡丹繡花衣裙,坐在暗紅漆木的黃花梨木椅上,許是下面沒有墊著褥墊之故,酥翹、渾圓壓在椅子上,胯骨周圍裙子繃緊,愈顯豐盈玲瓏曲線。
那張猶如芙蓉花蕊的艷麗玉容上,妖媚、艷冶的眉眼氣韻中,緩緩流溢著一絲喜色,鳳眸柔潤如水,異彩漣漣,至于雪膩肌膚上見著淺淺嫣紅,丹紅衣裙下的繡花鞋,不知為何緊緊并攏了下,似止住了心潮澎湃。這人竟又回了揚州?還做下了這等大事?
甄雪同樣放下茶盅,柔波盈盈的明眸,瀲滟,心湖之中也有幾許不平靜。
這時,甄韶面色肅然,低聲道:“夜乘舟回,截殺馬家之人,又以重典治軍,這手段_還有河南的兵馬應該是南下時候就已安排的,這絕對是處心積慮,蓄謀已久。”
甄應嘉眉頭緊皺,低聲道:“如此殺伐果斷,無怪乎能以不及弱冠之齡,統領京營。”
只能說,盛名之下無虛士。
甄晴眉眼之間幾是眉飛色舞,聲音帶著幾許婉轉清越,輕聲道:“父親,你是不知當初,他是如何接管京營,當時王子騰鬧出了亂子,他審時度勢,抓到了機會,而后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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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回想那人的發跡之路,都有些驚奇,雖說有運氣成分,但哪怕是圣眷,也不是誰都能抓得住。
甄應嘉感慨道:“天生將種,不過如此,想來這般年輕的軍機輔臣,原也是空前絕后,自我大漢開國以來,也就開國之時,名將輩出,但那時只是武勛封侯,于軍政皆有建樹者..也沒有幾個。”
如是會打仗,那也沒什么,但這么一個人物明顯是文武雙全。
甄韶沉吟片刻,說道:“如今江北徹底落在他的手里,想來用不了多久,就會將手伸向江南。”
甄應嘉點了點頭,忽而說道:“你四弟呢?”
甄韶聽提及甄鑄,皺了皺眉,道:“他一大早兒,說前往兵部有事兒,現在還未回來。”
就在這時,卻聽外間管事說道:“老爺,四老爺回來了。”
說話的功夫,甄鑄從外間進來,步入書房當中,其人一身武官袍服,神采奕奕,如沐春風。
甄韶皺了皺眉,輕聲問道:“四弟,你去了何處?怎么這時候才回來?
甄鑄笑了笑道:“去了兵部,兩江總督沈大人已經和兵部說好了,準備重整江南大營,重新建立水師,已確定由我主持整訓、重建事宜。”
甄應嘉聞言,面色微變,問道:“沈制臺為何要即行整軍?”
甄韶同樣,眉頭瞇起,緊緊盯著甄鑄,問道:“這是怎么一回事兒?”在兩道目光的逼視之下,甄鑄目光躲閃了下,輕聲說道:“江南大營承平日久,疏憊戰陣,也當應該有所作為才是,不然朝廷怪罪下來,也不是鬧著玩的。”
甄應嘉目光深凝,卻沒有讓甄鑄輕易蒙混過關,質問道:“這是永寧伯之意,為何會介入,你又為何參與其中?”
甄鑄面色微頓,一時語塞。
甄應嘉卻是反應過來,喝道:“橫生枝節,只怕又引來變故。”
甄晴秀眉蹙起,鳳眸瞥了一眼甄鑄,晶瑩如雪的玉容上密布憂慮,道:“父親,只怕事情麻煩了,想來會引起那永寧伯的惱怒,或還以為我們沒有誠意,又與勾連在一起,算計于他。”
以她對那個混蛋的了解,多半如此。
甄應嘉聞言,眉頭緊皺,同樣憂心忡忡。
甄鑄冷笑一聲,說道:“兄長,離了張屠戶,不吃混毛豬,沒有那小兒,我和二哥一樣能整飭江南大營,沈大人已經答應了,等兵部那邊兒核定下來,由我領兵整飭水師,待事成之后,向朝廷舉薦我檢校節度副使,圣上想來也龍顏大悅,欣然而應,到時我們甄家一樣有功于社稷,有了君臣情分,就可以高枕無憂。”
甄韶冷冷看了一眼甄鑄,道:“就你?不自量力!”甄鑄:....
“二哥,我怎么也是熟讀兵書,就那賈珩小兒的一套,仔細盤算下來,也不過如此,他能做到,無非是宮里圣上信重他而已。”甄鑄道。
此刻,甄應嘉聞言,面色陰沉不定,一時間舉棋不定。甄晴鳳眸微冷,心頭對自家這個冒冒失失的四叔厭惡不勝。
而就在這時,外間再次傳來嬤嬤的聲音:“老爺,老太太過來了。”
顯然這位甄家老太君對族中的風吹草動都是了如指掌,或者說在人生的最后關口,想要為甄家站好最后一班崗。
甄應嘉以及在場幾人都是一愣,不多時,看向在眾人攙扶之下,顫顫巍巍而來的甄老太君,迎上去道:“母親,您不好好歇著,怎么又過來了?”
說著,以責備目光看向甘氏,怎么又讓老太太拖著病體過來?甘氏委屈道:“老爺,老太太想要過來。”
另一邊兒,甄韶以及甄鑄也紛紛起身,向著甄老太君行禮。
甄老太君在甘氏,以及孫氏還有年輕媳婦的攙扶下,進入屋內,而甄璘以及甄玨的媳婦兒左右相隨,至于年輕一輩的姑娘,甄蘭、甄溪也陪同著。
分明剛從福萱堂過來。
一時間,書房中釵裙環繞,珠輝玉麗。
甄老太君這時行至甄鑄近前,看向甄鑄,道:“跪下。”“母親..
甄鑄面色懵然,難以置信地看向甄老太君。
這當著一眾小輩媳婦兒面,母親怎么能這般對他?“跪下!“甄老太君目光逼視著甄鑄,再次說道。
這時,甄韶神色不善地盯著甄鑄,喝問道:“四弟,你聾了?”
甄鑄“噗通”一聲,跪將下來,年歲近四十的人,跪在地上,緊緊垂著頭,面色不憤,心頭對引起這一切的賈珩愈發憤恨。
甄溪看向跪在地上的自家父親,秀眉顰了輩,目中似有重重煙云倏卷起涌,心頭有些不是滋味。
爹爹因為那位永寧伯的事兒,已經挨了祖母不少訓斥。
甄老太君看向甄應嘉,問道:“我怎么聽下人說,珩哥兒又從金陵去了揚州?還在昨個兒抓了鹽商?
甄應嘉將情況簡單敘說了下,道:“母親,好像是揚州那邊兒,勾結了東虜的馬家落網,馬家的人前去營救,結果子鈺連夜趕過去,并且調了河南的兵馬進入揚州江北大營,抓了不少人,后來聽說整飭江北大營,殺了不少軍將,收攏了兵權,現在江北大營盡數落在子鈺手中。”
甄老太君聞言,安靜片刻,忽而問道:“江南大營呢?珩哥兒不是說要重整江南大營嗎?現在是什么動靜?”
甄應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甄鑄,道:“母親,此事起了變故,這不是四弟,也不知怎么的,兩江總督沈大人也要整飭江南大營,還要以四第為主導,待功成之后,保舉他為節度副使,我正發愁此事,要不要還介入到兩江衙門與子鈺的爭執中。”
原本想著的是讓賈珩去沖鋒陷陣,甄家在一旁只是配合行事,那么也不會太和兩江官場的人撕破臉。
但現在甄鑄攪合了進去,這一下子就得罪了賈珩。
甄老太君蒼老目光看向甄鑄,道:“你是不是嫌為娘沒有早點兒死!?”
說著,劇烈咳嗽,就有些喘不上來氣。
“母親,兒子不敢。”甄鑄聞言,面色大變,“砰砰”磕著頭。甄應嘉連忙道:“母親何出此言?”
甘氏也在一旁相勸著甄老太君,道:“老太太。”
甄老太君在甘氏、孫氏的攙扶下,落座下來,皺紋密布的臉上見著冷意,說道:“你真的以為你能整軍?”
甄鑄一言不發。
“那沈節夫是打算拿你出來和人打擂臺。”甄老太君道:“別說你不是這塊兒料,就是你能整頓得了,你也不能做!”
“母親。”甄鑄聞言,猛然抬起頭來,目光驚疑不定。
甄老太君冷笑道:“你這么能耐,宮里不信你,能耐就成了禍事,宮里擺明了是用著心腹人下來,你偏要碰。”
什么整軍都不重要,關鍵是借此給永寧伯搭上線,或者說重新獲得宮里天子的信重才是當緊。
如果他甄家能主導其事,可無法獲得宮里圣上的器重,再說事涉兵權,除了更為招忌,也沒什么用。
然而,下方的甄鑄眉頭緊皺,分明卻不這么想。
甄晴近前,勸道:“老太太先別急,等永寧伯回來了金陵,孫女再去問問情況,實在不行,我親自去揚州一趟,探探口風。”
說來,這會兒也有些想_去見見他。
甄應嘉也開解說道:“母親,此事還有轉圜之機,四弟一時糊涂而已,人家既要整飭江南大營,終究離不了咱們甄家配合。”
甄老太君嘆了一口氣,說道:“此事只怕不會這般簡單收場了,這個孽子定是告密給那個沈節夫,讓人橫插一杠子,如今這隔閡已經有了,哪怕人家愿意用著咱們家,一樣心存芥蒂,這情分也就沒有了。”
甄鑄在下方,臉上有些不憤,他甄家什么時候淪落到仰一小兒鼻息。如果小兒真擁大功在身,他自然心服口服,但小兒出仕以來所為之事,如換做是他,同樣可以做到!
甄晴柳葉細眉之下,美眸閃了閃,柔聲道:“祖母,這賈子鈺不是那等小肚雞腸的人,器量大著呢。”
實在不行,她多伺候他兩次就是了_..
甄老太君默然片刻,問道:“珩哥兒在揚州辦案子,估計一時半會兒,未必會回來。”
說著,看向在一旁嫻靜而坐的甄雪,問道:“雪兒,歆歆那丫頭還在寧國府上?”
甄雪正自顰眉不語,聞聽相詢,婉寧的眉眼間回轉神思,輕輕柔柔道:“是在寧國府上,我說這兩天過去接她過來呢。”
“先不忙接著,等回頭兒,讓他送來時,老身再問問。”甄老太君輕聲說道,然后看向跪在地上的甄鑄,道:“你連夜乘船去揚州一趟,去給人家賠禮。”
想了想,又覺得以自家小兒子的性情,別是再鬧出了其他麻煩,轉頭看向甄韶道:“你領著你四弟去。”
甄韶面色凝重,點了點頭。
而甄鑄卻是心頭憤憤不平,賠禮?
甄晴鳳眸閃了閃,道:“祖母,我也過去吧。”
甄老太君道:“晴丫頭是個有能為的,一同過去也好。”
甄晴身份尊崇,又作為甄家輔佐楚王奪嫡的話事人,在甄家的話語權不比甄應嘉弱,堪比弱化版的元春之于賈家。
官廳后堂,兩江總督沈邡坐在太師椅上,聽完仆人的稟告,面色幽沉,周圍是江左布政使徐世魁,通判盧朝云等人同樣面面相覷。
徐世魁道:“制臺,這永寧伯機心頗深,程、馬兩家都被下了獄不說,還調撥的河南兵馬,這是布下了陷阱,等著馬家的人來跳。”
揚州鹽商常來金陵,與江南官場的人相識頗深。
沈邡沉聲道:“如今江北都在他的手里,想來不久就會整飭兵營,再介入江南,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需要盡快對江南大營兵事整飭。”
白思行思忖片刻,說道:“大人的奏疏已經遞送至神京,現在就看京里是什么意思,不過,天下兵務盡歸軍機處,這永寧伯又是軍機大臣,原就得心應手,就怕圣上詔旨下來,仍是由永寧伯主持。”
隨著中原之亂平定之后,軍機處的地位和作用終于得到了凸顯和公認,而天下兵務幾乎是盡由軍機處與天子商議,這也是讓沈邡念念不忘軍機輔臣之故。
“兵部怎么說?”沈邡問道。
“兵部侍郎蔣夙成蔣大人,已經答應重新撥付一批軍械幫助大人整飭江北營務,但孟大人頗有微詞。”通判盧朝云低聲道。
兵部左侍郎蔣夙成,兵部右侍郎孟光遠,前者與沈邡關系匪淺,后者就有些一般,或者說后者原本就不想沈邡對江南大營人事進行整頓,因為不管是將校遷轉還是軍械、甲胃更換,這些每年都是一筆固定的進項,而這些銀子自是由兵部相關官吏瓜分。
沈邡低聲道:“戶部呢?”
“戶部也答應撥付一批糧餉充作軍餉,另外徐大人先前說過,會從江左藩庫中調撥一批錢糧充作軍需糧餉。”白思行說著,看了一眼徐世魁。如果整飭兵事,不管是贖買軍將還是安頓將校,這些都離不了銀子,而的公費開銷是固定數額,對這等兵事也不會動自家的藩庫,只能向金陵戶部申批。
所以,這也是沈邡為何孜孜以求將巡鹽之權收歸兩江衙門的緣由,別人的錢不如在自己手上花著自在。
沈邡點了點頭,道:“如今就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等他將江南大營整頓之后,再拿沿海的海寇動手,那時在千里迢迢的圣上眼中,只怕他沈節夫也要落一個能文能武,可計大事的考語。
以文臣入閣,兼領軍機,加封少保,如北面的李閣老一般,可謂擎天之柱,一南一北。
沈邡壓下心頭略有些激蕩的心緒,起得身來,點了點頭,道:“就這般吧。”
說著,屏退了幕僚,返回后院。
此刻后院當中,剛剛坐定,忽而聞到一股異香撲鼻,環佩叮當之音漸近,分明是夫人大鄭氏,在兩個丫鬟的相伴下,來到花廳。
大鄭氏年歲三十四五歲,體態豐腴,一身養尊處優的官太太氣質,此外身旁還有一個穿著孝服,容顏俏麗,眉眼哀婉的婦人,正是前南河總督高斌的夫人小鄭氏,年歲三十左右。
“老爺,怎么愁眉不展的?”大鄭氏關切問道。沈邡抬眸看向大鄭氏,說道:“沒什么,有些累。”說著看向一旁的高斌之妻鄭氏,說道:“福兒呢。”
“回兄長的話,福兒他今天去了學堂。”小鄭氏柔聲說道,想了想,問道:“兄長,那人來了金陵?”
對于害死自家夫君的賈珩,這位小鄭氏自是憤恨,只是聲音帶著幾許哽咽的哀傷。
沈邡道:“現在去了揚州。”
大鄭氏看了一眼妹妹小鄭氏,輕聲說道:“妹妹還當節哀才是。”
此刻距離高斌自殺也有幾個月了,總是沉湎悲痛,也不是辦法,人總是要往前看。
沈邡道:“小兒現為天子寵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還有齊黨那些人,禍國殃民,遲早會有清算的一天。”
小鄭氏看向沈邡,輕輕柔柔道:“東軒的事,就拜托兄長了。”
沈邡點了點頭,不由多看了一眼,也不知是不是要想俏,一身孝,還是那與大鄭氏頗為相似的眉眼,相對瘦一些的體型,讓人心頭微動。
江北大營 不知不覺,又是一天時間過去,對江北大營軍將的追繳贓銀、裁汰老弱、募訓兵丁等事宜,都在如火如茶進行,而河南都司騎軍以及錦衣緹騎揚州的封鎖也漸漸撤去,似乎重新恢復了寧靜。
而鮑祖輝以及黃誠兩人,則仍在錦衣府百戶所中羈押著。
程家在揚州一些商戶的招供,也基本佐證了程家與馬家這些年,向東虜走私的通敵之事。
這一日清晨,賈珩在中軍營房之中,閱覽完諸營重新編排的兵籍花名冊,問道:“河南方面的兵丁到了什么地方?”
劉積賢回道:“大人,步卒調撥的是汝寧衛和宣武衛,乘船先后而來,再有七八天才能到揚州。”
賈珩默然片刻,又問道:“金陵那邊兒最近什么情況?”
劉積賢道:“還有兵部,已經開始對江南大營人事進行調整,打算整飭兵務。”
沈邡終于擺定了兵部,開始整頓江南大營的兵馬。
賈珩沉吟片刻,說道:“先讓折騰著,等會兒收拾一番,隨我去金陵討餉。”
揚州的局勢已經漸漸穩定下來,可以前往金陵,討要一批軍餉還有軍械,不能總是他來搞錢,江南江南之兵都是金陵戶部來養,本來撥付的就有糧餉和軍械。
劉積賢應命一聲,轉身忙碌去了。
陳瀟玉容幽幽,問道:“沈邡這是要摘桃子?他如果整飭營務,我們下一步怎么辦?”
賈珩點了點頭,輕聲說道:“等,等朝廷的詔旨,等江北兵馬練成,再做計較,說不得他整好了,我還能摘摘桃子。”
不過沈邡多半弄不成,江南大營牽涉到方方面面,而且就算他弄成,也不是天子所要的結果,批復的奏疏一定是轉承他這邊兒。
因為他身上就帶著一封給江南大營的圣諭,同樣沒有走內閣、軍機,不過現在不是挑明的時候。
他還想看看甄家,究竟是搞什么名堂?!
陳瀟輕聲說道:“眼下穩一步也是好的,你在江北砍了五個人的腦袋,又追回了一些軍餉,江南那些人絕不希望你過去。”
這都不用說,哪怕賈珩已經自認網開一面,貪墨軍餉只索回七成,但有些軍將傾家蕩產也拿不出來,怎么甘心安心聽命?
賈珩點了點頭,問道:“揚州鹽商有什么動靜?”
“汪壽祺從金陵回來了,派人打聽鮑家和黃家的案情,可能會求見你一面。”陳瀟低聲道:“其他的,好像還在觀望。”
賈珩道:“那就再等等。”
就在這時,錦衣校尉進入軍營,稟告道:“都督,甄家二爺甄韶、四爺甄鑄,已至營外,求見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