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臻的金光中,涵蓋著的是他自出塵入自在時,便給自己立下的道理。
還炁本真。
這道理,古往今來頭一份,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
所以,狐裘大人在看到了這種道理后,才會斷言李臻這一生恐怕悟道無望。
因為這份道理…太難走了。
看不見更上一層次的路。
不過這方面先不說,就說被金光包裹住的頭罩女,此時此刻已經使出了各種手段來試圖沖破金球的包裹。
掌噼,腳踹。
要不是頭罩沒嘴,估摸著她都要上牙啃了。
但是沒有任何作用。
李臻其實也看出來了,她身上這件衣服應該不是什么簡單的東西。
在感知里,這件緊身衣給他一種…明明只是衣服,卻如同活物一般的錯覺。
法器?
想了一會兒,他估摸著唯一的可能就在這里了。
法器這玩意…怎么說呢,太高端,他老李接觸不到,也用不起。
況且這東西怎么煉制出來的,也一直沒人對他說過。
他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孫老道的布袋應該是法器,狐裘大人的寶石長劍應該也是。至于自家二師父…總覺得那從不離手的拂塵是有點說道的。
哦對,還有老杜的判官筆。
也就這幾樣了,其他的,李臻沒見過,也不知道該怎么用。
所以…嗯,你們就當咱老李好奇吧。
這一路上,他的眼睛始終落在想要掙扎卻無力掙扎的頭罩女身上。
咱先說好啊。
貧道看的衣服,你們別多想。
貧道真不是瞧著她那長腿水蛇腰順帶猜測她有多大。
誰想歪誰自己去抄經!
總之…反正…嗯,對,這衣服很奇妙。
至于多奇妙咱也不懂。
但就是想研究研究。
就醬。
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咱老李自己都信了。
至于飛御使老崔之前變換的臉色,李臻也沒多問。雖然他看得出來,老崔似乎知道這頭罩女的來歷,但有些時候客人就是客人,這頭罩女襲擊的是小崔女俠,自己擒獲歸擒獲,有些事情卻不方便多問。
等對方主動說就行。
于是,這一路上,李臻一言不發,帶著裹的嚴嚴實實的頭罩女,一路來到了崔干的縣丞府。
到大門口時,崔干已經在等待了。
看到李臻過來,躬身一禮:
“多謝道長對舍妹救命之恩!崔家定當銘記于心,不敢…”
話還沒說完,李臻趕緊攙扶起來了他,主動把身子讓開了:
“崔縣丞,要謝,就謝他吧。”
指著李淳風,李臻說道:
“若不是他發現的早,鬧出動靜,恐怕今夜…崔居士真的危險了。這位乃是道門弟子李淳風,今日剛到于栝與我匯合。”
聽到這話,已經從剛才抱小妹回來的飛御使那知曉了情況的崔干趕緊一拜:
“于栝縣丞崔干,謝過淳風道長!”
李淳風趕緊回禮:
“福生無量天尊,縣丞大人客氣,貧道只是湊巧遇見,不敢受如此大禮。”
“嗯。”
崔干應了一聲,但卻沒了客氣的心思,而是終于把目光落在了那金球之中的頭罩女身上。
眼里升騰起了一片殺機。
“飛御使,把她先捆了,壓到大堂之上!”
“是!”
幾個飛御使應了一聲,走上前來。
李臻剛想出言提醒這人有些邪門,用繩子怕是捆不住,可卻見幾個人自腰間一甩,長鞭落地,雙手一抻,瑞白色的微光便在鐵鞭上閃爍起來。
見狀,明白了應該是崔家的手段后,金球一陣變換,從頭罩女的頭頂一點點的向下消散。
不過為了謹慎起見,金光始終死死的固定住她的腳。
讓頭罩女只能在調動不了炁的狀態下束手就擒。
而幾個飛御使也很有門道,幾條鐵鎖長鞭也不知道怎么配合的,這交叉那轉彎,似乎是一種合擊之術,最后組成了一個很奇怪鎖扣,把頭罩女上身直接給反擒鎖死。
接著,便是雙腿的一條八字鞭。
上下鎖死,最后倆人把鐵鞭箍成了一個環,卡在了頭罩女的脖子上后,手腕一擰,鐵鞭繃緊,一把把這姑娘給叉了起來:
“走!”
頭罩女的頭罩不見鼻口,不見雙眸。
除了一聲悶哼外,在無半點聲響。
而那有限的悶哼,以及伴隨著身體動作本應該摩擦到的鐵鏈聲,也在金光消散后,隨著那緊身衣散發的一陣波動,化作了無聲。
聲音,再次被吞噬。
李臻驚訝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她身上。
嘖嘖…改成捆綁系了?
帶著感慨,目送幾個人而走,崔干眼里的冷意這才稍稍褪去。
接著對李臻和李淳風說道:
“二位道長,請。”
李臻想了想,問道:
“貧道的馬車可在此處?”
“在。”
“那剛好,車上有藥,都是在洛陽時準備,貧道去拿了,一會看看崔居士需要什么。”
說完,扭頭對李淳風努努嘴:
“走吧,去看看。”
而這次,熊孩子似乎老實了些。
也不叛逆了,點點頭:
“好。”
等李臻拿了藥趕到小崔女俠所在的房內,一眼便看到了兩個花白胡子的郎中一人正在給小崔女俠把脈,一人正在行針。
而旁邊站著崔干、崔婉容、李淳風三人。
“情況如何?”
把紅纓給準備的藥箱放到了桌子上,他一邊問道。
“貧道這里有凝骨霜玉膠…”
聽到他的話,那把脈的郎中松開了小崔女俠的手腕,看了李臻一眼后起身恭敬的對崔干與崔婉容說道:
“公子,二小姐。三小姐的傷勢并不重,當時想來有過阻擋之舉。手臂上的淤青應該便是這么來的。咱們攜帶的藥品里雖也有續骨之方,但這位道長既然有凝骨霜玉膠,那么便是最好。而后內府也受了些震動,但好在有飛熊術護體,并不嚴重,只需熬幾幅排淤的方子,把肺腑之內的淤血排出來即可。”
“呼…”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兄妹二人同時松了口氣。
而崔婉容抬頭看了一眼正在找哪瓶才是凝骨霜玉膠的道士…又看了看那目光落在自己妹妹身上的淳風道長。
想了想,對兄長說道:
“兄長,既然采薇無事,那便由我來照顧她吧。夜已深了,還請兄長與二位道長先行回避。”
聽到妹妹的傷不是很重,崔干心思也徹底踏實了下來。
立刻點頭:
“嗯,好…不過也不能大意,明日還得請孫道長過來仔細檢查一番。”
放到平時,他肯定不會說這種擺明了對倆白胡子老爺爺抱有存疑態度的話語,可事關妹妹,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嗯。”
崔婉容也應了一聲:
“那兄長先行安頓二位道長吧。”
“好。二位道長,咱們…先出去吧。”
李臻自然沒什么意見。
只不過…他瞧見了李淳風那直勾勾的眼神后,下意識的嘴角一抽。
你倆…
不會吧不會吧…
帶著一股荒唐,他點點頭:
“好,那就有勞崔掌柜了。”
說著,拍了拍李淳風的肩頭:
“淳風,莫要自責了,眼下崔居士無事便是最好,咱們先走吧,留在這也不方便。”
幫李淳風的發呆找了個借口后,也喊醒了這熊孩子,看著對方如夢初醒一般的渾噩狀態,李臻不由分說的把他給拉走了。
“誒…你…”
崔婉容瞧著被守初道長拉著還一步三回頭的年輕道士…
下意識的眉頭皺了起來。
“孟津遇襲了?”
當崔干聽到了李臻口中,自己三人在孟津時遇襲的事情后,眉頭徹底皺了起來:
“道長之意,是有血霧書院的殺手襲擊舍妹,此人便是其中之一?”
“不錯。”
李臻點點頭:
“一共四人,皆是自在境之人。三人被玄奘超度,而她的氣機本身就極難尋覓,那天…和尚鬧出的動靜有些大,加上我們匆忙趕路,就沒在意她,想不到今日竟然出了這檔子事…”
崔干眼神一陣變換閃爍,最后深呼吸了一口氣:
“呼…那就請二位道長一起與我去看看吧。”
“好。”
李臻答應了一聲,與李淳風一齊跟著崔干往于栝縣衙走。
但不是從正門進的,而是從側門。
剛走進后院,就看到了一個穿著管家服的老人正在院中等待。
李老道的腳步下意識的頓了一下。
這老頭…
不簡單啊。
感受著源自心頭的那股壓力,他暗自正想著,就聽崔干一聲:
“崔伯,人在哪?”
“公子。”
崔伯躬身:
“就在大堂上押候。”
“嗯,走,去看看到底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
“公子。”
崔干正說著,忽然,崔伯打斷了他:
“此事…恐怕沒那么簡單。”
崔干腳步一頓,看向了老者:
“什么意思?”
接著就見崔伯搖搖頭:
“這女刺客的身份,有些古怪。”
說完,他想了想,聲音也壓低了一些:
“無聲無色,無影無形,千變萬化,蹤跡難尋。剛才我已經在近處瞧過她身上那件衣服了。若猜之不錯…她身上穿的,可能是妖鱗天衣。”
“…你確定!?”
驚訝的聲音從崔干處脫口而出。
而聽到這話的李臻看著對方那驚訝的表情一陣迷湖。
妖鱗天衣?
這是個什么玩意?
內衣品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