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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5.李世民:我不喜歡這個人

第436章435.李世民:我不喜歡這個人  帶著一肚子嗆火的道人出了屋。

  忍著肚子里的饑餓,當看到來人是閻家兩兄弟,外加一個穿著甲胄不認識的青年后,要是以往,他肯定得客氣寒暄。

  更何況,他看到了放在那青年面前桌上的竹片。

  這說明人家是掏了錢的。

  可這會兒,他神念枯槁,

  天地之炁的匱乏,讓他迫切的需要一些食物彌補體內的虧空。

  所以只是先禮貌點了一下頭后,對喊出“道長”的閻立德擺擺手,直接鉆進了廚房。

  還好,廚房有昨日蒸剩下的餑餑,還有早上起來文冠熬的咸湯。

  一碗咸湯,

  嘴里叼著一個,手里抓著倆餑餑,

  道人出了屋。

  “道長修煉完啦?還真是好久不見了。“

  聽到閻立德的話,

  因為嘴里叼著餑餑,李臻沒法開口,只能客氣點頭,然后把飯食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

  摘下來了嘴里的饅頭,瞧著三人的桌子上什么都沒有,心說這孩子的心眼倒是比柳丁死板了一些,于是沖外面喊道:

  “文冠,文冠!”

  “啊?先生。”

  少年郎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來了客人,先給倒茶,拿點心啊!別讓客人干等著!趕緊!”

  “呃…好的,這就來。”

  “三位別介意啊,孩子剛來沒幾天,

  還不熟稔…嗯,三位,貧道先吃口飯,一會咱們就開書。”

  說著,他往藤椅上一坐,咬了一大口餑餑后,

  稀溜溜的灌了一口咸湯。

  期間,從他出現開始,李世民就一直觀察著他。

  第一眼…

  這道士怎么跟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一樣?

  雙眼血絲密布,無神無光,下眼皮紅腫…一副宿醉未醒或者縱欲過度的模樣。

  不過,他自然不會直接下定論。

  等到距離近了些,再觀察時,他發現…對方應該并非自己所想那樣。

  應該是神念使用過度,才會看起來如此萎靡不振。

  解開誤會,他繼續觀察。

  接著…眉頭是真的皺了起來。

  這人…看起來應該比家姐小一些。眉清目秀的,如果不是道士,肯定是個俊俏公子。

  也正是因為模樣俊俏。

  不知為何,李世民忽然不喜歡這人了。

  阿姐是什么脾氣,他很清楚。

  不相干之人,莫說搭話了,連眼都入不得。

  那封書信如此隱蔽,為何偏偏添了一個他?

  憑什么!?

  一瞬間,

  他心里有了一股…淡淡的不爽。

  但阿姐的話,肯定是不能違背的。

  阿姐說要帶他走,那就必須要帶他走!

  只不過…

  下意識的,李老道抬眼看了一眼這位軍爺。

  他總覺得對方…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的樣子。

  但這會兒也不管那么多了,客人在這等著,哪怕就仨人,可規矩就是規矩。

  該說還是得說。

  閻家二傻沒打擾自己吃飯,那軍爺也不吭聲。

  眼睜睜的看著李老道吃完了三個餑餑,喝了一碗湯。

  這道士可真能吃。

  李世民有些嫌棄。

  人嘛,就是這樣。在有了先入為主的某些印象后,不管是喜歡還是討厭一個人,基本就不會去管什么道理了。

  刻板偏見在這擺著。

  就是怎么瞧你,怎么不喜歡。

  吃完,道人一抹嘴,把文冠給倒的一杯茶一飲而盡,這才拱手笑道:

  “三位,實在對不住,昨夜修煉出了些差錯,今日晚了一些。不過不耽擱,咱們這就開書。二位公子倒是許久不來了,最近干嘛去了?…這位軍爺瞅著也眼生,朋友是吧?您坐住了,茶慢慢喝,故事慢慢聽。“

  油腔滑調。

  李世民暗暗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同時也有些詫異,按照正理來講,閻家的兩位兄弟,應該先起身把他介紹一下的。

  可不知為何,倆人竟然沒有。

  而他倆不介紹,李世民自然也不會主動介紹自己。

  這不廢話么,本就瞧不上這個道人,哪怕是家姐的命令,可他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能坐在這已經是給你這破落道人面子了,想讓我在和你客氣客氣?

  做夢呢。

  還讓我坐住…誰跟你客氣了?

  越瞧這道人那張臉,越想上去揍他一頓的李世民眼神里帶上了一絲不滿。

  李臻瞧見了么?

  肯定瞧見了。

  不過…他其實也心虛。

  客人來都來了,你竟然還在吃飯…這點確實大大的不應該。

  人家是卡著書館開書的時間點來的,這會兒又耽誤了一二十分鐘。武人嘛,性子直,不滿也是正常的。

  嗯…大不了一會兒給遞句話茬之類的就得。

  安撫安撫。

  于是,氣沉丹田,坐在桌前,抄起了醒木往下一落:

  “啪!”

  先生身姿端正,侃侃而談:

  “一塊醒木七下分。”

  說著,用手一指上面:

  “上至君王下至臣。”

  “君王一塊轄文武,”

  “文武一塊管黎人。”

  “圣人一塊警儒教,”

  “天師一塊警鬼神。”

  “僧家一塊勸佛法,”

  “道家一塊勸玄門。”

  “一塊落在江湖手,”

  “這流落八方”

  再次抄起了醒木,輕輕的往下一落,面對這三個聽客,道士收聲:

  “勸世人”

  “好!!”

  閻家大傻照例,異常給面子的叫了一聲好。

  他可是正兒八經的老聽眾了,該有的規矩什么的自然都懂。

  只是有些可惜…

  明明年前開說的時候,總有那么老幾位和他一起叫好,整個書館熱熱鬧鬧的,茶盞碰撞之聲不絕于耳。

  可這繁忙的春季里,也不知道這些人是以為道長關店了還是怎么的,今日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正琢磨呢,就見坐在高臺之上的道長嬉笑一句:

  “今兒個人可真不少啊。”

  李世民嘴角一抽。

  心說你這道人可真是信口雌黃,睜著眼睛說瞎話啊。

  還人不少…

  別說人了,除了我們仨,鬼影子都沒見一個。

  你怎敢妄言?

  可卻冷不丁的聽見兄弟倆忽然一樂:

  “哈哈,是不少。”

  “嗯,可真多。”

  然后…

  臺上臺下,三人發出了“嘿嘿嘿”的笑聲。

  行吧。

  寂寞是我的,熱鬧是你們的。

  臉色不動如山的李世民一動不動。

  誰動誰王八。

  李臻也不介意,繼續自顧自的說道:

  “嗨…買賣嘛,人多人少,總是個營生。更何況,我這兒有規矩。今日莫說只來了您三位。就是刮風下雨,一個人來我這門口躲躲雨,進來喝口熱茶,那咱們都得開一場。只要有人聽,那咱們就得說。不過…如果真到那種情況的話,就得關門說了。”

  看著兄弟倆疑惑的目光,李臻一指門口:

  “到時候,我讓我這小伙計把門一關,我就得直勾勾的告訴來那大爺:誒,大爺,您既然來了,我書也開場了。那你就老實兒的坐在這給我聽!要是想出恭方便,必須得給我打招呼!不然,惹我不開心,我們人多,關起來打你,你肯定跑不了!”

  “哈哈哈”

  閻家兄弟倆似乎非常能get到這種笑話,笑的更開心了。

  而李世民則依舊不動如山。

  只是面露諷刺。

  就你這神念枯竭的道人那三腳貓的功夫?

  李臻這會兒也嘀咕。

  心說這位軍爺難不成是什么面癱?

  怎么油鹽不進呢。

  閑白兒笑話換倆了,你還繃著個鞋拔子臉擱那干啥呢?

  說書先生講究個看鍋下菜。

  這位估摸著笑點比較高…或者沒啥文化,聽不懂這些笑話。

  那就說點通俗易懂的,咱們直接進入正題吧。

  于是,聲音節奏一換:

  “行,那咱們閑話少說,今兒個呢,說個新故事。這位將軍瞧著臉生,第一次來吧?”

  人家壓根就不搭理自己。

  李臻瞧見這模樣,索性也不糾結了,轉頭對閻家兩個鐵憨憨說道:

  “這位是生客,咱們要接之前的《笑傲江湖》之類的說,故事不連貫,軍爺聽著也不太懂,這錢花的就糟心了。所以,咱們今天說個新故事,故事也不長,和《九頭案》差不多。不過比較有意思,好玩一點您二位也坐踏實了,咱們這就開書。咳”

  開了下嗓子,道人雙手撐桌,直接說道:

  “話說這故事發生在什么時代呢?正是發生在春秋戰國之時。春秋都知道吧?誒,二位飽讀詩書,肯定也都知道。五霸七雄鬧春秋,而這故事發生在哪兒呢?就發生在齊國。齊國當時,出了一位奇女子…”

  說到這,他看到閻謙似乎一愣,好像想到了誰,于是直接一指:

  “誒,閻二公子看樣子是知道誰了。”

  順著閻立德看著弟弟那疑惑的目光,李臻一點頭:

  “不錯,這個故事,就是譽滿神州,巾幗不讓須眉的千古奇女子!丑娘娘鐘離春鐘離無鹽!”

  鐘離春?

  齊宣王皇后,齊國國母?

  李世民沒來由的有些想笑。

  鬧了半天,所謂的講故事,就這?

  把一些古人的事跡,通過你這嘴里復述一遍?

  自小不缺詩書的李世民自然不會不清楚鐘離春這位奇女子的故事,不說多,給他點時間,他能完整的把史書上關于鐘離春的記載一字不錯的背下來。

  心說…我直接回家看書不好么?

  用的著聽你的?

  這道人…當真是沒什么文化。

  正琢磨著呢,忽然就聽見道人繼續說道:

  “故事呢,是發生在春秋時的齊國,不過,咱們得先說說天上的事情。且說天高,有三十三重。而三十三重天之外,便是玉皇大帝所在的天宮居所。玉皇大帝是誰都知道吧哈?那是貧道的頂頭上官!”

  李世民嘴角一抽…

  好個口出狂言的道士。

  可馬上他就聽見了“噗嗤”一聲。

  閻家倆鐵憨憨太了解道長那順嘴胡咧咧的風格了。

  一聽這話,直接就笑出了聲。

  “別笑啊,二位,貧道也沒說錯,對吧?”

  李臻也笑呵呵的來了一句,接著繼續往下說:

  “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老兩口…”

  “哈哈哈哈…”

  大閻又笑噴了。

  李臻也不管,繼續說道:

  “一輩子啊,無有兒,生了九個女兒。這個大伙也懂,對吧?昨兒個不就是老七的正日子么…”

  瞬間,包括兄弟倆在內,三人都懵了。

  昨天不是清明么?

  老七…七仙女?

  七仙女的正日子?

  不…不對吧?

  七仙女不是織女么?(注1)

  就算是正日子,那不也得是七月初七才對么?

  怎么就正日子了?

  就在李世民皺眉想要糾正這不學無術的道人時,就聽對方說道:

  “您諸位看啊,這說書不是瞎說,咱得有根據。諸位也都知道,七仙女是誰?誒,織女。牛郎織女七月初七鵲橋會。對吧?…可您諸位再想啊,牛郎是凡人,織女是仙女,玉皇大帝最疼的女兒。一個仙女與凡人私會也就算了,倆人七月初七幽會一晚…莫說她是仙女了,就是尋常女子,未婚便與情人私會,那也都是大過錯。所以呢,天帝就咔…”

  做了個手起刀落的姿勢,在三人一臉茫然的表情下,道人一聳肩:

  “給斬了。斬了后也心疼…哎呀我的女兒喂…”

  苦著一張臉在那裝哭了幾聲,抹干了眼淚,道人繼續說道:

  “人死為大,昨兒個清明,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提著小筐,筐里放著三牲祭品黍稷桿兒,大清早的給女兒上墳去了。可不正日子么?”

  “哈哈哈哈哈哈…”

  閻家倆兄弟隨著道長的言語,思維反復跳躍,最后出現了一個老頭一個老太太提著小筐上山上墳的模樣。

  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而李世民則滿心的無語,甚至是荒唐。

  這神話還能如此曲解?

  這怎么可能!

  史書上神話里哪有說天帝斬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其實這會兒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也就是這一個小段兒的功夫,就算他心里全是荒唐,可耳朵卻已經豎了起來,再也沒功夫評判道人的人品,反倒開始轉頭找這個故事的“bug”而去了。

  “而咱們這位鐘離娘娘呢,行六。姐兒幾個這天吶,說咱幾個沒什么事兒做,咱泡澡去吧?天庭這幾天風大,身上落了老多灰…”

  “哈哈哈哈哈”

  “要么說呢,王母娘娘這幾個閨女就不能洗澡。一洗澡就老出事…你瞅瞅,老七就因為洗澡,和牛郎遇見了。這會兒墳頭草都高三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噗…”

  這下,連李世民都忍不住了,直接笑出了聲。

  但他笑的比較含蓄,一下沒忍住,后面就都收住了。

  就聽道人繼續說道:

  “姐妹們正洗著呢,老六呢,摘了一朵云,拿云當絲瓜瓤子,正琢磨找誰給擦擦后脊梁骨…”

  “哈哈哈哈哈”

  一陣粗俗的比喻,讓閻家二兄弟實在是繃不住了。

  明明一屋子不算道士就仨人。

  可硬生生的被這兄弟倆笑出來個千軍萬馬的動靜。

  李臻卻滿臉正經,仿佛自己再說的是一個什么特別正經的故事,一邊做著搓澡的動作,一邊往桌面上一看:

  “喲?摘了云,六公主就瞧見了。這人間啊,狼煙動地的,她就多了一句嘴:喲這人間是干嘛吶?好家伙,誰家房著啦,怎么那么多煙呢。”

  一股燕京大媽的味道油然而生。

  “大姐就說了:嗨,妹妹你是不知道。這人家正是春秋戰國的時候,哎呀這些老百姓…當真是民不聊生…死老鼻子人了。”

  他說大姐的口音,用的是東北口音。(注2)

  為了區分人物嘛。

  李世民眉頭又一皺…

  這口音…難不成他還去過遼東?

  聽著這種與中原地區既然不同的口音,他暗暗想到。

  接著,道人在東北口音和燕京大媽兩邊無縫切換,把六公主轉世投胎下凡的段落個說完了。

  而不知不覺間,隨著李臻的故事,李世民渾然沒發現,自己在悄然之間,心神里已經沒了道人的影子。

  只是跟隨著他的嘴,摒棄了書里對那位絕世無雙奇女子鐘離春的所有刻板印象,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活靈活現的丑娘娘…映入心田。

  (注1:嚴格意義上來講,織女其實是天帝之孫。漢代《史記·天官書》有說:“織女,天女孫也。不過同時,我百度查資料時,看到了這么一句話“七夕,織女與七姐誕。”,而為了讓說書的內容不至于那么枯燥的照本宣科,向著“有趣的文字”轉變,大家伙一看一笑一熱鬧就行。

  所以這里我直接就扭曲了這段內容,讓倆人變成了一個人。為了讓說書的劇情看起來更有趣一些,但絕對不是說七仙女是織女啊,各位得分清楚。杜撰,杜撰而已。可別逢人聊七夕來一句織女就是七仙女,那到時候較真起來人家一查資料,那多沒面子?

  而之所以說這么多,想表達的是說書不是瞎說,同樣,寫書也不能瞎寫。得對得起您各位的訂閱錢,江山父老能容我,不使人間造孽錢。謝謝追更到現在的諸位,我呈您情了。

注2:口音問題之前已經解釋過,各位就當這是一個存在普通話的世界就好。一切以我為準,不然這本書里許多兒化音之類的劇情段落就不成立了。還是那句話,以我為準,謝謝各位了。今日依舊萬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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