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嘿!厲害!!”
“直娘賊!這唾沫真會冒火啊!”
行走在鬧市之間,聽著這群“彈幕”的驚呼,李臻撇嘴嗤笑了一聲。
“嗤”
看著那倆噴火娃,他心說這玩意年輕時候你這么來沒事,等到老了有你受的。
雖然不清楚那一口東西是酒還是油,可不管哪一種,對口腔都會造成極大的損傷。
最簡單的例子,別人得個不治之癥口腔潰瘍,可能吃兩片降火藥,兩三天就好了。但練這玩意的最少疼半個月。
而最慘的,李臻見過不到50歲,腮幫子就漏了個窟窿的。
以前戲班子里開場前為了聚人,噴火可是必備的雜耍項目。而這些人練了一輩子,少有能善終的。
可嗤笑完了后,又在心里嘆了口氣。
說白了…就是為了一口吃的。
為了討生活。
也是夠瞧的了。
搖了搖頭,他在心里念了聲無量天尊,為對方祈福后,繼續牽馬而行。
實話實說,洛陽竟然變成了曲藝之鄉的模樣,他是真的沒想到。
照理來講京城雖然人多生意好,能賺錢。
可消費也應該比地方城市高才對。更何況這都要夕歲了,這群人就算想賺錢也不應該聚集的如此之多吧?
一路走來,雖然毫無目的地,但他見到的這些雜耍賣藝的真的不知道有多少了。
越看心里越犯嘀咕。
這群人到底是干嘛的?
他有些不解。
可不得不承認,有了這群人的出現,整條街道都挺熱鬧的。
不管是什么行當的人,要攬客的話,就得敲鑼。
鑼鼓這邊剛落那邊又響,一條街上熱熱鬧鬧的,哪有什么雪后貓冬的場景?反倒更像是身處在一個熱鬧的集市。
他帶著三分好奇,三分湊熱鬧的心態,牽著馬不緊不慢的開始逛。
一條街道。
兩條街道。
三條街道。
打南門進,一路向北。
在穿過了大大小小的街道坊市之后,終于看到了那條貫穿洛陽的洛水河。
洛水河稍顯冷清。
此刻河面已經結冰了。
岸邊有好多船舟擱淺在一旁。
這倒不稀奇。
瓦崗控制了大運河最關鍵的一截永濟渠段后,本來商貿路線就差不多斷了。再加上本就是冬天,洛水結冰,倒也正常。
他在河邊往對面看去。
對面,高墻林立。
一看居住在那邊的人身份就比這南城高。
這點倒是和飛馬城差不多。
雖然不禁行人通行,幾座石橋上面也經常有人走動。
可李臻在河邊看了看后,卻直接掉頭回轉而行。
這次,說什么也不瞎湊熱鬧了。
先找個客棧投宿。
然后從長計議。
眼下不到半個月就過年了。
雖然京城初來,可他也沒直接離開的打算。
先過了年吧。
過完年在說。
帶著這個想法,他一路開始找客棧。
客棧的價格在經歷了飛馬城那離譜的房價之后,李臻倒不是不能接受。
更何況,他兜里還有錢呢。谷 有挑環境的資本。
一路轉悠了幾條街,終于,找到了一個環境看起來還算整潔的客棧。
不貴。
五錢銀子一天。
之所以挑這,也是因為這客棧沒什么裝飾,一樓大堂的格局簡單卻寬敞。
書,是肯定要說的。
多一個護法,在這亂世之中就多一個安身立命的資本。
這處客棧的環境正合適。
到客棧的時候,已經是午后了。
他把老馬上的行囊都放到了房間里后,來到一樓便打算吃個飯,順帶和掌柜的聊聊說書的事情。
一樓人不多,幾桌客人看起來臉上也都是風霜之色,要的酒菜也不見什么魚肉,都很吝嗇。
顯然是沒什么錢的。
但李臻反倒覺得這種環境有些親切。
而倚在門口的店小二見李臻落座,就走過來打招呼:
“道長,吃什么?要不要嘗嘗我們洛陽的特色湯水?那可都是上好的羊湯熬制,在加上我們這邊特有的吊爐烤餅,初來洛陽之人可一定要嘗嘗。咱家的酒也不貴,五文一碗,酒香醇厚,最是解乏驅寒!”
到底是跑堂的,形形色色的客官見多了。
一眼就瞧見了李臻是個外地人,一番話說的讓人心動。
李臻點點頭:
“好,那就一碗湯水兩個餅,外加一碗酒罷。”
店小二點頭剛要走,李臻忽然喊住了他:
“小二,貧道能否問些事情?”
“道長問就是了。”
李臻一指門外那剛剛打算出攤的幾個雜耍的問道:
“貧道初來洛陽,為何這邊江湖賣藝之人如此之多?”
“嗨,這個啊。”
店小二扭頭也看了一眼門外,也不遮掩聲音,直接說道:
“道長可能不知,今年入秋時,陛下有旨。今年遠征高麗大勝,普天同慶。召天下藝人入京,為江山慶賀。今年夕歲時,陛下會在伊闕觀景,這群賣藝的若是能得到陛下贊許,那么明年出巡時便可跟船出發。這可是天大的賞賜,更何況…今年只要去伊闕表演的統統有賞。所以這幾個月的功夫,洛陽城里天天有江湖賣藝的進來…嗨。”
說到這,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一開始還看的新鮮。可這都幾個月了,天天翻來覆去的就那么點東西。前兩天聽說還有人噴火把別人房子給燒了…街上天天也鑼鼓喧天的,吵鬧的很。”
“原來是這樣…”
見李臻似乎懂了,店小二便說道:
“那道長稍坐,我這就去準備。”
說完便離開了。
沒多久,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
盤中是一碗酒,和一小碟,約莫也就二三十個的炒豆子。
“道長慢用。”
很禮貌的說了聲后,店小二離開。
李臻捏起了酒碗,抿了一口濁酒后,微微點頭。
別的不說。
酒倒不差。
又丟了顆豆子到嘴里,一邊發出“咯吱吱咯吱吱”的聲音,他一邊聽著門口那敲鑼打鼓攬生意的江湖人…
洛陽城一片祥和。
看不到什么外面的紛紛擾擾。
人們該說的說,該笑的笑。
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好年景的收尾一般。
可剛才店小二卻說…陛下來年還要南巡。
回憶著這一路走來的景色,他搖了搖頭。
該說楊廣心大呢?
還是說…他被眼前這洛陽的盛世所蒙蔽,當真看不到這搖搖欲墜的江山?
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