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這是逍遙樓的逍遙才子會!”
“嗯,然后呢?”
李臻歪個腦袋一臉不解:
“這夏荷仙子又是誰?你們指望我是要干嘛?”
他無語的說道。
心說難不成這位夏荷仙子被飄飄附身了,指望我來捉飄飄?
別啊,真見到飄飄,貧道比飄飄見貧道還怕呢。
可商年卻搖頭,快速說道:
“這逍遙才子會乃是逍遙樓的文雅之事!道長,這可是我們飛馬城最好的地方!而來這里的誰不想一睹四大花魁的風姿?!可除非是得到花魁允許,否則…她們一般是不見客的…”
“哦,饑餓營銷。”
“…啊?”
“沒事沒事,你繼續說。”
“但想見四大花魁也不難,每天,都會有一位花魁設下難題,邀來這里消遣的才子們回答,答案呈上去,若得花魁青睞,那花魁便會來到你這屋!道長!!夏荷仙子一曲舞蹈乃天人之姿!觀之不忘!可是一絕!!”
沒來由的,李臻想到了那羊肉湯攤位的對話。
這…應該就是所謂的才子佳人?
他來了興趣。
但也沒自負到今日花魁肯定花落自己家。
要是按照一般的套路,這會兒指不定有哪個什么世家公子哥在黑曲曲的角落里蹲著,等待自己上門裝比打臉呢。
更何況…人家出的題是什么,你也不知道啊。
要是出個什么考校音律之類的…他也只知道個宮商角徵羽…
所以,雖然看出來了這群糙漢把這種讀書人的事情寄托在自己這,李臻還是搖搖頭:
“盡力而為便是了。”
商沖一點頭:
“那是自然!中與不中,能不能一睹天舞風姿,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兄弟們今日要不醉不歸!來來來,干!”
他這話說的闊氣。
要是眼珠子沒一個勁的往外瞟就好了…
而就這么聊天的功夫,房門被敲響。
商沖喊了一嗓子:
“進!”
得到了允許,一個龜公帶著一個歲數最多在十一二歲的小丫鬟走了進來。
龜公手里端著托盤,托盤里是筆墨紙硯。
而那小丫鬟手里則是一個…也不知道是純金還是怎么弄出來的金卷軸。
進來后,脆生生的問道:
“哪位公子答題?”
一屋子人都再次看向李臻。
李臻搖頭一笑,笑瞇瞇的就跟個怪蜀黍一樣,和顏悅色的沖這小姑娘說道:
“貧道來吧。”
聽到這話,龜公走了過來,而蓮香早就幫李臻把桌子清出來了半張。
筆是細毫,墨聞著也一股藥味,應該是松煙墨。
紙是真的白,硯臺看起來倒挺一般的。
“奴給道長磨墨”
小姑娘脆生生的又說了一句,跪坐到了李臻旁邊。
李臻笑瞇瞇的點點頭,活動了一下手腕。
心說孩子還怪可愛的,挺招人稀罕。
他是好久沒寫字了。
還真有些生疏。
而活動手腕的時候,這金卷已經展開了。
不長,一尺見方。
上面有著一排娟秀小字:
“江湖快意高山仰止自在逍遙醉”
李臻看了一眼,問道:
“這是對句?”
小姑娘點頭答道:
“正是”
說話間,墨已磨好。
李臻接過了女孩雙手遞來的筆,在一群人抻著頭觀看的模樣下,略微一思考,便落下了一筆。
第一筆,是一個“世”字。
而這個小丫頭看到這個“世”字時,瞬間眼睛就睜大了。
圓溜溜的眼睛在落筆的李臻臉上,與那繼續書寫的字上來回挪動!
李臻會寫毛筆字么?
答案是肯定的。
毛筆字,他從小就練。
主要是受他家老爺子的影響。
而練的還是瘦金體。
至于為什么是瘦金體…那可是好長好長的一個故事了。
但總結出來,無非就是兩個字。
好看。
你必須要承認,瘦金體被譽為書法界的裝比神器,是有它的道理的。
比起晦澀難懂的草書,瀟灑飄逸的行書,又或者說方正的小楷,這種“如屈鐵斷金”的字體是最符合大眾審美的字體之一。
大家覺得好看,那才叫好看。
再說了…瘦金體也不是什么爛大街的貨色。
這種字體對腕力的要求相當之高,一般人很難達到這種以瘦骨為美的境界。
所以相當難練。
知道的人,很多。
但會寫的,少之又少。
憑什么瘦金體能裝比?靠的就是這一點。
你看,你懂,但你不會。
可我會。
所以,當看到李臻那第一個字的時候,這小姑娘已經說不出來話了。
觀字如觀人。
當看到這一手字的一瞬間,這個小姑娘徹徹底底的明白了一件事。
眼前這個道士,今晚…
怕是走不出這個門了!
“江湖快意高山仰止自在逍遙醉。”
這對句的上聯其實還挺點題的。
而李臻給出的對句,他自己覺得倒也湊合。
雖然不知道其他人都會怎么答,但在他這里,自己寫的這句最是應景:
“世道修身欲海浮沉空冷寂寞愁。”
一句詩文寫完,他吹干了墨跡,把筆放在了硯臺上面。
看著這個跟自己前世外甥女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笑瞇瞇的說道:
“這樣就可以了罷?”
“好…好看!!”
女孩如夢初醒,看著這一行字,眼睛里已經滿是崇拜的光芒。
“哈哈”
李臻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對小孩子總是格外寵溺與寬容。
這倒是實話。
前世時,班社里誰家的孩子來后臺,也都喜歡找他玩。
而這小女孩看著李臻那清朗而和煦的笑容,沒來由的臉和耳朵一點點的紅了…
囁喏了一句:
“還…還未落款呢,道長。”
“哦,好。”
再次拿起了筆,李臻想了想,笑瞇瞇的對這小女孩說道:
“你叫什么呀?”
“奴…奴叫黃鸝”
“嗯,難怪你的聲音那么好聽呢,跟黃鸝鳥似的”
來自李臻的夸獎讓這小女孩的頭低的更狠了。
耳朵尖也越來越紅。
而李臻則再次拿起了筆,寫道:
“守初贈…”
寫到這,他筆一頓。
不成啊…這對聯送這小姑娘可不成。
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自己搞個欲海浮沉?
那可夠變態的。
于是,見這金卷還有地方,他索性寫道:
“兩只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且末守初贈小友黃鸝”
寫完,他吹了吹,笑著說道:
“可以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