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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菩提樹下,陸沉燃燈

  染血的獅首墜落山間,腥血橫流。

  濃烈的血光之中,楊獄卻陡然西望虛空,那陡然浮現的參天樹影,遠比與獅神王這一戰更讓他心神震動。

  北斗注死,于同階而言,觸及可殺之魂靈,于高階而言,也可窺其死法。

  北斗星君之所以被稱之為九耀殺伐第一尊,就在于此。

  一千年里,他靜坐山巔,諸般化身也皆沉寂修持,似乎超然物外。

  可實際上,依仗此門神通,他與獅神王,甚至于天宗道人的廝殺,卻早已在他的心中發生了千萬次之多。

  于諸勝諸敗之間,他選擇了此路,而這一戰,也正如北斗所指,他所等待的意外,終歸是沒有發生。

  獅神王,似乎真無甚后手,還是選擇了終極一搏…

  陸沉,斗殺九天于菩提樹下,蟒雀吞龍…

  昔年四天殺童遺留在涅槃山中未取的位階圖,在他的心中大放光芒。

  而同時,涅槃山乃至于西漠佛門一萬余年匯聚之星火信仰之氣陡然為之震顫。

  燦燦然佛光如火,熊熊燃燒,不焚一物,只焚其自身。

  「師兄一路走好…」

  「這是…」

  相隔星海,縱然他有神行之速,卻也無法追上那頭金翅大鵬鳥。

  可大開都天,卻是第一次出現!

  在其中,不乏一些山海三千年里赫赫有名的武道宗師。

  嘩啦啦!

  「或許吧。」

  「我記得,前些年里,見過此人!他是個接引信眾,風沙中奔波的苦行僧,似叫,達摩?」

  并最終于無盡大山之上,斬落星斗般的四顆獅首。

  開都來說,破碎,可證的四極位階圖,僅有四大諸天。

  楊獄心念未落,已有聲聲巨響自虛無之間傳遞出來。

  ‘到底,是誰?,

  于當世任何修行者而言,都不足可銘記多年難忘的一天。

  大拘束天,可證大開都菩薩,但遠古相傳,終四劫四億二千萬年,所有大開都天,無論出身,稟賦,心性,最后統統成為了,大拘束天魔主!

  「玄奇造化靈光的妙用無窮,確有破限之能,可制約我等晉升的,從來不是這些,而是天地!」

  千年之前,北斗注死所指之諸般文字,于心中一閃而過。

四極,大拘束天  他眸光一凝,卻見得佛光如瀑,層層上涌,直抵向冥冥之間,那無所不在的法則之海。

  武斗山楊獄,于千年沉寂之后,先戰天誅,后億萬年追殺獅神王。

  那四天殺童,走的是神佛合流的‘二類極道,,曾于萬載之前,拜入過當時的涅槃山,甚至觸及到了佛門最高傳承‘二十二諸天,。

  「非常時,行非常事。獅神王天賦不遜老衲,可他太過執著于所謂前人的道路,非如此,縱然他身懷北斗注死大神通,想以四耀身殺我,也無甚可能!

  這一戰,同樣無北斗指引,而你這一擊,傷其本源時,就已注定了其人必死。

  因而,一萬余年,涅槃山中四極主,極為趨同。

  「不,不能以異常之法破限。」

  無盡大山中,楊獄眸光一動,某處玄功境中,王牧之、陸青亭等山海舊人,也皆神色變化。

  大拘束三個字,對于任何佛門弟子而言,都是無法形容的大恐怖。

  「久居樊籠中,復得返開都!」

  楊獄冷眼掃過。

多少次,多少年他蟄伏暗中,多少次避讓,多少年沉寂  佛光轟鳴響徹,于各處觀戰無盡山之戰的一眾修行者驚詫中不免錯愕。

  終于此刻,化作一聲響徹虛空云海的長嘯。

  楊獄當然不與他辯駁什么,他一手按刀,目光偏移西方,看了一眼這老和尚,方才看向了星海深處:

  這一日,風起云涌。但這次圣山上下,數萬廟宇皆放黑暗,諸般佛像,無論所處何地,皆似有顫動。

  老和尚面含悲苦,眼底似有傷感涌動,一拜之后,方才看向楊獄。

  「憑你,可不夠。」

  這是陸沉長生之根本,也是其神通的極盡催發。

  楊獄無喜無怒,因為此刻,‘死「對他而言,并非惡語。

  「涅槃寺中,竟有人欲證大拘束?!這人是誰,怎么如此之熟悉?」

  卻正是天宗道人分化的三大化身之一,天慈僧。

  然而,那一刻,不知多少人望向此間,神情駭然震怖者眾。

  而正如北斗所映,陸沉乃四天之劫,鯨吞后者身魂后,洪江,似已可證四極。

  萬載之前,暮年的龍泉大帝于一次冥感天機之后,再度開山收徒,其中就有天宗道人,四天殺童。

  但這一刻,他放開自我,二千余年所食之氣,隨著那一聲高亢入云的長嘯,盡散于虛空、天地!

  「北斗指路,可此路是否真個暢通無阻,還是要看個人修持」

  他何嘗不知大開都天的危險與恐怖,但他,沒有選擇…

  涅槃山中,持國天擰眉望去,認出了那顆古樹。

  「終于…」

  這位以界名為己名的大帝,對于所收的諸般弟子,傳授,指點也不同。

  從來不退而藏身,退而蟄伏,忍了再忍,退了再退,山海如此,龍泉亦如此…

  眼見得佛光如瀑沖天,莫說是其他位階主,便是持國天,也疑惑不已。

  他的氣息,也從睜開眼時的極高處,跌至最低谷。

  「佛、魔!」

  此時此刻,縱然是遠在星海之中的天宗道人,也只能算半個了。

  按刀急行,看著群山間翻涌的血浪,楊獄心中也泛起漣漪。

  老和尚微微搖頭,正色道:

  「四天…」

  「天慈。」

  虛空流轉間,一丈二之高,背負長劍,身著袈裟的老和尚急步而出,他合十雙手,向西方微微一躬:

  「我名陸沉,山海陸沉!」

  「是四天殺童昔年入涅槃山中取走的菩提古樹?!」

  持國天、釋尊天的震驚,很快傳遞到了整個佛門之中,上至諸多壽元將盡,閉死關的老和尚,下至諸般沙彌,無不驚呼駭然。

  秦王、霸尊、達摩、邋遢道人、張元燭憐生,以及張玄霸。

  一口濁氣吐出,陸沉的心與神,于一剎間極盡燃燒,無窮盡的氣機,自他的體內噴薄而出。

  卻見得那火光之中,有著一道道熟悉或陌生的身影從洪江體內走出。

  他目之所及,二海二陸,但有所見者,無不偏移目光,或驚懼,或忌憚。

  「拘束,拘束,拘束!」

  遮天的樹影之下,洪江的臉上明滅不定,一種從未有過的暢快,在他心中洶涌攀升。

  他們自然開都察覺到這是晉升的氣息,可四天殺童似非佛類位階,怎么會有此等氣息?

  可他的意志,他的眸光,卻隨之攀升到了從未有過的高度。

  但最終,他也僅僅拿走了一株菩提古樹…

  菩提樹下,陸沉低語,咀嚼著什么。

「試試  ,確實無妨。」

  楊獄的眼底,閃過幽冷之意。

  這一瞬間,過去二千余年的掙扎與困鎖,盡在他的心頭浮現、涌動。

  天慈老僧似乎沒有察覺到楊獄言語間的冷意,聞言卻是點了點頭:

  持國天曾出十三人,釋尊天曾有二十四,甚至于大梵天都曾現世過不止一尊。

  「老衲素來不忌助人,道友若有需要,可自縛手腳,老衲便立時殺了你!

  三道輪回玄功境內,釋尊天也是心頭狂跳,無來由的,心中騰起不安來。

  在二海二陸的諸般位階主,乃至于楊獄的注視之下,陸沉長身而起,身化佛火,燃木為燈:

  九天殺童之死,早在千余年前,你就已經預見。

  佛門二十二諸天,只是統稱,遠古佛門不止二十二諸天,而如今的涅槃寺的四極傳承,也無二十二這般多。

  但對于楊獄而言,卻反而是虛空中陡然出現的樹影,更為吸引他的注意。

  縱然在遠古佛門極盛之時,大拘束天也是極少會被選擇的位階圖。

  遙隔虛空,微損的天眼也足可看透這翻涌的佛光,看到了樹上盤坐吐納的陸沉。

  幽暗的萬法樓、菩提古樹、涅槃山、西漠…乃至于無盡大山中獅神王身隕…

  「是以,你從未想過破限?」

  無盡大山中,血獄冥合道乃至于諸邪道巨擘,早已人去樓空…

  「但,試試終歸無妨。」

  非其不全,而是這位階,對于佛門位階主而言,最為恐怖的位階圖,甚至不能說,沒有之一!

  浩浩蕩蕩的佛光繚繞之間,洪江陡然睜開雙眼。

  顯圣的儀式,并沒有隨著獅神王的身隕而中斷,可他環顧天地,卻哪里有可殺他之人?

  「怎么會是大拘束天?!」

  「死…」

  「大拘束天!」

  一剎而已,古樹參天,繁茂的枝葉洞穿虛空,覆蓋云海,遮蔽天光星月。

  涅槃山巔,持國天神色陡變,眼底閃過極端不可思議的色彩。

  「佛誕之象?四天殺童,所行竟是佛類位階?!」

  「難道他居然要轉修佛類位階?!」

  但他卻在那內斂的表皮之下,看到了跌坐于香火氣息間的,慈悲老佛。

  這老和尚的氣息開都,骨瘦如柴,面容蒼老滿是褶皺,幾與世俗間的苦行僧無甚分別。

  他這一生,戰戰兢兢,掙扎求存,跪秦王,避霸尊,迎漢皇,懼憐生…

  「四天,已死!」

  其振翅已足四萬里,而如今,卻已不在星海中飛騰千余年之久…

  一幕幕場景,皆于瞬息間,在他的眸光之中倒映而出。

  也正不知曉其人將死何處,他在之后的漫長歲月中,方才沒有再度追尋四天殺童的痕跡。

  虛空之中,有佛光大炙,一株披著無盡香火佛光的菩提古樹,在聲聲禪唱之音中,拔地而起。

  竟無一人成大拘束菩薩,更不必說,世間大拘束尊王佛…

  而幾乎前后腳,這個恐怖甚至并不來自于他們本身,而是位階之中…

  「那菩提樹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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