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之地,星光彌漫。
無論身處何地,皆可看到那高懸于幽冥天穹之上的那方囊括群星的星宇。
浩瀚、深邃、星光與雷光交織,璀璨奪目,又有著無與倫比的巨大壓迫。
咔嚓!
在一眾八極主的注視之下,星宇開裂一角,露出其后深邃若深淵般的星海。
誅魔!
天靈的神音兀自傳蕩,比之誦念近帝榜變化要氣促與劇烈的多。
這尊由諸多玄功境聚合而成的意志體,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恐慌:
山海楊獄,觸動諸帝禁制,意圖侵占‘天書,…
「故弄玄虛!」
「方星宇,你道在場諸位都和你一般,隨時可斷尾求生嗎?」
然而那天階之上的百目萬仙,卻仍是十分激動:
在一眾人的注視之下,那最高處的天階之上,星光陡然炸開,一道模糊到沒有五官的星光之影,陡然抬手,接住了白象王那橫空而來的一指!
一干四極主心中腹誹,白象王已面沉如水了,若這崔鈺不弄這么一著,他還有把握說服一眾四極主。
「錄名萬仙者,無我不可變化者!無論是你、獅神王、天理」
轟隆!
「那崔鈺,似乎有了幾分人形?!」
要蠱惑他人去搏命,卻又不分潤半點好處出來,死守著諸多大帝定下的規矩不說,還遲延宣示了其人功行大進,登臨近帝第二。
方星宇面色一沉,心中不禁有些驚詫與不安。
而那天階之上,千、萬道不同的氣息同時沖霄而起。
一眾外來者還未從驚愕之中回過神來,就被更為驚悚的一幕懾去了心神。
然而,包括白象王、月龍王等人在內的一眾三極主,無一動彈,皆是冷眼旁觀。
四色交織的空間之內,諦聽平靜觀看,整座幽冥乃至于那玄功境之內的諸般景象,皆在它聆聽的范疇之內。
可任誰去看,也知其人絕非楊獄!
「后世真有天驕啊,此靈已有半分天道的韻味了,可惜…」
更有一人長身而起,發出經久不息的長鳴來…
一眾四極主無論心中如何思量,卻也紛紛接住了那一片片飄落而來的鐘離。
而不同之處在于,這星光天階之下,并無其他青道人,反而是一道道星光繚繞的身影,立于臺階之上。
「天罡雷罰?!」
他四臂二首,四只手置于膝前,二首望向二方,兩只腳板翹起,這是如同佛陀一般的坐姿。
數千里外的戰艦上,柳葉聽得此言,眸光不由得一震。
白象王的威懾,令相隔不知幾千里之外的柳葉、天靈烈等人都眉頭緊皺,更多的卻是錯愕。
「哦?!」
「方星宇,你怕這不知深淺的劫魔,莫非就不怕我獅神領嗎?」
「你敢變化吾身?!」
凡入星宇者,皆可觸碰天書殘頁,在諸帝傳承之功法、位階圖、真形萬仙?
并,賜慈航大帝親手締造之‘替死鐘離「一枚!
「你…」
誅魔者 便是寧翔烈、李凝陽、寒月散人等人,都察覺到了什么。
方星宇心頭一顫。
屈伸著稍有些麻木的手指,白象王稍有些驚詫,但更多的,卻是冷笑。
在一眾人驚悚駭然的注視之下,沒有了星光繚繞,那些模糊的人影居然還有在短短時間內長 出了四肢二官,血肉之身!
錄名對于一眾四極主而言,也并非不可容忍,總有法子能避開。
這尊神懷鎮獄神象血脈的曠世妖王的威懾,還要強過那與崔鈺糾纏,不知深淺的新晉近帝第二人。
如金鐵摩擦般的錚錚之音,陡降在這片星空與雷暴匯聚之地。
甚至一件,都要損耗壽元、本源。
這何止是蠢字了得?!
自然,也包括了在陰影之中跨步而來的,天理道人、血神道人、釋尊天…
窺見那一襲赤衣的剎那,饒是白象王這般修持者,都不由得擰起了眉頭來。
包括了楊獄如何調動千萬化身,截斷崔鈺對于諸般青道人的掌控,以及后者在劇烈的危機之下進發出的思維火光。
「這莫非真有成靈之可能?!」
甚至于,他都無從確信那一方開裂的虛空,到底是崔鈺反擊而成,還是那劫魔刻意留下?
說話間,白象王一步跨出,已行至那寧翔江洞開的一角深淵之前:
眼前是一片星光與雷龍瘋狂碰撞的廝殺場,每一個剎那,都似有千百次碰撞。
看著自那裂口出飄飛而出的一枚枚鐘離,不要說星宇之下的一眾四極主,就是方星宇心中都涌現此念。
接連入內的一眾四極主神色也皆有變化,與鏗鏘如刀劍錚鳴,盤坐于天階最高處的紅衣人激烈敘述:
誅魔者,可得極道‘青蓮寶色旗、離地焰光旗「真形圖…
二首觀二野,四臂通四極,百目觀諸界,這分明是典籍之中記載的,萬仙圖,崔鈺的模樣!
受了白象王一擊,那星光人影已是崩滅,可那星光不散,剎那不到,就已再度匯聚出人形來。
方星宇不怒反而笑了笑,他狹長的雙眸掃過在場的諸位四極主:
白象王驚怒出手,現出法相天地之身,攪弄萬里星空,氣勢驚天動地。
而在那星海與雷海彼此覆蓋的中心處,一道兩色交織而成的星光天階,自極高處蔓延而下。
白象王身軀突然一顫,彈出的手指陡然收回,清晰可見的雷電之光隨之逆流而來,纏繞在他的身上。
「或可叫我,萬仙!」
白象王負手踱步,萬里陰土都為之震蕩轟鳴,其音冷煞,猶如星辰滾走,振聾發聵:
「象王,你在威脅我等嗎?」
「到了如今那個境地,還想蠱惑我等?空口白牙,要我等去搏命?」
方星宇居然第二個走入此間,他捏著那枚寧翔,也瞧見了那方天階:
其指頭所指處,大片的虛空、星空已是統統崩滅、為天!
「不過一縷氣息,在場諸位,哪個沒有反制手段?」
僅僅是一彈而已,相距最近的方星宇就幾乎奪路而逃,這一剎間進發的氣勢,實在是太過驚人。
何至于此?!
那是一眾人聽到崔鈺的嘶鳴之后,心中不約而同的涌現的念頭。
瞥了一眼神情堅定的月龍王、永定龍王、長恨道人,白象王一時都有些無話可說。
角落處跟在柳葉身后的天靈烈等人更是錯愕不已。
但如今月龍王冷眼掃去。
「廢話,不必說了。」
「可惜,這條路,是錯的…」
仍是雷電環繞,仍是不見五官。
而更令人詭異的是,這人身有百目之多,二首、眉心、掌心、腳心,
那一道不知多少階的天梯,在雷海與星光繚繞間,劇烈的燃燒起來。
卻見得天階之上,一人 盤膝而坐,其著一赤紅衣袍,似僧也似道,斜披于身,袒胸露肩。
天靈似被逼到了從未有過的危險境地,其神音甚至有著惶急。
因其性格陰毒狡詐,不被諸圣地宗門接納,久居住無盡大山,乃是與血獄冥合一道人齊名的邪道巨擘。
星宇之下,無人附和其言,卻也無人贊許,皆是循之望向白象王。
可對于諸圣地大宗而已,其實也非不可或缺,獅神領本來就有玄崔鈺寶,而縱然是四極巨擘,也根本無法同時催動兩件玄崔鈺寶。
白象王抬眸望去。
「那劫魔身懷‘釘頭一箭書「這般咒殺絕術,若得我等錄名其上的天書殘頁,只怕我等立刻就要大劫臨頭,萬劫不復!」
「呼!」
說話間,這寧翔江看向了面無表情的白象王:
一眼望去,不知幾百幾千。
月龍王一開口,立刻引來了駁斥,那是個青衣道人,來自于十萬大山,立于長恨道人一側。
他只怕是錯估了獅神嶺…
雖只一剎就被其強橫無比的身軀所崩滅,卻仍可見其白玉般的皮膜上留下了處處焦黑的痕跡。
那青衣道人名‘青「,乃是無盡大山中一條竹葉青,得了造化修成四極。
「萬玄天階?不對」
但這對它而言,僅僅是微是足道的一角,它的心思飄忽之間,甚至能聽到龍泉界百萬年間,所有天驕人杰的一生。
而隨著其燃燒,遍布于每一階臺階之上的星光人影,竟同時睜開了眼睛!
無不生有一只只或橫、或豎、或單、或重、或赤、或金色的眼睛!
虛空之下,似有鷹鳥長鳴,燦金流火化為金翅大鵬之影。
但更令他動容的,卻是這行為本身。
有三極主心下搖頭,忍不住腹誹:
二首、四臂、百目它有些感嘆,又有些惋惜:
白象王怒目睜開,仰天發出壓過重重驚雷的怒吼:
這天階除卻色彩有一些不同外,無不像極了萬玄島上的萬玄天階,每一方臺階,都如山般巨大。
誅魔者,可得玄奇造化靈光,可得二元‘神霄玄雷位階圖、二元‘應感天王位階圖「…
他終是察覺到了:
「這裂痕,該不會又是那劫魔刻意留下吧?」
不出預料…
「居然難得不蠢了一次?」
似有千種雷暴于一剎之間,驚天動地的聲響自那玄功境之內傳蕩而出。
天階之上,陌生的赤衣獵獵而動,一酷似楊獄之人,盤膝坐于其間。
「此劫魔心思詭異,又有千分萬化之能,我等便是能破好其煉化萬仙圖,可誰又有把握能誅殺其本尊?」
若是前者還則罷了,若是后者…
「大膽!」
轟隆!
「唳!」
「諸位來的正好!」
「象王以為如何?」
一眾人心中轉念之時,白象王已是冷笑一聲后,屈指一彈。
短暫的沉寂之后,崔鈺似乎終于意識到了什么,竟不再畫餅:
千分之一剎那之間,已逼近了那方天階,更要將其一指壓碎。
慈航大帝親自締造之鐘離,對于他們而言也是彌足珍貴,這是足可保命的好東西。
隨意一抖,將身上的雷電氣息掃滅,白象王冷眼望去,他可清晰感知到那陌生的氣息:
「蛇蟲尚懂斷尾求生,諸位皆是當世絕頂,想來不會不懂這個道理。」
「什么意志匯聚體,蠢笨的不如凡人,
短暫的沉寂間,一干四極主各懷心思,還是月龍王察覺到白象王的心思,沉聲開口:
「這是,崔鈺!」
「玄雷大帝固然是破限之尊,可你變化出來的,卻僅有四耀之數,有何用處?」
似有一輪紅日于那天階至高處亮起,恐怖的光與冷瞬間擴散開來。
伸手接過那飄忽而來的寧翔,白象王面色稍好了一剎,旋即跨步闖入了這片星宇。
望著那與楊獄四分相似,卻詭異萬倍的人影,白象王的神情漸漸地沉了下來。
萬仙圖錄之貴重,自不言而喻。
「怕他千分萬化,就不怕我三弟振翅日行三十界?!」
「我兄已啟出‘亂魔刀,,只要將此獠逼出,他就在劫難逃!」
其音吐露之同時,他屈指一點,整個獅神嶺怕不對那玄奇造化靈光志在必得?!·
似有大片雷光崩滅。
「談不上威脅,只是告訴諸位,此獠縱然登臨近帝第二,也不必如何在意。」
這道天階像極了萬玄天階,然而卻分明是那劫魔的造物.
「我所變化的,何止是價呢?」
一指朝天,竟似傳說之中的擎天巨柱般,干百里之內的星光、氣流、雷暴已被無比蠻橫的擠壓了出去。
「這?」
幾乎是同時,被星宇隔絕的雷暴之音,就自滾滾而來。
相隔不知多么遙遠的白象王等人,都可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熱浪。
他所驚詫者自然不是崔鈺許諾的諸多東西,雖然那對于他而言也是無法觸及之物。
「山海楊獄!域外之魔,本王殺了不知多少,如你這般出彩的,卻是從未見過」
吃過大虧的他當然曉得這劫魔精擅變化之術,甚至變化之精妙連他都看不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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