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芥子空間,收攢心釘!
自知曉朝廷有著三大鎮國法器,楊獄心中就在尋找應對之法。
法器如神通,世間無有完美之神通,自也無不破之法器。
自啟道光處,他所得并不多,事實上,四百年里,大明朝廷如日中天,縱然是七十余年前,也無人能打到御駕之前。
攢心釘只動用過那么一次,似還是因為有武圣藏形匿跡,在某位皇帝出巡之時,行刺王殺駕之舉。
故而,對于這件法器,啟道光所知極少。
真個讓他對這件法器有所了解的,是跟隨張玄霸的那一個月里。
在他的旁敲側擊之下,或是有心,或是無意,張玄霸曾提及過四百年前,其祖張元燭終結亂世,定鼎天下的舊事。
以一介布衣,小小乞兒,一路橫推天下,成為中原霸主,天下至尊,張元燭一生奇遇良多,其中最為值得稱道的,就是其所得之‘法寶真形圖’。
人種袋、攢心釘、奉天殿,以及另一件,張玄霸都不知道的隱秘法寶。
其中,攢心釘的戰績最為彪炳,曾有瞬殺數尊武圣的高光,也最為世人所知。
而其唯一一次被破,是有賊人盜走攢心釘,以之刺殺張元燭。
“人種袋,可破攢心釘!”
張玄霸隨口提及的一句話,楊獄深深記在心底。
他自然無人種袋,卻有芥子空間!
念動之間,楊獄身形如箭,于電光交織之間,起霸拳如山鎮壓,逼的乾亨帝狼狽后退,無力去取人種袋。
“寡人的攢心釘!”
符光之中,乾亨極速暴退,他雙眼泛紅,痛入肝腸,幾乎又要吐出血來。
坐擁天下,一道一州之失,于他而言,也無切膚之痛,僅萬龍一道,足可支撐朝廷用度。
可攢心釘不同。
那是太祖所傳,祖祖輩輩傳下來,歷代皇帝珍而重之,溫養終生,用以護身鎮國之重器!
憑借此物,縱然強橫如梵如一,都不敢近身侵犯!
失卻此物,如心肝被挖!
“賤種安敢如此?!啊!”
怒極狂嘯。
符光如火,熊熊燃燒,這一瞬間,以楊獄的目力都無法辨認其動用了多少種符箓。
但微微一掃,其中就有金剛、鎮魂、疾行、護身、驅敵、攝魂、靜神在內二十七種之多。
而其數量更是足以讓符水觀的諸多道士都為之瞠目。
霎時間,灌木林中火焰熊熊,騰起足有十數丈高,而在這重重加持之下,他不再后退,
而是伴隨著這一聲長嘯,催發出真罡氣血,起天罡拳來迎。
“天罡拳?”
符光之外,楊獄冷笑。
坐擁天下繁華,但凡資質不是差到極限,堆也足可堆成高手,然而,練武從來不是閉門造車就可以。
乾亨帝一身真氣澎湃比之他此時還勝幾分,可這一式天罡拳只怕連六品的造詣也無。
對于尋常大宗師尚且勉強,對于此時的他而言,簡直就是個笑話。
念動,拳落,人飛!
元磁震蕩,電光加持之下,只一拳,那炙烈的符光已被撕裂、突進、擊穿。
拳印交匯之剎那,乾亨帝只覺眼前發熱,滾燙的鮮血瞬間自七竅噴出。
終于,他感受到了力量。
恐怖至極的力道,沿著一重重金剛符箓傳蕩而來,頃刻之間,他的真罡破碎,橫練崩潰。
整個人都被打的離地飛起,好似個被戳透的水袋,大片血霧從周身毛孔噴薄而出。
好似一拳之下,全身的鮮血都要震出體外。
“啊!”
這一下,乾亨帝幾乎崩潰。
他這一生何曾受過如此痛楚,一時間直痛的眼前發黑,大腦空白。
待得他回過神來,已然重重砸落在地,逆血狂噴而出。
而他的第二聲慘叫,卻根本不及發出,大片煙塵之中,電光繚繞的身影已然如影隨形而至,
一滿是灰塵,似有污泥未干的靴子,踏滅了煙塵血霧,直奔他的面門而來。
“你!”
乾亨帝眼珠發紅,莫大的恐懼好似一只無形大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臟。
在這生死一線間,他似是被嚇呆了,空有一身符箓與法器,竟都忘了施展。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帝王將相,未必就有販夫走卒來的坦然,眼前這位天下共主,王朝至尊,卻似顯得尤為不堪。
這一剎那,楊獄的眼神微微波動,通幽之下,是其人身上的紫氣在翻騰。
相傳,天子紫氣乃萬民心念之所向,有百邪退避,道術不可加身之妙用。
然而,這終歸只是一道虛無縹緲的運數,自不可能動搖他的心念。
任由,他的動作,不可抑的一僵。
一道旺盛到了極點的氣息,伴隨著高空犬吠的傳來了,驟然降臨:
“嗡啊吽…”
這是梵音,又喚真言。
于大離念做嗡啊吽,在大明,則拓展為唵、嘛、呢、叭、咪、吽!
音波降臨的一剎那,楊獄只覺被無盡黑暗籠罩,一只只無形的手掌抓住了他,欲要將他扯入無盡深淵之中。
“嗯?!”
剎那之間,天眼放出光芒,于脫離黑暗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了一似佛似魔的僧人,立于一奇丑的大鳥背上,以極速而來。
“罷手!”
分明是梵音回蕩,楊獄的耳畔,卻似響起了一聲訓斥。
這是?
一念閃過,楊獄甚至都沒有去想此人是誰,周身氣血與真罡已然鼓蕩翻涌而起。
這一剎,似有龍吟象鳴之聲響徹。
于極速而來的神策軍、諸大臣,乃至于更遠處的王牧之、裕鳳仙、龍淵王妃眼里,就好似看到了一頭遠古神象,于無盡汪洋之畔,揚鼻跺足。
“不要!”
“陛下!”
“逆賊敢爾!”
無數人目眥欲裂,可聲音又怎及楊獄這一踏來得快?!
轟隆!
地動山搖也似。
滾滾煙塵沖天而起,整座灌木林都被颶風一下吹滅,漣漪起處,大地似乎都被一下踩翻。
“啊!”
痛至極處的慘叫,劃破天際。
“不!”
遠處飛鷹之上,有老臣痛苦呻吟,他含淚望去,卻不由一怔。
狂風吹走了煙塵。
巨大的反震之下,楊獄猛然拔升至極高處,真罡如觸手般將乾龍弓抓在手中,翻身落于蒼鷹背上。
卻見廢墟之中,有一僧人深陷大地之中,只一臂高舉,承住了他那驚天一踏。
“武圣意志!”
楊獄的瞳孔劇烈的收縮著。
以他的速度,以來人發聲之距離,除非擁有陸青亭‘神行’一般的神通,否則,絕無可能攔住他這一踏。
然而,此人做到了。
此刻,其人尚在二十余里外,可他的意志,卻如真人一般,跨越了數十里之遙,攔住了自己。
這是其人強大到極處的意志!
在楊獄的注視之下,那僧人散如云氣,消失的無影無蹤。
“阿彌陀佛!”
佛音回蕩間,梵如一身如鬼魅,極速而來。
“梵如一!”
楊獄道出此人名字。
實質一般,甚至可以離體二十里攔住自己,這樣的意志,已然堪稱可怖。
比之七殺山下的張玄霸,似也只差一瞬而已…
大離佛首,梵如一!
他的心中一沉,卻又不禁涌起疑惑,大離的國師,怎么會救乾亨帝?
難道,這兩人還有勾結?!
楊獄道出其人名諱的那一剎,梵如一也已跨過二十余里,來到廢墟之前。
從極動,到極靜。
此刻,楊獄才真切看清這位大離佛首。
似如麻衣也似的外衣千瘡百孔,隱隱可見其如象牙一般完滿晶瑩的體魄,這是橫練修持到極高境界的象征。
只是此刻,這完滿如佛般的體魄上,橫七豎八留著十數道不同的傷口,最為嚴重的,是槍傷。
深可見內臟。
而這傷是…
“兵形勢,霸王槍?!”
楊獄的眸光一凝,已然在他的身上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流積山中,他曾數十上百次死于玄甲精騎手中,如何看不出,這是玄甲精騎所留之傷勢…
“張玄霸!”
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廢墟中人事不知的乾亨帝,梵如一看向蒼鷹,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瞬。
旋即,平靜了下來:
“不明天數,不知大勢,一代霸王身隕關外…背尸人,你似是他的傳人?卻又為何對自家皇帝動此殺心?”
“天時,大勢?”
垂下的手掌緊捏住乾龍神弓,楊獄冷眸以對:
“大離國師,天輪寺佛首,又為何要救大明的皇帝?”
肅殺之氣彌漫天野,方圓十里之內,風都似是停了下來,不敢吹拂。
只有遠處,老臣的哭嚎聲若隱若無的傳來。
“世間無有不可渡之人,老衲此來,正是要渡這天下第一貴人為僧…”
梵如一回答。
“儀式?”
楊獄心中微動,眼底閃過一絲冷嘲:
“那老和尚你這遭,白來了…”
“黑山半死,霸王隕,當世又有誰能阻攔老衲呢?”
掃了一眼圍攏而來的飛鷹神策軍,以及更遠處的王牧之等人,梵如一神色平靜:
“玄甲精騎尚且不能,你又有何能耐?”
“老和尚功參造化,楊某想來還不是對手…”
楊獄一手持弓,一手把玩著人種袋:
“只是,你還是遲了一步…”
“嗯?!”
梵如一似有所覺。
就見得廢墟里,乾亨帝呻吟一聲,緩緩睜開眼:
“阿巴,阿巴巴…”
------題外話------
難頂啊,又熬夜,不想輪回了兄弟們,晚安…
請:m.yetianl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