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律律 伴隨著龍馬一聲長嘶,方天畫戟落于龍馬背上,直將這上上等的龍馬都壓了一個踉蹌。
此舉,讓林道人都不由挑眉,本已抬起的手掌,落了下去。
“此時贏了你,其實無甚意思…”
啟道光空了兩手,絲毫不在意城內外一干警惕的眼神,緩步前踏,眼中,只有楊獄一人:
“待得你傷勢痊愈,你我再來論勝負成敗也不遲。現在,你姑且養傷就是,
啟某自算不得頂天立地,卻也不會趁人之危…”
“哦?”
楊獄眸光一閃。
道果認主,有著繁瑣多變的前置門檻,神種相比之下,似乎并無太多限制。
可神種煉化出神通了,仍是講究個相性、契合,眼前之人,能將擎天練至二重,這話,倒是有幾分真心實意才是。
首鼠兩端,狡詐繁復,又如何撐的起‘擎天’二字。
想了想,楊獄神色也稍稍緩和:
“似乎,楊某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有著秦姒在,他與黑山老妖交手之時所受的傷勢,早已好了大半,可她的神通差了一個層級,對于武圣的辣手,仍難盡數驅離。
故而,他此時,的確有些傷勢未愈。
不過,這些傷勢對他的影響其實很小,真個讓他收勢了的,是隨著啟道光罷手,撼地的季動,也平復了下去。
“一路奔波,這嘴里也著實澹出個鳥來,進城喝幾杯酒,不過分吧?”
說話間,啟道光已然跨過了長長的城門洞。
“進城,可以。至于酒…”
楊獄看了一眼風雪之中的云泥道人,微微一笑:
“本城,禁酒。”
凝重肅殺的氣氛,在兩人收斂之后,就這么消散了,這,顯然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雪原之中,云泥道人有些意外,他是極少數知曉啟道光為何而來的人,也因此,才越發詫異。
啟道光,實是天賦絕頂之輩,早十年已然是名震天下,十年閉關,幾乎已到了突破的當口。
于他而言,撼地不僅僅是彌補神通缺憾,也關乎著他晉位武圣。
這都能忍?
“這啟道光,莫非是怕了?”
趙玄一皺眉,覺得不大可能。
自出道以來,啟道光從來是鋒芒畢露,霸道果敢,武圣當面,都要打了再說,若說他怕,著實有些不太可能。
當日西北城外一戰,已然轟動天下,可沒有人會以為未成武圣之人,真有勝過老妖的可能。
依著朝廷強大的情報系統,甚至有人猜出了他身懷冥書殘頁,可與人換命…
可楊獄一日白發,壽元大跌,也是諸多人親眼所見的,未必就還能再施展一次吧?
‘難道,他還能催使冥書?可他一日白發,暮氣沉沉,儼然命不久矣之相…’
云泥道人心下皺眉,十分疑惑。
可惜,距離太遠,他雖然看得到兩人,但兩人的交談,卻著實聽不到,也無從分析…
兩人思慮之時,遠空之中傳來一聲鷹啼,抬眸望去,只見稀稀落落的飛鷹漸行漸近。
飛在最前的鷹背之上,聶龍天面沉如水,似比大風雪更寒冷,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
“楊獄!”
凝望著風雪之中的西北城,聶龍天胸膛起伏,殺意沸騰。
足足用了二十多天,他才堪堪將被打散的飛鷹箭隊聚齊,原來足有八百七十余的飛鷹,如今,只剩不足七十…
這樣巨大的損失,讓他心頭滴血。
天知道,這八百飛鷹,是他多少年的心血,這一下折損大半,想要彌補回來,怕是至少也得大幾十年。
深吸一口氣,將殺意壓下,聶龍天翻身落下飛鷹,伴隨著氣流呼嘯,落于云泥道人身前。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沒有提及彼此,勉強寒暄了兩句,云泥道人發問:
“聶兄可是接到了陛下的旨意?”
“不錯。”
聶龍天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陛下責令我調動諸州府縣的六扇門捕頭,收復失地,尋機擒殺楊獄,若是不成…”
云泥道人問:
“不成如何?”
“不成就不成,還能如何?”
聶龍天冷笑一聲,問起云泥道人。
“你我所得旨意,大差不差。只是…”
云泥道人嘆了口氣,聶龍天也是擰眉不語。
兩人望向西北城,在他們的感應之中,以西北城為中心,方圓百里之地,皆被一層無形的氣機所籠罩。
“以那老妖的武功,尚且要栽,你我…”
心中有怒,殺意也濃,但聶龍天仍是生生抑制了下去。
誠然,如乾亨帝所言,能以下克上,兌命武圣的手段,反噬極大,那楊獄,未見得還能施展第二次,即便施展,也未必能與人換命。
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老妖有化身,他可沒有。
怎么可能拿命去賭…
“楊獄此刻其勢已成,西北城所在,我等幾無法出手,不過,剪除羽翼,也是正道…”
“兗、興、離,三州二十九府,六百縣,我等一一收拾完畢,料想陛下,也說不出什么來。”
兩人對視一眼,似有些默契了,不再如最早的劍拔弩張。
“至于那楊獄…
還是留給陛下吧。”
偌大一個西北道城,縱然有著禁止釀酒的命令,藏酒也還是不少。
從各大家族抄來的美酒,多達數萬壇之多,不過,這些酒,楊獄多是遣人運去白州,去換取糧食。
手上留存的一些,此刻,被啟道光鯨吞也似喝進了肚子里。
六合樓雅間,楊獄擺了宴席,無人作陪,只有兩人相對而坐,倒是隔壁房間,林道人在獨自飲酒,也在關注著隔壁。
只是令他都有些錯愕的是,這兩人似乎相談甚歡,全然瞧不出前一刻,還劍拔弩張,要大打出手的模樣。
“呼!”
一壇酒入肚,啟道光打了個酒嗝:
“值得嗎?”
他的話,沒頭沒尾,但楊獄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么,他轉著酒杯,澹澹回應:
“又不是做買賣,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延壽丹藥,即便傳說之中,也是很少,倒是民間有些邪法,什么紅丸、什么紫河車,但多數,也未必有用。”
落下酒杯,啟道光頗有些惋惜,但也只提了那么一句,轉而道:
“不過,此舉,利處也大。至少城外那兩個老家伙,是不敢越雷池一步,而你名聲大噪,天下有志之士,不乏前來…”
“麻煩,也多,比如閣下。”
楊獄自斟自飲,眸光幽沉。
出頭鳥,從來不好當,可萬事有利有弊。
出頭最早,或許會引來針對,可展露自身實力,吸引豪杰來投,也是正道。
若真個抗住朝廷的絞殺,那么,就如高山滾雪球,越滾越大,再無后來者什么事了。
“這么說,倒也可以。不過,你如今的麻煩,可不是我…”
啟道光啞然失笑:
“那皇帝老兒御駕親征而來,憑你如今的實力,勢力,想要抵擋,只怕不成…”
“乾亨,可是武圣?”
楊獄心中一動。
“二十年前,還不是,至于如今,不好說啊。老張家,著實底蘊深厚…”
啟道光十分坦然,知無不言:
“皇室的那些鎮國法器,是連老王爺,都要忌憚幾分的,你…”
短暫的接觸之下,啟道光對于眼前這位,觀感尚可,只是,對他并不看好。
不要說他壽限大損,暮氣沉沉,即便沒有,對于朝廷而言,實也算不得太大的威脅。
云泥道人、聶龍天或許不敢越雷池一步,但不意味著,朝廷就無有手段。
“鎮國法器?”
楊獄眸光微動,來了興趣。
法器,他自然不陌生。
他入手的血遁珠,就屬法器之流,此類寶物,多是以神種配合天材地寶而成,縱非神通主,也無甚修為,只要法器在手,也可施展神通。
但鎮國二字,就非同小可了。
當今天下,能以‘鎮國’二字稱之的,只有西府趙王張玄霸、黑山老妖、大離國師梵如一,三人而已。
何為鎮國?
只有他們在,則國內縱然翻江倒海,也不會改旗易幟。
一如此時之大明,如滄海城、天刀冢、彌天教、憐生教等等大勢力,不乏有操縱一州乃至于數州之地者。
可敢于稱王者,一個也無…
“這其實,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又是一壇酒下肚,啟道光稍稍斟酌,也無甚隱瞞,將自己所知一一告知:
“昔年,太祖張元燭,能從微末之身,成就大業,除卻其人氣魄著實驚人之外,也與他自某處‘仙魔幻境’所得的幾件‘法器’有關…”
“不能說是法器,而是,真形圖。”
“真形圖…”
楊獄若有所思:“這只怕不是尋常法器吧…”
“據說,張元燭所得真形圖有多少,是否全部打造出來,無人知曉,有著流傳,記載的,只有兩件…”
話到此處,啟道光自己,心中也有些波瀾:
“其一,為人種袋,據說,此袋之中別有洞天,有容納山川湖泊之廣,張元燭持之納千軍萬馬于其中,故而神鬼莫測,無往不利…”
“人種袋?!”
楊獄心頭一跳。
他的氣息波動,啟道光自然感知得到,心中微動,卻也沒有詢問,而是道:
“至于第二件,無人知其名,只知此物,長有七寸五分,能放華光,出則敵亡,
曾有武圣,被此物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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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哈大家,明早要帶孩子去做核酸,不能熬夜了…明天三更補吧,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