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宴會,貌似賓主盡歡,直至傍晚,楊獄才出了這莊園。
直到看著楊獄漸行漸遠的背影,楊寶田的臉色才驟然陰沉了下來:“小畜生,就不怕被撐死!”
“老子遲早讓他吐出來!”
楊逑臉上的假笑也繃不住了,抬腳踢斷道旁的小樹,心疼的臉都有些扭曲:
“這小子太小心了,滴水不進…咱們怎么辦?要不干脆抓了那老太婆?”
誰能想到一場宴會下來,這小子居然滴水未進,饒是他們準備好了東西,都無處下手。
“回去再說!”
楊寶田冷冷的掃了一眼兒子,轉身回屋。
謝絕了楊家轎子送還,楊獄提著大包小包離開。
走了數里,確定沒人尾隨,他才尋了個背陰的灌木叢,席地而坐,打開了自楊家得來的東西。
銀票三張,三百兩,黃金兩錠二十兩,以及若干其貌不揚的古物,有吊墜,有絲絹,也有殘破的書籍。
“這楊家,不對勁。”
隨意擺弄著幾件古物,楊獄心中卻是越發篤定了。
一個獄卒一年的餉銀不過十兩而已,他如今十六,不吃不喝到六十六,也才能勉強存下五百兩而已。
要是換做臨時工,得足足兩百五十年不吃不喝才行!
宴會上,他固然是獅子大開口,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那楊家父子雖然肉疼的哆嗦,可居然滿口同意了。
區區一個小鄉紳,傳家不過七八代,就能舍得這般多的銀子?
那大獄里,究竟有什么東西?
心里轉著念頭,楊獄自諸多古物里挑出一件,那是一個其貌不揚的青銅虎吊墜。
“有著兩件食材,已經不虛此行了!更何況,這五百兩銀子,差不多夠支撐我二次換血了。”
雖然心中警惕,但對于此行的收獲,他還是頗為滿意的。
心念一動間,已然感應到了暴食之鼎中,關于新食材的信息:
青銅下山虎 等級:可(上)
品質:可(下)
評價:內蘊外功擒拿,諸般外功,擒拿最兇。
服之可得‘虎形擒拿手’
暴食之鼎蓄能不足,不可煉化 “比那門‘還氣訣’有用多了。”
楊獄微微點頭,心中又有些憂慮。
暴食之鼎需要煉化的食材越來越多,可蓄能已經越來越慢了,似乎生鐵都不足以滿足了。
難道要我吞金?
瞥了一眼地上的兩錠黃金,楊獄心頭起念。
生鐵可以,沒道理黃金不行,思維再發散一二,水銀、青銅、鑌鐵、百煉鐵、玄鐵…
“這么下去,老子要成怪物。”
揉捏著太陽穴,楊獄打消了嘗試的念頭。
沒法,窮啊。
魏老頭那,二次換血的沖關藥材,可不便宜。
收起東西,楊獄也不忙著回城,尋了一處遠離官道的小樹林,升起篝火,開始演練刀法。
直至夜幕漸漸隆重,才緩緩收勢。
“再有些日子,鐵襠功也要步入第二層了。”
擦去汗珠,楊獄有了一絲笑容。
進度條的存在并不會讓他練武更容易,可能夠直觀的感覺到自己的點滴進步,這種感覺,讓人迷醉。
很有種前世癡迷游戲的感覺。
是以這幾個月里,只要一練功,楊獄就忘卻了時間,回回是筋疲力盡才罷休。
不過今天不成。
緊要的東西貼身藏好,不那么緊要的挖個坑藏起來,一轉身,向著楊家莊園而去。
潛行于夜色之中,奔伏于草地之上。
遠遠的看到尚未熄燈的楊家莊園,楊獄才放緩腳步,尋了個方向,摸索著過去。
楊家到底只是個小鄉紳,這土堡雖然修的嚴實,可到底沒有那么多的人巡夜守備。
沒多久,趁著夜色濃重之時,楊獄已翻上了土墻,打眼一掃,只有零星幾處亮著燈。
略一回憶,認出那里應當是白日會客的堂屋。
“晚上宴客?”
楊獄心中一動,小心的靠近。
他的記憶很好,走過一次的地方就不會忘記,繞過此處白天發現的暗哨、明崗,從后面靠近了堂屋。
側耳貼在墻壁上,隱隱就聽到人聲傳來。
“上使駕到,真是小老兒的榮幸。”
一陣觥籌交錯后,楊寶田放下酒杯,含笑恭維著坐于上首的白衣人。
那白衣人身材魁梧,筋骨強健,寬敞的白袍生生被穿成了緊身衣。
沒有回應,那白衣壯漢正在大口吃肉。
楊逑等作陪的幾人眼皮都是狂跳,這大漢吃起東西來風卷殘云,且無論肉、骨、刺,都只進不出。
“再來!”
一甩碗筷,那大漢似還沒有滿足。
楊寶田臉色微變,見此也只能拍手,讓下人送來了酒肉。
如此三番,直到楊寶田的老臉都有些僵硬,那大漢才打了個飽嗝,隨手在楊逑身上擦了擦手。
又將桌上的銀票塞進懷里,這才心滿意足道:
“這一路嘴里淡出個鳥,今個,才算是活了過來。”
“上使滿意就好。”
楊寶田的笑容有些勉強。
這一桌,足夠尋常人家吃上倆月了。
長此以往,哪個消受得起?
“怎的?心有不滿?”
那大漢冷眼一掃,嗤笑一聲:“這么點酒肉金銀算得什么?來日占了黑山,圣教還能少了你們好處?”
“那是,那是。”
楊寶田擦拭著額頭冷汗,滿臉陪笑。
“哼哼。”
那大漢又灌了幾大口酒,問道:“上頭交給你們的任務,進展如何了?”
“回上使,舵主他老人家歸來之前,我等必然完成任務。”
楊逑忙不迭的回應。
“嗝~”
大漢打了個飽嗝:“這么說,還沒辦妥?”
“這,這…”
楊逑額頭見汗,吶吶不得言。
還是楊寶田上前敬酒,叫苦道:
“上使你卻是不知,那王佛寶總領黑山內務,大獄管的極為嚴苛,不止我們,其余那幾家,也都一籌莫展。”
“大獄?”
那大漢一愣,似沒想到這個答案。
他一愣,楊寶田的面色卻是大變,蒼老的聲音都變得尖銳:“你,你不是?!”
錚錚錚~
楊逑幾人也都聽出不對,一聲大叫,拔出了刀劍來。
而此時,夜幕里也想起一聲惱羞成怒的大吼:
“王五,你逃不掉了!”
“哈哈哈!石開?你追上來了?那又怎樣,能奈我何?”
那大漢大笑暴起,只大手一揮,可坐八人的實木八仙桌就被一下掀飛,酒菜撒了一地。
再一個橫掠,將圍上來的幾個家丁護衛打翻在地,似只一步,就出了大門。
“攔住他!”
夜色中,暴怒的聲音極速靠近。
“快,快將他攔住!”
“不能讓他跑了!”
楊寶田怒火中燒,狂吼著讓一眾家丁、護衛全都追了出去。
看著一地狼藉,想著自己的金銀酒肉,楊寶田一個搖晃,一口血吐了出來,險些栽倒在地:
“氣,氣煞我也!”
“氣煞我也,氣煞我也。”
蹲坐在地上,楊寶田渾身哆嗦。
有人遞來紗巾:“擦擦吧。”
“嗯,嗯?!”
楊寶田下意識的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旋即察覺不對,猛然抬頭。
就見一少年踩著倒著的椅子,肩扛腰刀,半低著頭,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老族長,再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