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借刀殺鷹(下)

　　韋恩莊園的圖書館當中，布魯斯又把各種各樣的書籍堆了滿滿一桌子，迪克依舊拿著那個比他高出許多的梯子，在書架之間翻找。

　　梯子劃過書架的“卡嗒”聲之后，迪克驚呼一聲，他說：”哦！這還有一本書，我之前都沒看見！”

　　說著，他從兩個書架的縫隙之中找出了一本看起來非常破舊的書，拿起來之后，用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塵，吹了一下封面，翻開了第一頁。

　　然后，他拿著那本書跑到了布魯斯面前，說：“韋恩先生，你看這本，這本書有點奇怪。”

　　布魯斯接過那本書，翻開之后，發現那上面是介紹哥譚本地流傳的童謠的。

　　每個城市都會有自己流傳的小調，哥譚雖然稱不上古老，但發展的歷史非常復雜，因此，也衍生出了獨特的音樂氛圍，雖然在近現代，哥譚主打的音樂市場是黑幫說唱，但是也有一段時間里，神調和童謠廣為人知。

　　這本書就是介紹各種各樣童謠的曲調，還有它們歌詞的內容，以及歌詞內容的來源故事。

　　世界上大部分童謠歌詞都很簡單，基本上就是兩三句話翻來覆去的唱，這樣有助于小朋友記憶歌詞的重點內容。

　　可是，這本書中的一首童謠顯得非常特殊，那就是那首”貓頭鷹法庭，時刻監視你出行…”

　　沒錯，這首童謠的名字就叫做《貓頭鷹法庭，時刻監視你出行》，它連名字都這么長了，內容也就可想而知了。

　　這首童謠每一句歌詞都不一樣，而且沒有任何一句歌詞是重復的，從頭唱到尾，比背詩還難。

　　但是，這本書里卻記載著，這首童謠曾經是哥譚流傳范圍最廣的一首童謠，當時幾乎每個孩子都在唱。

　　盯著那上面文字的布魯斯，彷佛看到，哥譚夜雨中的小巷里，孩子們唱著“貓頭鷹法庭…時刻監視你出行…”，而就在他們的背后，亮起許多雙貓頭鷹的眼睛。

　　布魯斯敏銳的察覺到了這里的問題，但他還是看向迪克，然后將那本書遞給他，布魯斯對迪克說：“你能把這首歌唱出來嗎？”

　　迪克接過書，看著那長長的一串歌詞皺起了眉，他說：“我試試。”

　　然后，他專心致志的盯著那本書，盯了差不多有20分鐘，才勉強把那首童謠唱了出來，但還是磕磕絆絆的，中間停頓了好幾次。

　　除了歌詞非常復雜，這首歌的曲子也非常別扭，很多人都知道，童謠的調是要比普通的歌要高一些的，是因為不管男孩還是女孩，在變聲期之前，音調都是更高的，很多對成人來說有些高的曲調，對他們來說剛剛好。

　　可是，這首歌的調子卻非常低沉，就算迪克的變聲期已經快過去了，唱這這首歌依舊有點費勁，哪怕是普通的成年人來唱，這種調子也會有點低不下去。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布魯斯覺得的自己已經比較了解迪克了，他是個非常聰明的孩子，學什么東西都很快，可是，他專心致志的學了20分鐘，才勉強掌握了這首童謠，那哥譚的其他小孩呢？

　　他們可沒什么耐心去學一首歌，在生存都是問題的情況下，不會有人專心致志的去搞藝術的。

　　可是，這本書里卻記載著，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這首童謠在哥譚的孩子們口中非常流行，這其實是一件非常詭異的事，如此難學的歌，卻能被孩子們口口相傳，幾乎是自然發展過程中不可能發生的事。

　　布魯斯更加深入的思考著，或許，哥譚的黑暗并不只是表面看上去這么簡單。

　　有某個勢力，一直在影響著生活在這里的人，從他們還是孩子開始，黑暗力量就影響了他們，然后，由這些被黑暗所影響的人構筑的黑暗之城，就被稱作哥譚。

　　發現童謠可能有問題，布魯斯就開始找尋更多哥譚藝術歷史之類的書籍，而找著找著，他就開始把目光放眼到整個東海岸的所有城市。

　　東海岸最重要的城市就是大都會，有關這座城市的歷史記錄比哥譚要多的多，布魯斯本來只是順帶看一看大都會的歷史，但是，他突然發現，介紹大都會風土人情的書當中，也記錄了一首童謠。

　　這首童謠倒是沒提到什么貓頭鷹和黑暗，但是，這兩首童謠都有同一個特點，那就是曲調難聽又難學，歌詞復雜，但都在某段時間內被口口傳唱。

　　布魯斯突然意識到，他要面對的敵人可能不只是哥譚中的黑暗，在他尚未覺醒、還處于懵懂時期的時候，這個龐然大物的根系，就已經遍布了整個國家。

　　發現大都會可能也有貓頭鷹的蹤影，布魯斯立刻去找到了席勒。

　　因為自己的莊園被炸了，所以席勒回到了哥譚大學居住，莊園的修繕需要一定的時間，這段時間里，他要么是在維克多的實驗室，幫助他調整他妻子的狀態，要么就是在圖書館寫論文。

　　布魯斯在圖書館的一個角落找到了席勒，向他說明了來意之后，席勒卻并沒有如他所想的那樣，給出他調查的線索。

　　布魯斯感到有些疑惑，因為席勒一直表現的對貓頭鷹法庭很有興趣，他以為，席勒也一直在調查這個組織，會比他有更多的線索。

　　席勒坐在圖書館桌子的另一邊，對布魯斯說：“如果你想調查這事，我建議你去找一個人。”

　　“誰？”

　　“教父法爾科內。”

　　這天夜里，哥譚又下雨了，沒有人會對這件事表現出驚奇，但是，這一夜的雨額外的急，雨水拍打在玻璃上的時候，掩蓋了不速之客的腳步聲。

　　教父法爾科內倚在書房的椅子上小憩，一個黑影沿著窗邊蔓延了過來，窗外的雷聲傳來之后，瞬間亮起的光芒，就讓那個影子的輪廓愈發清晰，它的頂端帶著兩個尖尖的耳朵。

　　法爾科內就像在等著蝙蝠俠一樣，蝙蝠俠也在觀察著法爾科內，許久不見，這位教父并未顯得更加蒼老，時光似乎在他身上停滯了，蝙蝠俠站在墻角，用低沉的語調問他：“有關貓頭鷹，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很多…”法爾科納雙手的交疊，放在身前，他一直半闔著眼睛，就像要睡著了一樣。

　　“我想，你應該已經發現了，我曾經提到過的那種黑暗…一直在將這座城市拽入深淵的黑暗。”

　　“它一直侵襲著這里，用各種各樣的方法，經、政治、文化、藝術，他們無孔不入。”

　　“那些死去的貓頭鷹法庭成員，只不過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只要黑暗還籠罩在這座城市上空，這里的混亂就永遠不會結束。”

　　“只有哥譚有貓頭鷹嗎？”

　　在蝙蝠俠問完這個問題之后，法爾科內忽然從椅背上坐直，他停頓了一下，又重新靠在椅背上，說：”你問到了重點，蝙蝠俠。”

　　“我不知道阿爾弗雷德是否告訴過你，他來韋恩家族擔任管家，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在年輕的時候，我、阿爾弗雷德和神父丹尼爾，曾經相遇過。”

　　“為了一個怪物的蛋，我們有過一段離奇的冒險旅程，最后，我們選擇。把這個無法處理的蛋放在了大都會的地下，你知道我們為什么要這么做嗎？”

　　蝙蝠俠沉默著沒有回答，于是法爾科內自問自答道：”我在追查有關我兒子的事的時候，發現了這股遍及各處的黑暗力量，當時我意識到，哥譚不是第一個受到影響的城市，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在那個年代里，大都會還沒有這么好的治安，我在那里認識不少的朋友，所以，我了解到了一些事。”

　　“我之前就告訴過你，我并不知道他們叫貓頭鷹，只知道有一個兇手潛藏在哥譚，我沒有把握能夠一次性消滅他們，所以，也不敢深入的了解他們。”

　　“但是，對付大都會的這股力量，就沒有那么多顧忌了，我把那個蛋放在那，其實就是想引誘大都會的貓頭鷹去研究它，讓他們引火燒身…”

　　“大都會的貓頭鷹…”蝙蝠俠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說道，他的目光向著窗外的雨夜蔓延。

　　此時，窗外的雷雨越來越大，透過雨幕，從哥譚出發的火車一路穿過黑暗的山丘，蜿蜒著進入另一座繁華的城市，在這樣的雨夜里，大都會的萬家燈火成為了東海岸的燈塔，徹夜不息。

　　一條未被燈光照射到的小巷里，兩個人影翻過了小巷的墻壁，其中一個男人走到了小巷盡頭的陰影當中，蹲下身，查看那里的痕跡，然后說：“…找到了，那兩個冒充我們的人，就是被扔到了這里。”

　　他的同伴，另一個女人走上前，她推了一下眼鏡，透過眼鏡片反射的光，露出的面容赫然是白天與凱拉交換信息的那個女醫生，她向巷口看了一眼，然后用俄語說：

　　“瓦來麗亞給我的信息是，這兩個持有菲爾比勛章的人，并不是特殊安全部門的特工。”

　　“你應該知道，自從中情局駐大都會的據點的負責人本杰明死之后，瓦來麗亞就做到了總負責人的位置。”

　　“她能夠調閱中情局駐大都會及其周邊區域特工的名單，同時，也能夠借助職權，查閱特殊安全部門的人員名單，而她在這兩份名單當中，都沒有找到這兩個人。”

　　而另一個男人卻用英語回答道：“這就說明，除了克格勃、中情局、特殊安全部們，還有另外一股勢力在暗中窺伺著這里。”

　　“菲爾比名單很有可能就是落到了這群人手里。”那個女醫生深吸了一口氣抱著胳膊說：“勛章已經榮歸故里，不管那份名單還有沒有用，傳奇特工菲爾比的畢生心血，必須回到莫斯科。”

　　那個男人站了起來，看著手指上的泥土，他用拇指和食指輕輕捻了一下，泥土就順著雨水消失不見了。

　　“這里的人夠多了，不需要再有什么神秘組織來攪局了，所以…”

　　冷漠又直接的俄語回蕩在這條黑暗的小巷里：

　　“找到它…消滅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