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邊的斯塔克愣了一下,一時之間,他沒有反應過來席勒這么做的行為邏輯是什么。
因為害怕外人而躲到衣柜里?可他們兩人進來的時候,幼年席勒并沒有阻止,如果是害怕的話,完全可以不給他們開門。
斯塔克停頓了一下,然后走入臥室之內,這是一個很小的臥室,臥室的床是嬰兒床改的,看起來,幼年席勒獨自在這間房里睡覺的時間不長,應該是剛剛脫離母親自己睡。
斯塔克繞過那張小床來到衣柜前面,他輕輕推了一下柜門,發現柜門完全不動。
他把手指伸進柜門的縫隙里,想要拉開柜門,可謂門依舊紋絲不動,斯塔克再次后退了幾步,打量了一下這個衣柜。
那是一個巨大的實木衣柜,看起來像是上個年代的手工產物,柜門上面貼了一些卡通貼紙,看高度應該就是幼年席勒貼上去的。
斯塔克左右看了看,發現柜門的縫隙其實很小,柜子里又一片漆黑,如果不是站在特定的角度、在特定的光線下,根本看不到柜子里的席勒,再加上席勒完全沒有任何動靜,很難發現這柜子里還有個小孩。
觀察了半天,沒有別的線索斯塔克只能蹲下身,將視線和柜子里的席勒對齊,兩人就這樣隔著柜門,通過門中間的狹小縫隙對望。
這時,斯塔克發現,席勒的眼神并不是在看他,而是一直在盯著他之前站的地方,斯塔克站起來,后退兩步,轉身走到臥室門邊,看了一下自己站的地方,那里沒有什么異常。
史蒂夫也走過來,兩人站在臥室的門邊,都能夠看到席勒的眼神,史蒂夫回頭看向客廳,說:“他可能是在透過房門往客廳里看。”
聞言,斯塔克快步走到客廳當中,再回頭確認了一下席勒視線的方向,然后往前邁了一步,站到了沙發的旁邊。
他發現,席勒的視線好像就落在沙發上,斯塔克翻弄了一下那個沙發,沒發現有什么異常,就在他搬動沙發的時候,沙發前面放著的地毯被弄出了褶皺,跟著走過來的史蒂夫聳了聳鼻子,說:
“你聞到了嗎?好像有血腥味…”
斯塔克站起來,環顧自己的周圍,然后把視線落在了彎曲起來的地毯褶皺上,他深吸一口氣,似乎已經有了一些預感,史蒂夫把茶幾搬開之后,斯塔克一把把地毯掀了起來。
那下面都是血。
這塊表面上看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的地毯,掀起來之后,下面是一大塊圓形的深色血跡,看起來已經干涸很久了,但仍然有異味。
瞬間,斯塔克回頭,將目光落在了被他隨手放在一旁的一家三口的合照上。
他將那個相框拿起來,手指按在照片上面,用力的指節微微發白,顯然,他推測出的答桉,讓他感覺到有些窒息。
史蒂夫低頭看著那塊血跡,然后又轉頭看向躲在柜子里的席勒,他轉身走回臥室,然后蹲在柜子之前,從縫隙中看向幼年席勒,他說:
“別害怕,我們不是壞人,你能把門打開嗎?我們會保護你的…”
幼年席勒并不回答,也并沒有把目光落到他的臉上,只是一直盯著那一個點,就好像專注的在看著些什么,史蒂夫深吸了一口氣,他聽到身后有腳步聲轉頭,臉色有些蒼白的斯塔克出現在他身后。
兩人來到臥室房門邊,斯塔克手里捏著那個相框,然后說:
“這里是席勒的意識世界,這里存在的所有東西其實都是‘意象’,也就是說,它們都代表著席勒的某一段記憶。
“在我第一次進入思維殿堂,并在這里游覽過之后,我就嘗試過開發我的意識空間,因此我明白,某些存在于意識空間的東西,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樣,而是具有象征性的。”
史蒂夫轉頭,看向地毯下的那一灘血跡,他說:“我很確定,那是人類的血液,但是任何一個人流出的血液,都不會呈現這么規則的圓形,還正好被地毯給擋住了,這可能說明…”
史蒂夫的語調低沉下去:“…這里曾發生過一起慘桉。”
“在我讀過的心理學書籍當中,曾提到,人在記憶某些東西的時候,會本能的抓住刺激點,或許,曾目睹某個慘桉發生的席勒,正是被血液和血腥味所刺激到了,因此,這場慘桉在他記憶中呈現的意象,就是地毯下的血跡。”
斯塔克嘆出一口氣,說:“根據現有的線索,我們大概能夠推測出,席勒的童年到底遭遇了什么…”
“父母臥室放著的診療記錄顯示,席勒患有孤獨癥,雖然那幾張紙上沒有寫明具體是什么類型的孤獨癥譜系,但他的父母很早就查出了他的這種病癥,并且積極為他治療。”
“席勒曾接受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感統訓練,訓練進行了至少兩年,在訓練的后期,他幾乎已經康復,最少已經恢復了大部分語言能力。”
“但是,或許就在診療記錄中斷的那個月…”斯塔克抿著嘴,他的語調放緩,聽起來就像不是很想說下去:
“他的父母可能被人殺害了。”
斯塔克轉頭,看了一眼仍舊躲在柜子中,通過柜門縫隙窺探外界一切的幼年席勒,他說:“他的父母受過專業訓練,不可能等到對方沖進家里才發現異常,可能在對方來到樓下,或者沖入走廊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無路可退。”
“如果你是席勒的父母,你會怎么做?”斯塔克看向史蒂夫問道,史蒂夫的臉色也非常陰沉,他說:
“我一定會第一時間保護我的孩子。”
“或許,他的父母也這么做了…”斯塔克低下頭,那種已經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回蕩在房間當中,像沉沉的暮鼓。
“他們會讓他躲起來,躲到家里最大的那個衣柜里,更重要的是…”
斯塔克說到這時,語氣中已經夾雜了一絲因感同身受而痛苦的喘息,他和史蒂夫都盯著衣柜的縫隙,黑夜將臨的光線變換之間,他們彷佛看見,出現在三人合照中的母親蹲在柜子外,透過縫隙看著他的孩子,發出瀕死一般的悲鳴:
“不要說話!不要出聲!千萬不要發出任何聲音,不論聽到了什么,都不要回應…”
而剛剛才接受了語言啟蒙,能夠將自己瑰麗的內心世界通過語言表達出來的孩童,就這樣,再次回到了那個沒有門通往外界的、沉默的世界。
史蒂夫捂住臉,他倚著臥室墻壁的門框坐下來,就和之前一樣,當這種種細節呈現在他面前的時候,遠比聽一個故事要殘酷的多。
“分離性身份障礙,也就是多重人格癥的患者,分裂出第一個人格時,往往就是為了逃避一些他們不愿意面對的現實,我想,可能就是因此,席勒分裂出了另一個人格,用來逃避童年的創傷…”
斯塔克的語氣反而變得沉靜下來,他伸手把史蒂夫拉起來,然后說:“別停在這,我們得去找到席勒,不管他曾經遭遇過什么,我想我們都可以治療他,就像…他曾經治療我們一樣。”
斯塔克在前,史蒂夫在后,兩人走出了這個房間,回到走廊上之后,兩人的心情還是久久不能平復。
在他們印象當中,席勒雖然毒舌、死要錢、謎語人、看熱鬧不嫌事大、道德底線深不見底,但還算是個比較開朗的人,在和他們相處的過程中,大家一起說說笑笑,也沒覺得有什么特殊的。
但很多時候,有對比才有傷害,斯塔克的父母遭遇意外死亡,他覺得很自己很慘,當得知是父母被史蒂夫的老隊友冬日戰士殺死的,他覺得自己更慘,但他現在覺得,好歹,霍華德還是陪伴了自己一段歲月的,雖然他經常酗酒,可在他清醒的時候,還算是個好父親。
而他們剛剛見到的那個幼年席勒年齡很小,之前還因為孤獨癥幾乎不會說話,也就是說,他可能都沒和自己的父母說過幾句話,父母就已經慘遭毒手。
而且,斯塔克覺得,自己好歹并沒有直面過自己父母死亡的現場,否則,他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像席勒一樣,用分裂人格來逃避現實。
想到這里,斯塔克加快了步伐,他來到了樓梯旁,然后向上看去,上面的一層樓依舊靜悄悄的。
斯塔克和史蒂夫兩人來到二樓,這里的房間也很少,并且每一個都打不開,斯塔克看著其中一個門把手說:“你發現了嗎?如果門的把手和鎖是特殊的,那就說明里面可能有人,而這個…”
斯塔克看向那個門把手,那就是一個非常普通的球形門把手,和之前他們看過的兩扇門的把手一模一樣,斯塔克搖搖頭說:“這里面可能并沒有席勒的人格,可能是他儲存其他東西的地方。”
“也就是說,我們得找一個門把手特殊的地方,才有可能找到他剩下的人格?”
“沒錯,接下來,你上三樓,我上四樓,直到找到特殊門把手之后再會合。”
說完,兩人就開始分頭行動,史蒂夫負責單數樓層,斯塔克負責雙數樓層,兩人這樣找了半天,最終,還是斯塔克在十樓發現了一個特殊的地方,他站在天井的欄桿旁邊,對著樓下的史蒂夫招手:
“來這!這有個很特別的地方,快過來,
史蒂夫匆忙的跑上來,來到斯塔克身邊,他們兩個一起抬頭看向門上的招牌,那上面寫著三個大字:
“瘋人院”。
閱讀在美漫當心靈導師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