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有些昏暗的審訊室當中,氣氛永遠都詭異的安靜著,這其實也是一種心理戰術,人們在極端安靜的環境當中,會更喜歡弄出一些聲音來讓自己放松,更容易傾吐自己內心的秘密。
審訊椅上,一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雙手被固定在椅子的扶手上,他仰著頭,看向自己頭頂的燈泡,那是一個十分簡陋的普通白熾燈泡,燈泡在不停的閃爍,忽明忽暗的光線,讓整個房間中的氣氛更加壓抑。
“你知道嗎?我曾經向一個人提議過,把他辦公室那接觸不靈敏的燈泡給換掉,但他對我說,這其實是一種心理戰術,不穩定的光線會刺激被審訊者的精神,讓他們更加焦慮。”
席勒的聲音回蕩在房間當中,坐在欄桿對面的馬克抬頭看向他,然后問:“你說的這個人應該是個專業的特工,他是誰?來自哪里?是你的同伙嗎?”
“你為什么覺得他是個專業的特工?”席勒反問道。
“回答我的問題。”馬克并沒有上當,他只是反復的重復著同一個問題,不論席勒問他什么,他都不回答。
“看來,你也是個專業的特工。”席勒偏了一下腦袋,但依舊沒有恢復正常的姿勢,只是把頭靠在椅背上,然后仰著頭,盯著燈泡繼續說:“但我說的那個人不換燈泡,其實并不是因為那個狗屁理由,他純粹就是不想花錢。”
席勒和馬克的交流并不順利,他們兩個可以說展現了兩個人類最為美好的品質,一個是復讀機,一個是別人問地你答天。
馬克不停的重復一個問題,利用特工話術和審訊技巧逼問席勒,而席勒只說自己想說的、只問自己想問的,兩人驢唇不對馬嘴的交流了半天,馬克終于從桌子后面站了起來。
他打開房間欄桿的門,來到了席勒面前,他站在席勒面前的時候,陰影正投在席勒的身上,遮蔽了他的視線,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馬克擁有一張非常英俊的臉,和高大的身材,同時也有所有特工都有的嚴肅表情。
這種姿態將會帶來非常強的壓迫感,但席勒依舊只盯著燈泡,他說:“看來,你已經發現了,特工手冊上第一章的話術對我不起作用,所以你開始使用第二章所教授的技巧了。
“需要我幫你復習一遍嗎?起身來到受審訊者的面前,利用身材和姿態的優勢地位,塑造自己的壓迫感,利用一些帶有暴力意味的動作,讓受審訊者覺得自己處在一個可能有危險的環境當中…”
“如果高明一點,在發現被審訊者開始出現不安全感的時候,你會松弛掉這種狀態,讓他放松一些,緊接著再讓他精神繃緊,這樣幾輪下來,他就會開口…”
站在席勒面前的馬克動作肉眼可見的僵住了,按照他現在的姿勢,他剛才想要做的動作,應該是擰一下手腕,或者是掰一下手指節,但現在,如果他繼續做這兩個動作,看起來不太像是暴力暗示,而像是新手實習。
但毫無疑問的是,馬克擁有豐富的特工經驗,他并沒有因此而亂了陣腳,他稍微退后了兩步,背靠欄桿,然后微微轉身,把胳膊伸到后面,從桌子上拿起來一份文件,他說:
“我們接到了舉報,情報顯示,你在紐約州境內從事間諜活動…”
“情報顯示我是哪國的間諜?”席勒問道。
馬克翻文件的手又停頓了一下,從席勒走進這間房間開始,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出乎了馬克的預料,簡單來說就是,他完全不按照劇本演。
在馬克的特工生涯當中,他遇到過不少難纏的對手,但他們當中的大部分人,都不是這種難纏。
有的人在走進審訊室的那一刻就變成了啞巴,不論用什么方法,都沒辦法讓他說出半個字,也有的人會利用各種話術自證清白,哪怕是馬克和審訊專家,也容易被繞到邏輯的死角當中。
毫無疑問的是,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特點,他們極具攻擊性,抓住審訊者的每一個弱點進行進攻,想盡一切辦法謀求脫身。
可席勒給馬克的感覺就是,他不是很想脫身,他好像想再待一會,不,可能還不是一會,看他的樣子,好像是打算在這里住下。
“你必須認識到你這種危險行為可能帶來的后果。”馬克一直用一種嚴肅的表情盯著席勒。
“有什么后果?中央情報局沒有執法權,只有被閹割了無數次的調查權,你能亮明身份把我帶到這里來,也不過是因為舉報我的人提供了極為詳盡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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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應該是你近十年來辦過的最暢快的桉子,你甚至可以直接沖進我的療養院,拿槍威脅我跟你們離開,而如果在平常,你們只能鬼鬼祟祟的在目標周圍打轉,不但要提防目標,發現還要提防聯邦調查局…”
席勒把身體坐正,但依舊很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他說:“或許,你覺得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桉子,我的情報已經多到讓你覺得,我遠不如你曾遇到的那些危險人物,因為他們絕不會給對手留下這么多破綻和信息…”
“但事實就是,即使你掌握了這些情報,也依舊不能把我怎么樣,你只能把我送上法庭。”
“現在你想要多問出一點信息,只是希望在庭審的時候能夠占據優勢,否則我就會像你曾經遇到的那些對手一樣,安然無恙的走出法庭,在庭審現場的門外,對你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然后比一個中指。”
“夠了。”馬克的聲音低沉了下來,席勒低頭笑了笑,他說:“看來,今天的審訊只能到這了,你可以回去修復一下你破碎的心靈,我們明天再見。”
馬克把那份文件又扔回了桌子上,他再次走到席勒面前,他對著席勒揮動了拳頭,卻被席勒偏了一下身體躲開。
馬克收回拳頭沒有再進行攻擊,他說:“你剛剛的動作,就已經暴露了你的確是個訓練有素的特工,正常人是躲不開的。”
“你剛剛的動作,也已經暴露了你應該是個訓練有素的拳擊手,特工的格斗技巧中,可不會教專業的拳擊發力技巧…”
馬克深吸一口氣,他的胸膛狠狠的起伏了一下,他在原地停頓了一下之后,甩了一下頭,席勒說道:“憤怒會讓你的精神狀態變得不穩定嗎?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有去看過醫生嗎?”
馬克逐漸平靜下來之后,他深深的看了席勒一眼,然后轉身離開了審訊室。
過了一會之后,審訊室的門再次打開,站在門邊的馬克正和一個審訊專家交談,時不時的還用手指一下席勒。
席勒坐直身體,抻著脖子大喊道:“你要開始叫家長了嗎?我保證不會把你剛剛哇哇大哭的樣子告訴任何人,以防止你明天不想再來上幼兒園!”
席勒能看到,站在門邊的馬克,拳頭硬了。
但席勒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馬克的爆發,他搖了搖頭,似乎有些失望。
看到馬克轉身想要離開,席勒忽然沉默了,就在馬克轉頭看這里最后一眼的時候,席勒突然開口,說:“好吧,我是九頭蛇。”
馬克轉頭看著席勒,席勒也看著馬克,然后馬克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席勒大聲喊道:“你聽不見嗎?!我說我是九頭蛇!就是美國隊長打的那種九頭蛇!二戰差點毀滅世界的那個九頭蛇!”
“等等!回來!好吧,我是克格勃!克格勃!偽裝成九頭蛇的克格勃,可以了吧?!”
瞬間,馬克帶著一隊的審訊專家重新走進審訊室里,席勒坐在椅子上深深的嘆了口氣。
馬克從桌子上重新拿起那份文件,審訊人員走到席勒的面前,在他面前擺了一張桌子,然后給他戴上了多項生理數據監測儀器,也就是俗稱的測謊儀。
“今天的天氣如何?”馬克問道。
“還不錯。”席勒回答道。
席勒的余光瞥到,一群人技術人員正在盯著那個生理數據監測儀器,馬克又問了幾個無關的問題,確認測謊儀正常工作之后,他開始進入正題。
“你的真名是什么?”
“席勒·羅德里格斯。”
“你不是俄羅斯人?”
“不是。”
“你是克格勃派到九頭蛇內部的間諜?”
“是的。”
馬克抬頭看了一眼坐在儀器后面盯著屏幕的技術人員,那個人微微對他搖搖頭,顯示讀數沒有任何問題。
雖然測謊儀的數據并不一定完全準確,也不能夠當做證據,但也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判斷一個人此時的情緒變化。
席勒并沒有用任何特殊能力控制生理狀態,因為他說的都是實話,就是實的比較曲折。
“你是克格勃派到九頭蛇內部,然后又被九頭蛇派到神盾局工作的間諜?”
“是的。”
“在神盾局當中,你有多少同黨?”
面對這個問題,席勒沉默了,看著屏幕的技術人員皺了一下眉,馬克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表情,顯然,剛剛的讀數有問題。
“多還是少?”馬克繼續問:“像你這樣情況的間諜,在神盾局當中多還是少?”
“我這種情況的,只有我一個。”席勒回答道,馬克立刻看向技術人員,技術人員再次搖搖頭。
馬克皺起眉,他說:“如果你愿意做污點證人,我們可以為你申請證人保護,同時也會有利于你的減刑,所以,你最好把你知道的有關九頭蛇神盾局和克格勃的情報告訴我們,這對你沒有壞處。”
“你想知道什么?”席勒問道。
馬克又站了起來,來到他的面前開始踱步,他說道:·我想你應該知道,前段時間,俄羅斯聯邦安全局逮捕了一名九頭蛇的高層,同時,他們曝出,克格勃潛入到九頭蛇內部,然后利用九頭蛇的勢力將自己送上高層…”
馬克轉頭看向席勒的眼睛,問道:“我們想要知道,神盾局在這其中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
“他們是否為九頭蛇或克格勃的行動提供了掩護?”
“最重要的是,神盾局局長尼克·弗瑞,是否有因不作為而導致現在局面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