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代號翡翠(下)
哈爾有些心煩意亂，雖然他已經打算放棄綠燈俠的這個身份了，但一想到最近發生的這些事，他就覺得一種虛無的挫敗感在他腦中不斷徘回。
最近他做了什么？
好像做了很多事，配合席勒完成了他的計劃，和哥譚的市民們打了一架，來到了綠燈軍團的總部接手了副官的工作，然后在不到一天的時間里就直接辭職。
這段時間里的事的確不少，讓他感覺到有些疲憊，可實際上，這些事都沒有取得任何的成果，他繞了一大圈，又變回了普通人。
力量和正義必須共生嗎？追求力量和追求正義到底哪個才是對的？追求力量的途中，就必須放棄絕對的正義嗎？沒有力量保障的正義只是一紙空談，沒有正義保障的力量只是暴政…
哈爾一邊思考這個問題，一邊慢慢的往回走，在摘下綠燈戒指的時候，他甚至沒有考慮過自己該怎么回去，可很快，他就無暇思考這個問題了。
就在他順著廊橋快要回到之前的宿舍的時候，一隊人攔住了他，帶頭的是一個頗為年長的綠燈俠，他說：“抱歉，但副團長請你過去。”
“副團長？”哈爾有些疑惑的問。
“沒錯，他之前在附近的扇區帶隊巡邏，今天才回來，因為聽聞了你的英勇事跡，而想要見你一面。”
“抱歉，但我已經不是綠燈俠了，讓我離開。”哈爾說完，就想從幾人當中穿過去，可帶頭的那個綠燈俠伸了一下胳膊，把哈爾擋了回去。
哈爾看著他的眼睛，可那個帶頭的綠燈下卻不為所動，哈爾把目光移開，然后說：“帶路吧。”
如果有熟悉哈爾的人在他的附近，就能夠看到，他的嘴已經抿成了一條直線，這是他失去耐心的前兆。
穿過廊橋，來到電梯上，隨著電梯向上，哈爾看到，整個歐阿星城市中一片祥和，所有人都各司其職，綠燈俠們三三兩兩的穿梭在形狀奇特的建筑當中，一片歡聲笑語，就彷佛昨天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再次來到走廊上，走到辦公室門前，領頭的綠燈俠敲了敲門，哈爾走了進去。
站在他對面的人氣質和外貌和泰隆完全不同，他看起來很斯文，皮膚是淺灰色，但肢體和五官都和人類一模一樣，眼睛上還帶著一個類似眼鏡的護目鏡。
“你好，我叫歐文。”副團長率先開口說，可哈爾已經逐漸失去了耐心，他說：“你好，我是哈爾，你已經見到我了，現在我能離開這里了嗎？”
“你為什么要離開這里，哈爾？”歐文雖然使用了一個問句，但是語氣中卻并沒有疑惑的意思，反而更像是一種隱隱的斥責。
“你剛剛取得了驕人的戰果，被所有的綠燈俠們稱之為英雄，你帶領綠燈俠們從黑暗的深淵當中，榮歸故里，你為什么要在這慶祝勝利的時刻離開？”
“勝利？”哈爾問道：“你覺得那是一場勝利？”
“為什么不是呢？你救了所有人，是綠燈軍團的新英雄，甚至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綠燈俠，這難道還稱不上一場勝利嗎？”
說著，歐文笑著攬過哈爾的肩膀，對他說：“的確，過程中有點小瑕疵，可毫無疑問，這將會是你職業生涯當中最輝煌的一場勝利。”
一邊帶著哈爾往前走，他一邊從旁邊的辦公桌上拿出了一份資料，他說：“我已經接到了命令，兩周之后，我們就會為你授勛，你將會得到綠燈軍團的光明徽章，同時也會當選本恒星年最佳綠燈戰士，在明年的閱兵儀式上率先出場。”
歐文揚起手，對著哈爾描繪道：“你知道這是多大的榮譽嗎？這顆星球上所有的綠燈俠都對此夢寐以求，那代表著他們職業生涯當中最輝煌的一天。”
“掌聲、喝彩、夸贊，你會成為人們交口稱贊的英雄，把自己的英雄事跡永留史冊…”
哈爾卻露出了一個冷笑，他說：“所有史上最偉大的綠燈俠都要來這么一套，對嗎？”
歐文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了起來，他放下手臂，松開哈爾，走到他的對面，看著他的眼睛說：“看來，你來自一個有些小聰明的文明，這讓你想起了你家鄉的某些事，對嗎？”
“既然如此，我也不想跟你兜圈子了。”
歐文扶了一下臉上的眼鏡，然后開始在房間里踱步，他說：”塞尼斯托，曾經最偉大的綠燈俠叛出了綠燈軍團，這是千萬年來從未有過的惡劣事件。”
“綠燈軍團的軍團長背叛了軍團，這讓我們成了宇宙中的笑話，威望一落千丈，就連那些邊緣扇區的弱小文明，都不再像之前那樣歡迎我們。”
“我們需要一個英雄，一個偉大又光明的英雄，帶領綠燈軍團走出困境！”
“你知道嗎，哈爾？現在的軍團長泰隆只是臨危受命，他其實并不適合這個位置，而你，你就是軍團長的最佳人選。”
歐文轉頭看向窗外，那里有許許多多正在飛行的綠燈俠，他說：“你將接手這個強大的軍團，所有宇宙中的文明都將對你畢恭畢敬，你將為整個宇宙帶去和平與正義，多么輝煌…”
“我拒絕。”
哈爾的聲音落地的時候，就像一道炸響在晴空上的落雷，歐文勐然回，頭冷冷的盯著哈爾，哈爾又重復了一遍：“我拒絕。”
“你瘋了嗎？”歐文的聲音變得更冷：“你會成為綠燈軍團的軍團長，統領整個綠燈軍團，成為最偉大的綠燈俠！”
“我再說最后一遍，我拒絕。”
哈爾舉起了他一直捏在手上的那個綠燈戒指，他說：”當它第一次找上我的時候，它向我描繪的那些和平和正義深深的打動了我，讓我找到了人生的方向，我覺得，如果能將我的人生奉獻于偉大的正義事業，那我將死而無憾。”
“但現在，你和你們的這些說辭，讓我感覺到深深的惡心。”
說著，他把那枚戒指扔了出去，當金屬的戒指砸到歐文胸前的金屬盔甲上的時候，碰撞的清響比雷聲更加劇烈，幾乎震耳欲聾。
哈爾想要轉身離開，可突然之間，一道強大的綠光沖擊波將他打飛了出去，“啪”的一聲，他撞在了墻壁上，落地之后，癱倒在了地上。
“咳咳…”哈爾用力的咳嗽了幾聲，感覺自己的肋骨已經斷了，他看到走上來的歐文面容猙獰，他聽到，歐文的聲音已經變得扭曲。
“我也不明白他們為什么選了你！一個來自窮鄉僻壤的鄉巴老，只不過走狗屎運，救了那群廢物，就得到了他們的青睞，居然想把你打造成英雄！”
“他們？咳咳…他們是誰？”哈爾忍著疼痛，急促的呼吸著，并問道。
“你不能理解他們，因為你只是一個連飛行都不會的低等生物，而他們，他們是誕生于宇宙之初的高等文明，有你想象不到的先進科技，綠燈軍團就是他們一手締造的，我稱呼他們為，宇宙守護者…”
哈爾不住的咳嗽著，感覺到呼吸有些不暢，那邊被他扔出去的綠燈戒指忽然飛了起來，想要朝著他飛過去，可卻被歐文一揮飛了。
“我很想殺了你，可我不能違抗他們的命令，所以，你最好老實點聽話…”
“砰”的一聲，門被推開了，綠燈軍團的軍團長泰隆走了進來，他對歐文說：“住手！你有點太過分了！歐文！”
“泰隆，你難道想違抗他們的命令嗎？”
“他們沒有讓你打傷他。”泰龍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哈爾說道：“你把他打傷，或者強迫他去做某些事，也沒有用，如果他不能自主呼喚綠燈戒指，又算什么綠燈俠的英雄呢？”
“少對我指手畫腳，泰隆，你應該明白，要不是你耍了些小聰明，這個位置本該是我的！”
泰隆嘆了口氣說：“你的一切都是他們給的，所以對他們奉若神明，可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為什么不愿意讓你成為軍團長？因為你其實根本就不是一個綠燈俠，你的戒指是特制的，你…”
“砰！”一道粗大的綠燈光束打在了泰隆身上，將他拍飛了出去，泰隆身上的護盾驟然亮起，可歐文舉起綠光化作的利劍，沖了過去。
“住手！”哈爾大喊道。
可歐文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他似乎已經被刺激的有點瘋了，哈爾躺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
然后，他緩緩的漂浮了起來，一種更加濃郁的綠光從他體內散發出來，那條自從他拔掉戒指之后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的離子鯊，再次從他胸口浮現出來。
傷口愈合、體力恢復、力量充盈，哈爾在半空當中舒展身體，他身體里的綠光像一塊凝實的翡翠，也像郁郁蔥蔥的森林，和所有人都不同，卻比他們更加美麗。
瞬間，一只綠色的大手抓住了歐文，把他舉到了半空，歐文一邊掙扎一邊轉頭，看到那個依舊在遠處漂浮著的戒指，和哈爾空空如也的手指，他大喊道：
“這不可能！
你沒有戒指！
怎么可能…”
“是啊。”哈爾卻像感嘆一樣說：“我沒有戒指，卻依然可以使用綠燈的能量，那么，戒指到底有什么用？誰打造了它？又是誰在控制著它？”
“更偉大的正義…”哈爾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千言萬語都被他咽了回去，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
“放下他，哈爾！你不能在綠燈軍團的總部殺人，你會觸發警報的，快放下他！”
泰隆不停的勸阻著，可是他并沒有抱太大希望，哈爾明顯已經憤怒到了極點，任誰被這樣偷襲，恐怕都不會放過兇手。
可令他感到吃驚的是，那只綠色的大手真的放開了，綠光消散之間，哈爾緩緩落地，他來到泰隆的面前，把他扶了起來。
泰隆嘆了口氣，對哈爾說：“你快走吧，如果他們來了，你恐怕就走不掉了。”
他看著哈爾的眼睛對他說：“我也來自一個偏僻的扇區，我的文明至今為止還沒有建立國度，但那不重要，那里永遠是我的家，總有一天，我要回到那里。”
“回到地球之后，不要再回來了。”說完，泰隆就轉身向著歐文走去。
可這個時候，他卻看到，哈爾轉身，走向了那枚戒指，把它撿了起來，帶回了手上，然后問：
“授勛儀式是什么時候？”
泰龍看到，哈爾站在落地窗之前，背對著外面的光線，表情隱沒在黑暗當中。
哈爾的眼睛半合起來，臉上沒有憤怒和悲傷，只有一種讓人讀不懂的平靜。
莊園當中，黑夜已經過去，黎明的光線從地平線上升起來的時候，一枚散發著綠光的戒指，劃破璀璨的光線，停留在了席勒面前。
席勒伸出手，指尖碰到戒指的一瞬間，無數的信息傳遞到他的大腦里，在這些信息的最后，他聽到了一道略帶嘆息的聲音：
“哈爾·喬丹已上線，代號…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