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尖叫詩回(中)
“我可以非常負責任的告訴你們，有人在會客室的盥洗室當中發現了老盧瑟的尸體，他已經死了，而且是被人分尸的。”
“可憐的小盧瑟失去了他的父親，哦，還有可憐的盧瑟集團，也失去了它的領導者。”
在小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整個莊園中的氣氛凝結了，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只余窗外風雪呼號。
監控室中的蝙蝠俠看到，剛剛按下按鈕的人們僵在了電話前，有一些人又伸出了自己的手，似乎是正在猶豫要不要更改。
其中一個年過半百、鬢角花白的老人，一手叉腰，一手拿著電話，中氣十足的說：
“盧瑟集團要完了！我敢肯定，整個盧瑟集團全依仗盧瑟一個人，但他也是活該，還活著的時候，就把權力全抓在手里，他的兒子又是個傻子，這下好了！”
許多人和他的想法一樣，他們也都是在商海沉浮一輩子的老狐貍，對盧瑟集團不能說是知根知底，也是了解甚多，整個盧瑟集團，其實完全就是在來昂內爾·盧瑟的掌控當中的。
在他們的的了解當中，如果老盧瑟死了，而又沒有接班人，那集團肯定是完蛋了。
很快，許多人就想到了，現在，盧瑟集團唯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正被吊在房頂上，只要按下一個按鈕，他就會被炸死。
一旦他死了，盧瑟集團就徹底失去了翻身的可能，不說某些和盧瑟比較熟識的人可以趁機瓜分尸體，光是盧瑟集團倒下之后空出的市場，就足夠喂飽很多人了。
可是許多人還是有些猶豫，因為他們覺得，來克斯也沒有什么威脅，一個到現在還不太會說話的孤獨癥患者，就算活下去又能怎么樣呢？他會做生意嗎？他能在盧瑟集團掌控者突然暴斃的情況下力挽狂瀾嗎？
這些內行人都知道，哪怕是精神正常的情況下，要做到這些都很難。
蝙蝠俠看到，一片藍色當中突然出現了幾個黃點，他仔細的看了一下閃爍黃色的房間，那里的人看起來都像是一些經銷商，回憶起盧瑟集團和東海岸一些農產品及種子經銷商之間的矛盾，這也并不出乎預料。
但蝙蝠俠清楚，小丑不會這么簡單的放過來克斯，果然，他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知道，諸位都很好奇老盧瑟的死因，很不幸的告訴各位，他正是被來克斯·盧瑟殺死的。”
“小盧瑟其實并不是一個孤獨癥患者，他不但智力和神智正常，甚至擁有無與倫比的智慧，他設計了一個復雜的陷阱，殺死了他的父親，并把他分尸了。”
而這個時候，被吊在半空的克拉克卻開口了，他說：“不是這樣的，來克斯他…”
他甚至想為來克斯解釋，他的聲音足夠大，應該也能夠傳到住戶們的客房當中，可是并沒有人聽他說話。
在小丑舉了幾個例子，說明來克斯的智慧之后，一瞬間，映照在蝙蝠俠臉上的藍色變成了黃色，許多人改變了主意，他們按下了另一個按鈕。
“他竟然傷害自己的父親？他真是瘋了，這個殺人犯應該去死。”
“不，他太聰明了，一但他活著離開這里，盧瑟集團集團可能未必會解體，那會影響到我的生意…”
“狗屎的盧瑟都應該去死！”
“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那一家子當中沒有好人！既然警察不來抓你，那你還是去死吧！”
這時，小丑又把另一只手上的手機拿到耳邊，他聽了一下對面在說什么，然后喊出聲：
“好的！看來絕大多數的人改變了他們的選擇，他們選了來克斯·盧瑟！”
“不！”克拉克高聲喊道，他滿臉痛苦，不停的喘息著，用自己最后一絲力氣在不斷的掙扎，大聲喊道：
“那個人渣一直在家暴他！把他打得渾身是傷，還讓他假裝孤獨癥來控制他，而且來克斯不是故意的，他也是受害者…”
克拉克想盡辦法為來克斯辯解著，通過地板瓷磚的反光，他看到，來克斯此時已經虛弱到了極點。
來克斯后頸的傷口又開始流血，傳來濃濃的血腥味，他的頭垂下去，面色蒼白，嘴唇發紫，幾乎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就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微弱。
歸根結底，來克斯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在他被來昂內爾控制的這段時間當中，他沒有任何運動健身、鍛煉身體的機會，相反的，盧瑟對他使用過的藥物對他的身體產生了不好的影響，讓他變得比常人更加瘦弱。
他大腦再天才，也是需要供血的，而很明顯，現在他的血流速度和血壓都不是很樂觀，幾乎已經處在昏迷的邊緣了。
“看啊，克拉克·肯特！我早就說過，他是一位這樣的圣人！”
小丑走到房間的中央，伸出手臂指著克拉克說：“我對我對他的贊美毫無夸張成分！”
“即使明知這是一個你死我活的游戲，他還是在為他的朋友來克斯辯解著！他沒有想到，如果來克斯逃脫，他就要死嗎？不！他當然知道！”
“但他就是如此樂意犧牲自己來拯救別人，就像行走在現世的耶穌！”
又是各種各樣夸張的夸獎詞匯，從小丑的嘴里吐出來。
可是，投票的局面并沒有逆轉，綁著來克斯的那根繩子被一點一點的拉上去，就在此時，蝙蝠俠終于確定了小丑有同伙。
吊著兩個人的繩子和房梁上機關都不是自動的，也就是說，必須得有另一個人去拽繩子，兩人才有可能會被拉上去。
克拉克抬頭，看著來克斯一點點的接近炸彈，他大聲喊道：“不！！”
忽然，繩子拉動的速度慢了下來，雖然來克斯仍在上升，但是速度卻慢了很多，看起來距離炸彈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這時，小丑開口了，他看著克拉克的眼睛說：“你知道嗎？克拉克，你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或許你不知道，這個叫來克斯盧瑟的家伙有多聰明，但是一個同樣令人討厭的家伙告訴我，他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幾個人之一。”
“我討厭對付這種人，你真是不知道，為了對付他，我花了多大的力氣，可是卻沒有任何成效！”
“他和你不一樣，不是偽裝成什么神秘特工打個電話，就能騙得過來的。”
“那個電話果然是你打的！”克拉克憤怒的說，他簡直怒火中燒，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被人耍的團團轉的小丑。
“沒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騙局，可你還是上當了，克拉克，我就是偽裝成特工故意引導你去盥洗室找來昂內爾的尸體，讓你產生對來克斯的不信任。”
“沒辦法…”小丑撅起嘴，露出了一個悲傷的表情說：“我只是個普通的喜劇演員，一個卑微的沒人愛的小丑，怎么能和來克斯這樣的天才相比呢？”
“我給他打電話，偽裝成各種身份勸說他，想出各種各樣的理由蠱惑他，可這都完全不見效。”
“對付他太難，而對付你卻太簡單，所以，我選擇，讓如此強大又正義的你去對付他。”
克拉克的胸口開始不停的起伏著，他緊緊的咬著牙關，嘴部的肌肉都因為劇烈的憤怒顫抖起來。
“沒關系，克拉克，真的…”小丑幾乎是用一種溫柔的聲音說：“你的確是在主持正義，他是個可惡的殺人犯，殺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什么？你說來昂內爾虐待他？可是你看看…”
說著，小丑把兩只手彎成弧形，放在嘴邊做喇叭狀，他大聲喊著：
“小盧瑟殺死他的父親是因為來昂內爾盧瑟是個家暴成性的變態！他把小盧瑟打的渾身是傷，虐待他、控制他、不斷的傷害他！”
“小盧瑟只是在報仇而已，他也不過是利用今天的機會，假借其他人的手，殺死了自己的父親，并把他分尸了！”
小丑喊的非常大聲，盡管他那破鑼嗓子聽起來有些刺耳，可是克拉克很清楚，樓上的幾層客房都可以聽得到。
可是，投票結果沒有任何變化，來克斯還是在緩緩上升，開始變得距離炸彈越來越近。
“你看到了嗎？你所追根結底去探求的那些真相，你所想主持的正義，沒有任何人在乎。”
小丑似乎是在對克拉克說，可蝙蝠俠能感覺得到，他的聲音透過監控室的屏幕，直直的指向他的內心，蝙蝠俠知道，小丑是在對他說，因為他是這場荒誕戲劇當中唯一的一個觀眾。
“不。”克拉克低沉的嗓音傳來，他的語氣中透露著一種連蝙蝠俠都感到驚訝的鎮定和堅定。
“我想要制裁來克斯，是因為我覺得，他殺了人，我打昏他，是為了確保其他人不會被他傷害。”
“而最終，我和他會被綁在這里，不是因為我想要主持正義的心錯了，只是因為，我在做這件事之前沒有進行更詳細的調查，輕易的聽信了一個騙子的鬼話。”
“這是我唯一的錯誤，錯的是我，而不是想要主持正義和公正的心。”克拉克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
“而且這整件事情當中，如果一定要指出一個人有錯，那有錯的人一定是你，你這個該死的瘋子。”
“如果你沒有舉行什么可笑的喜劇演出，不會有人被困在這里，不會有人要做選擇，不會有人死亡。”
“不過，如果你一定要找一個人陪你玩這種幼稚的游戲，那我只能告訴你，你找錯人了。”
隨著他話音落下，他腰部發力，使勁的一晃繩子，整個人影直接蕩了出去，而因為繩子很長，晃蕩了兩下之，后撞上了二樓天井的欄桿。
克拉克在這個過程中扭動身體，讓自己的胸口朝向欄桿，先是欄桿和捆綁氪石的繩子進行了摩擦，緊接著，“當啷”一聲，原本捆的就不算牢固的氪石，直接被擠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線，然后落到了地上。
克拉克被吊起來的地方很高，因此，當氪石落到地面之后，和他還有一段的距離，幾乎瞬間，克拉克就恢復了一些力量，他的手臂發力，立刻就掙脫了繩子，然后飛到了半空。
小丑在底下抬頭看著他，咬牙切齒的說：“你想干什么？！救走來克斯這個可惡的殺人犯嗎？這就是你想主持的正義嗎？！”
“不。”克拉克否認了這一點，他的眼睛在暴風雪反射的光線當中顯得熠熠生輝，他低沉的聲音回蕩在莊園當中，如同天國降下的神音：
“如果是我的錯誤導致了這一切，如果是我的失誤讓你有了否定正義的理由…”
“那我會親自去彌補這一切。”
說著，他在空中一個轉彎，然后打破了距離他最近的一扇窗戶，“嗖”的一下飛到了窗外，來到了市長府邸的上空。
他的面色仍然有些蒼白，虛弱和無力感并沒有過去，但他努力集中注意力，將身體中的最后一次力量壓榨出來，他的眼睛開始冒出奪目的輝光。
當紅色的熱射線從他眼睛中迸發出來并略過市長莊園周圍的土地的時候，所有人都打開了窗戶，抬頭看向半空當中，那宛如神祗一般的身影。
從他眼中射出的熱射線，圍繞著整個莊園轉了一圈，所有被犁過的地方都有了一道深深的溝壑，整個莊園就如同一塊被刀切開的蛋糕，和周圍的土地徹底分離了。
而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感覺到，腳下的地板劇烈的晃動起來，他們扔下手中的電話，跌倒在地，但眼睛卻一直盯著窗外。
暴風雪越來越大，在片片雪花飛舞之間，他們看到，整座市長莊園飛了起來 或者說，是被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