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為什么會在我的房間?”秦雄一邊用手機錄像,一邊問題。
“門開著,我就進來了…”穿著條紋病號服的男青年,坦然說道。
“不對吧,我走的時候,明明記得關門了。”秦雄有些不信。
“醫生來過。”男病友解釋道。
“就算醫生忘記了關門,那也不是你可以隨便進來的理由吧,這是我的病房,而且,我最討厭別人隨便動我的電腦。”秦雄。
“…”對方頓時不吭聲了。
“你叫什么名字?”秦雄。
“趙二茍…”
“二狗?現在還有叫這種名字的嗎?怕你長不大?”秦雄聽了,有點想笑。
“一絲不茍的茍,家中排行老二,所以就叫二茍。”
“你老爹取名也太隨意了…算了,下不為例,你現在可以出去了。”看在對方有一個可憐名字的份上,秦雄也懶得計較了。
而且,他平時碼字,為了防止丟稿,也有一個好習慣,每次新寫的章節,都會第一時間存到點點的草稿箱里。
所以,就算趙二茍亂動了他的筆記本電腦,很多文件和資料,也都是可以找到備份的,他只是討厭對方這種不請自來的行事方式。
“哦。”趙二茍點了點頭,就乖乖地站起身子,離開了秦雄的病房。
直到趙二茍離開病房,秦雄關好房門后,他才暗松了一口氣。
趙二茍長得很壯實,雙目炯炯有神,精神狀態不是很對,但身體狀況卻十分良好,真一對一,秦雄還不一定打得過對方。
而且,精神病人打傷了人,往往是負限制責任,多數只能找他們監護人的麻煩,除非真捅出了特別大的簍子。
所以,沒必要的話,秦雄也不想輕易和對方起沖突。
秦雄在電腦前察看了一番,發現趙二茍并沒有亂動自己電腦里的文件,正忙碌著,病房的門再次打開了。
“柳醫生…”看到進來的是自己的主治醫生,秦雄連忙站起來打招呼。
“嗯,晚上的藥吃過沒,剛才來你病房,沒看到人。”柳醫生溫和地說道。
“吃過了,柳醫生,趙二茍是什么情況?”秦雄問道。
“你怎么突然問起他來了?”柳醫生有些詫異。
“剛才我不在病房的時候,他來過了…”秦雄。
柳醫生怔了一下,當即說道:“抱歉,剛才查房的時候,應該是忘了關門,一般關著的門,二茍是不會隨便進去的。”
“你很了解他?”秦雄問道。
“在這里一年半了,人還是蠻規矩的,也是個可憐人,父母和哥哥出車禍突然就沒了,爺爺奶奶也走得早,一時之間,就成了孤兒,本來已經念到大二了,受不了刺激,就變成這樣了,他之前的住院費和治療費,還是社區和醫院幫忙解決的。”柳醫生說道。
“原來如此。”秦雄嘆一口氣。
“一般情況下,只要你好好和他說話,他都是會聽的,其實,在我們這里的病人,除了像你們這樣的社會精英,絕大多數都是社會底層,有些身世真的是蠻可憐的,要不也不會來這里。”柳醫生。.xXbiQuGe.c0m
“這種精神類的疾病,會偏向于社會底層的民眾嗎?”秦雄問道。
“注重保養、活得幸福快樂的人,一般身體和精神都沒什么大問題,成天活得水深火熱,稍微多想一下,就可能犯糊涂或走極端,而且,多數人都是長年累月地忍耐,忍無可忍了才暴發出來的,到了那時,往往已經沒法治愈了,只能長期用藥,緩解癥狀。”柳醫生說道。
“我屬于哪種?”秦雄故作不經意地問道。
“你?你可比這些人好多了,只要控制得好,是完全不會影響到正常工作和生活的。”柳醫生笑著安慰道。
說完,他看了秦雄一眼,道:“你們這些作家啊,平時就是喜歡多想,把你安排在這里住,真的不是因為你是精神病患者…”
“醫生應該是不會騙人的吧?你能這么說,我就放心多了。”秦雄聽了,也笑了起來。
“雖然不是精神病患者,但重度抑郁癥,也不算小問題,平時除了積極配合治療,也要學會自我開解,不開心的事情,盡量不要多想,人生苦短,你也不算失敗,為什么不能放過自己呢?”柳醫生問道。
“我也許可以放過自己,但我的讀者不能放過我啊,如果我告訴了他們,他們也只會覺得我是找借口請假,偷懶不想更新。”秦雄苦笑道。
“工作是忙不完的,碼字也是,住院期間,工作量不要太大,人啊,就是舍不得輕易放下到手的東西,名譽,成就,地位,看似很重要,但在健康面前,一錢不值,這樣的例子太多了。”柳醫生勸道。
“這些道理我都懂,謝謝你。”秦雄感激地說道。
“嗯,一會兒我就去看看二茍,新的療程快開始了,但他的醫藥費還是沒有著落,我們已經退讓很多了,但也不可能一直這么做下去,否則,這醫院也開不下去了。”柳醫生頭疼地說道。
“一個月多少錢,要不,我適當捐一點?”想到對方的悲慘身世,秦雄忍不住說道。
“不行不行,哪有讓病人捐錢的,你自己都還沒有痊愈呢,我不能再加重你的心理負擔了。”柳醫生連忙推辭道。
“我的心理負擔,不全是來源于錢,還有很多其它方面的問題,另外,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公益,也能讓我的心靈更加平靜和愉悅。”秦雄堅持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說吧,趙二茍每個月的各項消費加起來,差不多是六百塊,錢雖不多,但一直讓他們社區捐助,也確實說不過去。”柳醫生說道。
“明白了,那我就先捐兩萬吧,你們醫院如果還有類似的病例,也可以和我說一下。”秦雄說道。
“能解決這一個,就已經幫了我們大忙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明天我們安排一場隆重的捐贈儀式?”柳醫生提議道。
“不用,我如果沒有生病,到是可以出席一下儀式,但現在這個情況,讓人問起來,傳出去也不太好。”秦雄。
“我要糾正你一個錯誤的觀點,抑郁癥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病,你可以坦然面對,別人知道了,也只會同情你,不會歧視你的。”柳醫生說道。
“我不需要陌生人的同情,就喜歡自由自在地生活,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決定。”秦雄。
“那好吧,不管怎樣,都非常感謝你的這份慷慨和善意。”柳醫生說道。
送走柳醫生之后,秦雄又端坐到電腦前,一不小心,又捐出了兩萬,為了彌補損失,他希望通過更新,盡快把這筆錢賺回來。
打開常用的碼字軟件,秦雄很快就發現,自己的書沒有被人動過,但旁邊卻多了一本新開書,不出意外,這應該是趙二茍寫的。
書名很直白——叫作《我在精神病院學屠龍》。
看到這個書名,秦雄頓時有點懵,難道我就是那條惡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