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催命閻羅”

　　暴喝如滾滾雷聲，鬧騰騰的莊子頓時一靜。1

　　陳封！

　　這個名字好似鋼釘一般，打入在場村夫、莊客、過路人的心中。

　　此等以一敵百的猛人，眾人無不驚駭懼怕，印象深刻。

　　看到吳家老太公三人的尸首橫陳，有人面帶迷茫，有人面帶驚喜,有人面帶快意，有人兔死狐悲。1

　　一張張面孔紛雜，各有心思計較。

　　張三與幾個挨了鞭子的農夫，怔怔看著吳家三人的尸首，一時間失神失語。2

　　不久前這大漢說滅了吳家，他們還以為是說笑，沒想到說話算話,竟真的辦到了。。3

　　主事人死了，僅剩的莊客被周靖兇威所懾，扔下棒子一哄而散，只剩一地狼藉。

　　周靖也不追打這些護院，他環視在場眾人,大聲道：

　　一住://42biquge

　　這盤踞多年的當地大戶，竟這么輕巧死于非命。

　　那鮮血蜿蜒,紅得艷麗，眾人發覺竟和尋常人一般無二。4

　　許多不知情之人，之前還以為是吳家莊惹上強人,遭人謀財害命,沒成想這大漢卻是出于義憤殺人，對錢財無甚興致。

　　聽得此言，不少村夫霎時興奮起來,蠢蠢欲動。

　　“我途經此地,見這當地豪強魚肉百姓,怒而出手,這吳家莊上財產于我無用，你們自取了吧。”2

　　眾人頓時一愣。

　　聞言，人群頓時炸了鍋。

　　“壯士當真是豪俠風范，這吳家欺男霸女，殺得該，殺得好！”5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高聲問道：“壯士，你這話可是當真？”

　　“自然。”周靖擺了擺手。

　　眾多村夫迫不及待四散開來，沖進吳家宅子，搜刮錢財。

　　有村夫經過吳家三人尸首，想起往日欺辱，忍不住順路補上幾腳，發泄郁積的憤懣。

　　“這吳家惡行累累，對我等敲骨吸髓，早就想除去他一家了！”5

　　許多人高聲附和，有人是出于同仇敵愾的快意，更多人是出于有利可圖的興奮。1

　　“三位兄弟，多謝相助！”1

　　“陳家哥哥說的哪里話，既然撞見，

　　很快，莊子里好似蝗蟲入境，處處都是搬運財物喜氣洋洋的村夫。4

　　周靖也不多看，轉身來到李純三人面前，抱拳道：

　　李純也是撫須一笑，眼神灼熱，道：“你我兄弟，莫要說那兩家話，倒是陳兄弟武勇過人，即便沒有我等相助，你一人也能來去自如。”1

　　見證了周靖迎戰數百人的勇武，他也是震驚莫名，大感嘆服，堅定了結交的想法。1

　　我等怎能坐視你被人以多欺少？”

　　陸心娘曲臂夾住刀身，擦去刀上血跡，隨后收刀入鞘，也抱拳還禮。1

　　“不妨事，浮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這吳家基業本就是民脂民膏，取之于民便還之于民，我隨意拿點過路盤纏便足矣。”4

　　周靖渾不在意，心里有計較。

　　――今日這陳封殺了當地大戶，已是難逃官府通緝，將來必定落草為寇，正好邀其上山入伙，絕不能錯過這等猛將！3

　　“不過”李純突然露出苦笑，看了一眼旁邊興奮抄家的村夫，小聲道：“陳兄弟，你拼命打下的錢財，就這么拱手讓出去了，豈不是白白便宜了別人。”

　　一旁的陸心娘佩服道：“陳家哥哥當真爽利！相比之下，我等卻都是滿眼黃白之物的俗人了。”

李純忍不住苦笑　　雖然沒錢連造反都造不起，但他當下還沒有起事的打算。比起大筆錢財，現在更需要的是練武以及打出名號，讓這世間知道有自己這號人物，達成“立旗”的目標。

　　況且，他也是真不在乎這世界的“錢財”。

　　“對了，我有一事拜托李純兄弟，還請幫我搜出這吳家手中的地契、借據，我自有些用處。”1

　　“好說，這倒容易。”

　　，此番卻是被自己人諷刺到了。

　　這時，周靖忽然想起一茬，提出請求：

　　陸云昭在一旁搖頭，插嘴嘆道：“陳兄弟，這吳家罪不致死，你這手段卻是酷烈了些。”

　　“貪官污吏、地主豪紳，殺之不足惜。況且你們綠林中人，若不是遭人迫害走投無路，為何上山落草？”周靖瞅他一眼，隨口回道。

　　李純沒有拒絕，從地上拽起一名癱軟如泥的吳家管事，逼問起來。

　　在搜刮這方面，還是這些綠林豪強專業對口，經驗豐富。2

　　“我自是知道殺不完，但也好教他們知曉，有人會殺他們，有人能殺他們。若是沒被我瞧見，那便罷了，可既是被我撞見，自沒有放過的道理。”6

　　陸云昭語塞，暗自感慨這陳封好烈的脾性、好大的殺性。1

　　陸云昭無奈：“兄弟這卻是想差了，我等落草為寇雖為人所迫，可天下遍地都是貪官污吏、地主豪紳，殺是殺不完的，你路見不平管得了一件事，管得了百件、千件嗎？”1

　　聞言，周靖摸了摸下巴，慢條斯理道：

　　周靖拿出一疊地契借據，看了一眼，突然高聲道：

　　“各位鄉親父老，吳家侵吞爾等田產的地契，還有爾等欠吳家的債務，俱在此處。”

　　他素來喜歡結交那些樂善好施、慷慨義氣的各地大戶豪強，雖然此時驚奇欽佩周靖以一敵百的武力，但心底還是不敢茍同。10

　　沒過一會兒，李純便搜出了吳家存下的地契，包含這處莊子與周邊諸多田產，還有大量本地村民的借據。

　　“留著也是無用，這便燒了。”

　　他隨意找了個由頭，把這些東西付之一炬。

　　聽得此言，正在搬運財物的眾多村夫，也腳步一緩，紛紛扭頭看來，表情頓時一變，惴惴不安，不知周靖是什么意思。

　　可還沒等眾人開口，周靖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地契、借據全部扔進火盆。1

　　就在這時，人群中走出幾衣著還算干凈之人，似是當地鄉老與其他富農、商人大戶。

　　這幾人先是戰戰兢兢朝周靖施了一禮，隨即開口問道：

　　見狀，許多村夫大喜過望，拍手叫好，稱贊義舉。

　　只是，有人驚喜有人歡呼，也有人憂心，有人惋惜。

　　幾人啊了一聲，面面相覷。

　　“這位壯士請了，這吳家向來主持本地事務，你除去了他們，官府日后來問時，我們該如何說？”

　　周靖不以為意擺手：“不必替我遮掩，照實說。”

，方便上一章　　其中一個鄉老囁嚅了一陣，又問道：

　　“壯士，我們失了這吳家數百護院莊客，若是過往賊寇盯上我等，我等如何自保？若是有外來之人想強取豪奪，我們又當如何？”1

章節列表下一頁極品逍遙王我真不是蓋世高人長夜余火帝王贅婿北王戰刀狂龍戰婿打穿星河從加點開始天神殿請安裝我們的客戶端看更多好書離線下載無網一劍獨尊龍王醫婿我的書架　　周靖挑了挑眉，故作納悶道：“你們有手有腳，卻來問我？”2

客戶端　　畢竟人家又不可能留下，這大漢走后，這里發生了事情，人家即便知道了，又如何能管？

　　人家搬走了壓在他們頭上的大山，剩下的風雨該不該對方一力承擔？雖然許多村夫很想這么做，可看到這大漢兇橫的樣子，壓根不像是一個顧忌旁人口舌之人。

　　幾名鄉老怔然，竟不知如何反駁。

　　也是，別人路見不平，除掉了當地地主豪強，可沒說一直給他們送佛送到西。

　　“這吳家沒了，田產地契又遭你付之一炬壯士雖是好意，可村里無人主持大局，種地收成也沒了規矩，我等又該如何自處？”3

　　聞言，不少村夫小心翼翼點頭，心里其實也有些贊同。

　　若這大漢是個善人義士，那他們定不依不饒，可這人明顯是個兇徒惡人，他們心里畏縮，便不敢開口。10

　　鄉老躊躇一陣，又小心問道：

　　周靖瞅他一眼，摸了摸下巴，正色道：

　　“原來如此，你們若是覺得頭上沒個地主不自在，此事倒也簡單，我再去幫你們尋一個地主過來。這附近總有別的莊子，別的大戶豪紳，邀他們過來吞并了此地田產，想來他們十分樂意。如此一來，此地便有人主持大局了，你們也可以繼續過先前的日子了。”5

　　雖然吳家吸他們的血汗，可好歹日子還能過下去，說不上好，但勉強能度日。3

　　眼下吳家已死，當地舊秩序被打破，卻是讓不少安于現狀、習慣忍讓、不愿反抗的村夫感到無所適從。4

　　事已至此，誰也不想頭上再來個扒皮，可眾人又擔心沒了往日的安穩，患得患失。

　　不少富農最不希望來一個新的大戶，因為吳家沒了，空出來的權力，自然會有人填補上去，那為什么不能是他們？

　　“不那倒不必了”

　　眾人趕緊拒絕，訥訥無言，擔心周靖是認真的，

　　就在這時，張三臉色陰晴不定，好似想清楚了什么，忽然越眾而出，跪拜于地，大聲道：3

　　“去了一個吳家，還會有一個趙家、李家！左右不過受人欺壓，我等泥腿子不得翻身，這鳥日子我過夠了，再不想茍延殘喘渾噩度日！若好漢不棄，我愿追隨于你走南闖北，絕無二心！”1

　　他們各懷鬼胎，心里也有野心與貪欲，想吞了吳家之前的基業，取代吳家立于此地。

　　可他們又擔心吳家被破家的這陣混亂之中，自己也遭到農夫暴民清算，又貪又怕，心情復雜。

　　“起來，莫要跪我！”6

　　待張三幾人起身，周靖打量他們一眼，點頭道：

　　話音落下，有好幾個村夫也是把心一橫，同樣走了出來，納頭便拜。

　　周靖眼神一動，大步上前拽起幾人，喝道：

　　周靖掃了一眼，發現不少村夫也有意動之色，但卻沒人再走出來。

　　見狀，他知道這村里只有張三等五人愿意跟自己而去，便不再強求。3

　　“既然如此，大家便是兄弟，你們跟著我便是，我自會傳授爾等武藝。”

　　張三等人大喜過望，連連拱手，又想要跪拜下去，但是被周靖拉住，卻是拜不下去，只好站到周靖身邊，臉色難掩激動。

　　自己除掉吳家，也是破壞了當地秩序，但日后總會有另一個地主填補空白。當地的民眾不愿意改變，那還是過的一樣的日子，他也不去理會，畢竟各人有各人的性子，只要能勉強活下去度日，大部分人寧愿忍辱退讓。18

　　從目的性來說，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可用之人，自己當前要做的，只是挑出其中真正走投無路的人，以及一腔血勇不平的人，形成初期的班底。

　　眾多村夫之中，只有這寥寥五人下定決心，舍了地里刨食的日子，換個活法，不再重蹈覆轍。3

　　其余人雖有動搖，但最終還是不能割舍以前雖受欺壓但勉強能活下去的日子，也不想舍掉搜刮吳家得來的“橫財”。

　　況且從陰暗一些的角度，沒了吳家這種地方豪強，只有再來一批同樣屬于舊秩序的壓迫者，才能進一步挑動民憤，激化矛盾，進一步促成起事需要的環境。

　　自古以來，無論什么形式的起事，皆不可能徹頭徹尾干凈，規律便是如此。各處環環扣扣，內里一點算計都不沾，無異于癡人說夢。6

因為暫不起事，所以人數反而不需要太多，只需一些親隨便夠了，再多反而不利于初期行事，無法灑然一身　　來去自如。

　　這樣一樁樁一件件之后，人心里的某些東西漸漸開始變化，慢慢形成大勢這是自己當前有限的條件下，為數不多的選擇之一。

　　當然，若是后續這里的村夫不堪忍受，敢真正站出來自行對抗，爆發民變，那更是好事，越多越好。

　　所以他當前沒打算在此地建立一個屬于自己的新秩序，那樣過于理想化，幾乎不具備可操作性。這是牽一發動全身的事情，官府與周邊的大戶豪強不會視若無睹，在機會不成熟之時便與世道公然為敵，太難，他此時能做的只有對于個體的精準清算，殺出名號，用外力打破舊既得利益者構建的牢固環境，接下去的便暫交給當地人們自然調整。

　　今日之后，任由這個村子按照這個時代的規則演變。在短暫的“替天行道”后，它重新被這個世道拖回原來的昏暗輪回，重新演化出適應這世道的舊秩序。甚至這些村夫當前搜刮吳家吃下去的好處，最好日后都被人逼迫吐出來。11

　　李純回過神來，微笑點頭：“不礙事，這便走吧。”

　　他們要去州府辦事，之前便和周靖約好了一路同行。

　　周靖意味深長看著面前的鄉老、富農，隨后收回目光，扭頭對李純三人抱拳，道：

　　“三位兄弟，此事因我而起，耽擱了你們要辦的事。此地既已事了，咱們這便啟程如何？”

　　之前擊潰吳家莊客之時，面板就彈出了不少消息。

　　幾人不再逗留，離開莊院，路上無人敢攔。

　　周靖讓張三等人回去收拾行裝，自個兒與李純三人在村頭等待，一邊閑聊，一邊打開面板瞅了眼。

　　一行九人碰面，踏上前去州府的道路。

　　在他們離開之際，眾多村夫對吳家的抄家仍未結束，越來越多人趕去分一杯羹，個個興高采烈。

　　‘生涯事跡嗎’周靖若有所思。

　　等了沒多久，張三等人便收拾好了行囊，來村頭與周靖匯合。

　　――催命閻羅！

，方便　　另一邊，吳家的遭遇傳遍村子，今日在村內的路人到處傳揚陳封的事跡，議論紛紛。

　　口口相傳之下，很快有人給陳封安上了一個諢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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