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青竹躍躍欲試,嘴巴一張就來一句:“我會不會打擾到你們?”
聽到這話,正吃東西的張宣頓了下,繼續吃。
文慧沒任何動靜。
杜雙伶笑瞇瞇地問:“青竹,為什么這樣說呀?”
左手在大腿上掐自己一把,鄒青竹說:“你和張宣是一對,我不好打擾嘛。
而接近年關,慧慧家肯定親戚朋友多起來了,我一個人去那也有些不好意思。”
文慧溫婉笑道:“沒關系,你又不是沒去過我家,到時候跟我睡。”
杜雙伶也說:“一起去吧,都說滬市一天一個樣,到時候我們三姐妹好好逛逛。”
飯后,張宣帶著杜雙伶走了。
洗完澡,見文慧在沙發上看電視,鄒青竹走過去挨著坐下問:
“慧慧,你真的要回滬市讀研嗎?”
文慧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視,“我在糾結。”
鄒青竹挽住她胳膊:“留下來吧,這邊我們有個伴,我很舍不得你。”
文慧沒做聲。
鄒青竹問:“一定要走嗎?”
文慧說:“家里希望我回滬市。”
鄒青竹問:“為什么啊?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來羊城讀書,一是因為你小姨在這邊。
二是為了培養你的獨立自主,你家里怎么現在又開始限制你了?”
文慧說:“我不像你,你還有兩個弟弟,我是家里的獨生女,爺爺年歲大了,希望平時能多看到我。”
聞言,鄒青竹不知道怎么勸了。
教學樓。
上完第6節課的張宣從教室出來后沒有立即回教師公寓。
現在“人世間”寫完了,他一身輕松的同時腦子里又滋生了很多想法。
諸多想法總是讓他蠢蠢欲動。
感覺自己要是推到重來,可能會寫出一部比原著更優秀的作品。
在書房閉關3個月,人都快傻了,快生銹了,他決定再度到教室里換換環境。
在4樓遇到了伍瑤,這學妹還是一如既往地打眼。
正在下樓的伍瑤笑著打招呼:“學長,又來教室看書了?”
張宣跟著笑笑:“想換換腦子。”
錯身而過時,伍瑤試探著問:“學長馬上畢業了,我可以和你合張影嗎?”
張宣看看她,沒拒絕。
伍瑤高興地說:“學長等下,我去導員那里借個相機。”
張宣說好。
等到伍瑤遠去,背后突然傳來一個笑聲:“張宣,你還是這么受歡迎,這么多人找你拍照。”
聽聲音就知道是董子喻,張宣半轉身:“你也找我拍照?”
董子喻點頭,“上個星期從家里帶了相機過來,本來想早點喊你拍照的。
可最近見你一直很忙的樣子,就沒敢打擾你。
今天看你沒回家而是往樓上走,就知道你應該有空閑。”
張宣打趣:“跟蹤可不是好事。”
董子喻笑說:“不跟蹤我都以為伍瑤是真的忘記你了呢。”
張宣靠著欄桿,悠悠地道:“沒辦法,人太優秀了,漂亮的女生都喜歡我身邊湊。”
董子喻說:“看樣子中大喜歡你的女生,不只小十一和伍瑤了?”
張宣咂摸嘴:“當然,還有abc”
就在這時,伍瑤一路小跑著回來了。
看到董子喻在,伍瑤也懶得敷衍,因為她喜歡張宣的 事情整個管院都知道。
于是很干脆地把相機遞給她:“學姐,幫我們拍張照。”
董子喻笑著接過相機,指揮兩人拍照。
兩人肩并肩拍完照,伍瑤禮貌地又跟董子喻也合了一張影,臨了問張宣:“學長,你畢業后會留在羊城嗎?”
張宣回答:“會。”
伍瑤可能是猜到董子喻有事,很有眼力見地走了。
望著離去的背影,董子喻說:“挺可惜的,她為了你大學硬是拒絕了那么多男生,到頭來一場空。”
張宣疑惑:“她不是和一個男生走得比較近嗎?”
董子喻詫異:“你知道這事?”
張宣點點頭:“我以前曾親眼看到過幾次。”
董子喻說:“那你可能只知道其一,不知其二。”
“哦?”
張宣哦一聲,問:“其二是什么?”
董子喻說:“伍瑤確實和一個男生走得近。但在一次生日宴上,伍瑤卻拒接了那男生的表白。”
張宣問:“感覺他們挺搭的,為什么拒絕?”
董子喻開口:“根據傳聞,伍瑤說大學有過一段緣分就夠了,想等畢業后在談。”
張宣聽了沒做聲。
董子喻從包里拿出相機:“我們去外邊草地上吧,拍完照片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不白讓你拍。”
草地上。
拍完10來張后,陽光下的董子喻笑問:“我能挽你手臂嗎?”
張宣直接把手臂伸了出去:“挽吧挽吧,趁我老婆不在,趕緊挽,想怎么挽就怎么挽。”
董子喻笑出了聲,大大方方地挽著他手臂怕了最后一張。
臨了她把相機收拾好,問他:“想不想聽一個秘密?”
張宣望著她。
董子喻說:“文慧在五樓504教室看書,我看著她進去的。”
接著她補充一句:“你放心,杜雙伶和鄒青竹在圖書館。”
張宣:“”
張宣問:“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董子喻抬起左手晃晃手表:“因為我是從圖書館出來的啊,想著你快下課了,就過來等你,意外看到文慧進了一間教室。”
張宣說:“我指的不是這個意思。”
董子喻恍然大悟,奚落道:“你喜歡文慧的事情是吧?”
張宣眼皮跳跳。
董子喻如實說:“蘇謹妤告訴我的。”
董子喻走了,說不打擾他春宵一刻值千金。
張宣停在原地仰望了5樓一會兒,想了想,重新進了教學樓。
504教室。
張宣發現后門從里面鎖了,打不開。
走到前門,一推,開了。
探頭一瞧,教室里就文慧一個人。
見到他把前門反鎖了,見他走過來,文慧先是定了定,反應過來后也是馬上收拾東西,起身要從后門走。
張宣速度特快,還沒等她伸手開門就攔截了她,直接把她堵到了門角落里。
四目相視,兩人都沒說話。
靜悄悄地彼此望了將近3分鐘,感受到他眼神慢慢生了變化時,文慧終于出聲了:
“你要是真喜歡我,就忘掉雙伶,忘掉米見,忘掉那些一二三四五六七,先單身了再來追求我好嗎?”
這說話風格…
張宣有點懵,感覺這不像文慧能說出來的話。
見他云里霧里 、一臉迷茫地站在那,文慧抓住機會,眼疾手快地拉開門栓、打開門就想往外邊跑。
文慧動作是快,一氣呵成,行云流水。
可老男人反應過來后的動作更快,手一撈,把已經探出半邊身子的文慧硬生生拉了回來,然后扔門角落里,接著把關上。
張宣不敢置信地打量她一番:“這還是文慧嗎?竟然跟我耍計謀?想分散我注意力趁機跑掉?”
“嗯?跑掉?”張宣探頭死死瞧著她。
文慧低頭,垂著眼簾無聲無息淺笑,不跟他對視。
張宣問:“你為什么怕我?”
文慧沉默。
張宣又問:“剛才你說那話,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文慧抬頭看他眼睛,還是保持沉默。
過了一分鐘,張宣率先說:“你要走了,陪我聊會天。”
文慧純凈的黑白倒映著他的影子,繼續沉默。
又過了2分鐘,張宣說:“既然沒有話題,閑著也是閑著,那我們接會吻吧。”
說罷,老男人把頭湊了過去。
文慧一開始是直直地盯著他,直到快要碰到自己時,她忽然轉身,面向墻壁,在狹小的空間內用背對著他。
張宣有點木,半分鐘后伸出雙手從后面抱住她。
文慧身子先是一僵,良久良久,她身體竟然又慢慢地軟和了下來。
感受到她的狀態,老男人從懷里把她翻過來,再次面對面,再次四目相視。
這一刻,黑漆漆的瞳孔中映照著彼此的身影,一種氣息油然而生。
此時無聲勝有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對視一會兒,在一種道不明說不清的氣氛中,情不自禁地老男人再次低頭親吻了過去。
這次文慧沒有躲避,而是眼睜睜地看著他結結實實地吻住了自己。
當此瓷實觸碰的一剎那,一種異樣的美妙感覺瞬間從嘴角傳遍她的全身。
有些熟悉,有些顫栗,有些心悸,還有些讓她害怕 或許,不只是害怕,而是非常害怕!
前面2分鐘,文慧都是默默地瞅著他,瞅著他在自己眼睫毛底下動作。
2分鐘之后,文慧還是選擇閉上了眼睛。
期間,老男人停下動作看了會她,見她眼睛微閉,眼睫毛顫抖不停時,復又重重吻住了她。
漫長又短暫的好幾分鐘過后,沉靜的教室里猛地響起了一個聲音!
一個響亮的巴掌聲!
這次的巴掌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大!應該是用出了全力。
感受著左臉上傳來的炙熱,張宣停下了所有動作。
文慧胸口起伏有些劇烈,顯然是被堵得呼吸難以為繼,迎著他的茫然眼神,她又抬起了右手,再次打在了他左臉上。
巴掌聲是那么的響亮又迅捷!
不過還沒等張宣的神經弧做出反應,文慧又有了下一步動作,只見她把頭貼在男人胸口,緩緩閉上眼睛。
這個細膩的過程中,老男人出奇的沒有憤怒,沒有過激,沒有誤解。因為他讀懂了她的眼神,讀懂了她的情緒變化。
忐忑害怕難以言喻的糾纏 體會著她的雜亂思緒,張宣攬著她的雙手變為緊緊地擁抱。
不知道過了多久,文慧睜開眼睛。當懷里的人抬頭望向他時,張宣默契地松開她。
文慧走了,開門一去不復返。
頭腦一片空白的回到教師公寓三樓,發現青竹不在。
她立在客廳中央環視了一圈屋子里的所有東西后,走進了臥室。
臥室門關上,文慧先是在床沿呆坐了許久,隨后起身打開了抽屜,從里面拿出一把新傘。
一把買了很久卻沒用過的一次的新傘。
默默注視著傘,回憶著買這把傘的前因后果。
中間她驟然想起了什么?把傘放桌上,文慧打開衣柜從最右側翻出一件塵封3年之久的衣服。
一件米色毛線絨外套,這是兩人第一次見面時她穿在身上的衣服。
后來因為每次她穿這件衣服時,張宣眼睛亮亮地總是喜歡往她身上偷瞄,偷瞄的次數勝過任何其它衣服,文慧察覺到后,就沒再穿,而是把它放在了衣柜最右邊。
沒想到這一放就是三年之久。
文慧把衣服拿起來,認認真真地檢查了一番,發現質量挺好,還沒壞。
把傘和衣服放一起,文慧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來,手臂擱桌上,怔怔地望著它們,許久,眼里擠滿了不舍。
她知道,自己無比喜歡、無比留戀的中大,已經不能再呆了。
當自己對他的吻不再激烈抗拒的那刻起,文慧就明白,偌大的羊城、偌大的中大已經沒了她的容身之地。
曾經父母為了培養自己的獨立自主而送她來羊城,卻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結局。
他是雙伶的男朋友,兩人之間的默契無法光明正大,無處躲藏,無法保存。
盡管雙伶假裝不知道,但文慧很清楚,雙伶早就察覺到了,只是為了給他面子、給自己面子一直沒挑明而已。
從小到大,跟自己靈魂相融的朋友一個手掌可以數過來,而雙伶就是其中之一。
面對這樣一個好閨蜜,面對這樣一個好姐妹,文慧覺得繼續留在中大的話,是對雙伶的不尊重,對兩人之間的友情不尊重。
呆愣半小時后,文慧伸出右手放在米色毛線絨外套身上,緩緩撫摸,手心頓時傳來舒適軟和的觸感。
撫摸片刻,她站起身,脫下身上的外套,拿起米色毛線絨外套穿好,走到組合柜上的試衣鏡前。
看著鏡子里面的自己,文慧記憶翻涌,仿佛回到了三年前:自己感冒發燒躺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快要睡著時,突兀地房門響了,他從外面走了進來。
文慧永遠記得那時的他:眼里帶著驚奇地盯著自己看,視線像掃描儀一樣從自己身上掃過,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在管院男生中的流傳度比較廣,他應該是無數次聽說了自己的名字而起了好奇心。
也是那天,兩個初次見面的人,為了隱瞞雙伶、為了不讓雙伶誤會,從而不可思議地達成了默契。
也許,兩人后面的默契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的吧?
只是,隱瞞雙伶最終還是沒隱瞞住。
為了不讓雙伶誤會卻已經不是誤會,而是真真切切地起了糾葛。
這是她怎么也沒想到的!
文慧打量鏡子中的自己,真的很有感覺,難怪他會喜歡自己穿這件衣服。
矗立在鏡子前,文慧默然無聲,但許久過后,做了決定的她還是脫下了米色毛線絨外套,折疊好放回衣柜,把傘也重新放進抽屜。
穿上衣服,文慧從包里掏出一張ic電話卡往外走。
根據記憶找電話亭。
第一個電話亭有人,換目標。
第二個有一對情侶,后面還排著一對情侶,繼續換目標。
第三個電話亭,是空的。
文慧快速走過去,拿起聽筒,插入ic卡,開始熟練地撥打家里的電話號碼。
然后就是等待咚咚咚 “喂,哪位?”周容的聲音。
“媽,是我。”文慧說。
“咦?你今天怎么用公用電話打電話了?沒用座機?”
以往都是用雙伶家里的座機打電話的,一打就是幾年,難怪周容意外。
文慧說:“今天星期五,雙伶和張宣不在家,上完課就去深城他舅舅家了,所以我用公用電話。”
周容是見過阮得志的,當即沒懷疑,關心問:“這個點打媽媽電話是不是有事?”
文慧簡潔地說:“我打算回滬市讀研。”
聽到這話,周容聲音一下子大了幾分:“你做決定了?”
文慧嗯一聲。
周容問:“你確定?”
文慧說:“你幫我聯系復旦大學吧,正好詩清在那,有個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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