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鍋鴨上來了。
張宣第一筷子是給米見夾了一塊頂好的鴨肉。
米見沒拒絕,安安靜靜吃。
吃完她問:“你畢業以后應該是全職當作家吧?”
張宣點頭又搖頭:“寫作有時候比較枯燥,所以除了作家之外,還會做點感興趣的事情。”
米見抬頭:“感興趣的事?”
“嗯。”
張宣開口:“比如經商,我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做點獨一無二的。”
米見想了想說:“獨一無二往往意味著挑戰。”
張宣表示:“沒關系,我還年輕,我想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米見說:“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你還年輕,你也有資本,我支持你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張宣突然問:“要是我把錢賠光了怎么辦?”
米見好看地笑了,“雙伶的家庭條件不錯,雙伶也那么愛你,她會養你一輩子的。”
張宣很想問一句“你呢”?
可是這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今天已經成功靠近了她一步,絕對不能得寸進尺,不然以米見的性子,估計得退縮到解放前。
那樣就得不償失。
此刻他想起一句話。
一句高中校長在高中三年講過17遍的話: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從老六飯店出來,兩人沿著資江往邵水橋走,然后過橋,去了邵市最繁華的地方,紅旗路。
說是繁華,也是相對而言。
一路走過去,小攤小販最多,賣衣服的,賣鞋的,賣小吃的,還有賣玩具的…
走著逛著,兩人沒有目的,張宣沒有問她要買什么?
米見也沒說要買什么?
受束于時代,這年頭能一起逛街就是很愜意很浪漫的事情。
路過一家影音店時,正在播放陳百強的《偏偏喜歡你》:
愁緒揮不去苦悶散不去為何我空虛感情已失去切都失去滿腔恨愁不可消除為何你的嘴總是那句為何我的不會死明到愛失去切都不對我為何偏偏喜歡你愛已是負累 相愛似受罪…
聽到這首歌,米見不知不覺地放慢了腳步。
后面更是干脆,她在一個賣棉花糖的攤位停了下來。
直到歌曲放完,米見才買了兩個棉花糖,遞一個給他。
她自己也輕輕咬一口,走在前頭問:“張宣,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執著?”
張宣說:“你上次在京城好像委婉問過?”
米見說:“你只跟我講了一個夢,沒有告訴我答案。”
張宣問:“你記得納蘭性德的木蘭詞嗎?”
米見反問:“擬古決絕詞?”
張宣說對:“人生若只如初見。從見到你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想把這輩子最好的都給你。”
“把最好的給我?”
“嗯。”
米見停住腳步,轉身看著他眼睛:“包括愛嗎?”
張宣沒有絲毫猶豫,斬釘截鐵地說:“包括!”
米見沉默了,回身繼續走,許久才說:“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你可是個大文人,這個典故背后是什么你比我清楚。
趙飛燕、班婕妤這組合可比紫霞和晶晶可怕多了,也悲慘多了。”
張宣搖頭:“你不是我,你不知道你對我的意義。”
米見柔聲道:“你也不是我,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張宣嘆口氣:“你的自信呢?”
米見說:“這不是簡單的自信問題,而是自信和盲信的問題。”
“盲信?”
話錯愕出口,張宣就徹底懂了她的意思,米見不是對她自己沒自信。
清傲如她,怎么可能對她自己沒自信?
而是她害怕面對這段感情。
也害怕傷到雙伶。
還有一絲擔心張宣太優秀而三心二意。
畢竟像歷史上鼎鼎大名的班婕妤這樣的大美人、大才女最后也難脫被拋棄的命運。
美人遲暮,難逃身死道消的悲慘結局。
他知道,米見從來都不會在乎自己多么優秀、多么有錢、多么有勢、多么有才華。
她不看重名利、不看重物質,只喜歡和愛人一起過平淡溫馨的日子。
見張宣沉默不言。
米見目視著前方的街道說:“我這一生只動心一次,只愛一個人,只結一次婚。
我喜歡的人如果有才華,我當然會非常高興,甚至欣喜。
如果是個沒才華的普通人,我只要動心了,也不會嫌棄。
你知道嗎,很多人都喜歡盛開的玫瑰,卻很少有人為死去的玫瑰哭泣。
我從小受父母的影響,也希望和我喜歡的人過春江水暖的日子。”
聽著這話,張宣默然,這不就是自己前世今生的寫照嗎?
自己前世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老師,她一樣不離不棄,不負韶華不負光陰,春江水暖,始終如一。
而今生…
本以為今天突破關系更進一步,攜手浪漫街頭,沒想到被她反將一軍。
米見還是那個米見,感性過后總是回歸理性的人。
聽著“結婚”二字,想到她晚年的寂寞,他的心被狠狠扎了下,堵得慌。
張宣知道她需要時間消化,自己也需要時間證明。
跟著走了30來米,過拐角時,他說:“給我幾年時間。”
聽到這話,米見沒答應,也沒拒絕。
只是她再次停下了步子,右手從包里再次掏出一個禮品盒。
遞給他說:“這才是我為你準備的生日禮物。”
“啊?”張宣驚呆了。
隨后反應過來:“我要是回答不如你意,這禮物是不是沒有了?”
米見莞爾一笑,自顧自地把禮盒拆開,里面是一木質手串。
“這是小葉紫檀打磨的。”
“你自己做的?”
“嗯。”
“花了很多時間吧?”
“還好。”
她把手串拿起來,問:“喜歡嗎?”
“喜歡。很好看,很符合我的性子。”張宣真心實意道。
說著,張宣把右手伸過去,示意她給戴上。
米見面帶微笑瞧了瞧他,這次沒拒絕,很細心的給他戴上。
臨了她囑咐一句:“這里一共14顆珠子,不要弄丟了。”
張宣抬起手腕看了看,開心道:“放心,我人丟了,它都不會丟。”
逛著逛著,時間不早了,回到邵市師專門口時,米見問:“你什么時候走?”
張宣盯著她說:“明天。”
心里道:快留我,留我就多待一天。
米見說:“那下次見,保重。”
張宣頷首:“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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