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開學的日子,一行人匆匆吃過早餐,也是開啟了一天的忙碌。
大清早的,就算張宣等人有時間緊迫感,來得及時。
但新生報道現場早已人仰馬翻,由昨日的寧靜驟然變成了一幅亂糟糟的光景。
93年處在大學未擴招的年份,大學錄取率非常低,只有可憐的25。
當然了,錄取率低,相對應的學費也低,中大管理學專業只是象征性的每年80元。
張宣清楚知道,明年1994年學費上漲后,圍在窗口交學費的家長們往往要帶大量現金。那時候這些家長們的表情里,接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即是欣喜,也是凝重。
租房由于離得近,張宣和杜雙伶的準備工作又充足,一套流程下來,才十一點過。
“我在121棟,四樓。”杜雙伶把自己的登記表展示給張宣看,然后又問:
“你的呢?”
張宣回答說:“我在133棟3樓303寢室,呢,竟然跟3結緣了,就是不知道這是幾人宿舍。”
約好辦完事在教師公寓租房見面后,杜克棟兩口子、以及陽永健拎著大包小包就陪著杜雙伶去了女生宿舍。
而孫俊呢,則提著桶子、熱水壺跟在扛被子的張宣后頭。
張宣問:“老同學,你們什么時候開學啊?”
孫俊說:“我啊,我要6號去了,比你們慢了幾天。”
接著他又滋個潔白的大板牙嘆口氣道:“早知道你們都來了羊城,我當時就報這邊的師專好了哎,離永健近,離你們也近。”
張宣給了一個安慰的眼神說:“別急,感情這鬼東西急不得。正所謂好飯不怕晚,陽永健這輩子該是你的菜,不論怎么遛彎,最終還是會乖乖下你的鍋。”
孫俊聽得開懷大笑,只是臨了又擔憂說:“哎,羊城是個大地方哎,我今天感覺自己就是魯迅筆下的閏土,進城眼花繚亂的,看哪里都是稀奇。
我就擔心永健在這邊見了大世面后就更加瞧不上我這土包子了。”
張宣聽得笑了,不想接這茬。
雖然孫俊也不會打扮,也土。但跟陽永健比,就不算什么了啊。
要知道論及“土”,在他心里陽永健同志如果排第二,就沒人能爭第一。
那一板一眼的氣質,真是土到掉渣,土到靈魂深處了。
不忍直視。
兩人有說有笑聊著天,很快就到了303。
303宿舍門是開著的,里面有兩個人。
一個是戴著眼鏡、黑不溜秋、瘦不拉幾的質樸男生,此刻正在彎腰掃地。
一個正在擺弄雙卡磁帶放音機,磁帶放進去,不一會兒就有歌聲傳出,播放的正是周慧敏的“天荒愛未老”。聽到聲響,轉過頭來時,張宣才發現對方還是個中分俊朗的小伙。
見到來了新人,衣著光鮮的中分俊郎小伙放下手里的一卡卡磁帶,熱情招呼道:
“同學你好,六張床鋪,三張有人了,剩下的三張沈凡同學都擦干凈了的,你可以隨便選一張。”
聽到同學點自己名字,掃地的沈凡也是回頭,望著張宣靦腆地笑笑。
聞言,張宣掃一眼沒被鋪的三張床,果然都是干干凈凈的,鐵床邊沿都被擦得油光發亮,能當鏡子照人。
嘖,不錯啊,看來這沈凡同學是一個勤奮的主。
宿舍是6人間,沒陽臺沒廁所,張宣逛一圈后,就對大學生涯的期待值立馬減半。把東西擱靠門的一張床上,也是拾掇起被褥來。
看著張宣和孫俊忙上忙下,等兩人忙完時,中分俊郎小伙再次主動找張宣搭話:
“同學你們是哪里的?我叫魏子森,羊城本地人。他叫沈凡,貴省人。”
聽到魏子森又一次點自己名,正在歸攏碎屑垃圾的沈凡直起身子,朝張宣再次咧嘴笑了笑。
快速打量一番魏子森這個熱心腸同志,張宣笑說:“張宣,湘南人。”
接著拍拍孫俊胳膊,開口道:“這是我哥們孫俊,來串門的。”
魏子森瞅著張宣桌上的兩張海報,高興問:“張宣同學,你也喜歡周慧敏啊?”
張宣跟著看了眼海報,笑著說:“喜歡啊,這是我沒過門的媳婦。”
聽著這不像人說的話。
魏子森呆愣了下,隨即對沈凡擠眉弄眼道:“瞧瞧,瞧瞧,還有比我更不要臉的,我最多對著磁帶外皮親幾口,人家張宣都要領結婚證了呢。”
這話成功把孫俊和沈凡逗笑了。
呸!確定了,這光鮮亮麗的魏子森就是一個活寶。
就在張宣幾人聊著天的時候,又進來一個大高個,目測身高185。濃眉大眼,刀刻的五官棱角分明,風騷的發蠟再配一身白襯衫西褲,這是90年代的標準影視偶像。
魏子森對這個大高個已然熟悉,笑哈哈地給張宣介紹說:“這位大帥哥叫李正,來自魯省,是咱們303最早來的,剛和一個善解人意的學姐吃中飯去了。”
接著魏子森又指著張宣對李正說:“這位純純的美男子叫張宣,湘省人,也是周慧敏的未婚夫。”
李正很會來事,嘴時說著漂亮話的同時,還直接從褲兜里掏出一包利群,一人散一根。完了還用火機親自給幾人點上。
五支煙一燃,剛才還空氣清新的宿舍立馬煙霧繚繞。
張宣喜歡聞煙味,但不太會吸,怎么吸都不上癮,興趣不大。
興趣不大的還有沈凡,吸一口就咳了老半天。但是為了合群,還是慢慢悠悠跟著吸煙。
第五個進來的是一個鴨舌帽,鴨舌帽下面藏著一個賊亮的光頭,中等個,一雙地攤白板涼拖,一個大褲衩,叫歐明。也是湘省人,郴市的。
同李正一樣,又是一個老煙槍。
只是李正抽的是利群。歐明就務實多了,紙卷煙。
接了李正的利群后,歐明從衣兜里摳出一個巴掌大的老舊鐵盒子,打開,用白紙卷煙絲,一邊卷,一邊用塑料普通話說:“你們要不要試試呀,這煙葉是我家自己種的,挺帶勁。”
張宣幾人互相瞅了眼,都給了面子。
幾人聊著天,天文地理、人物風情走馬光花似的雜談了一陣后,當話題落到最后一個舍友時。
最后一個舍友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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