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天將將亮時,張宣就起了床。
洗漱一番,先是帶著狗子在工地細細逛了一圈,回來后又把行李檢查一遍。
此時阮秀琴已經做好早飯了,歐陽勇和張萍也踩著時間來了。
一桌五口,就著簡單的飯、簡單的菜,匆匆吃完。
張宣一腳棱開扒拉自己褲腳的狗子,坐上摩托車后回頭對阮秀琴和張萍說:
“老媽、大姐,我們走了,你們在家照顧好自己,別太累了啊,要注意休息。”
看著弟弟要出遠門,張萍眼淚“嘩啦”一下就出來了,拉著他的手,嘴笨笨地說:
“弟啊,我曉得呢。你在外面也一樣啊,要照顧好自己,不要餓著啊,不要凍著啊,缺錢用就跟家里說啊…”
哎喲!
大姐你這眼淚…
收住吧,收住吧,我是去讀書掙錢呢,不是去火葬場!
相比大女兒的啰啰嗦嗦,阮秀琴倒是干脆些,親昵地摸了摸兒子頭,臨了還不忘低聲囑咐一句:
“滿崽,有機會就把雙伶拿下,早點生米煮成熟飯,免得夜長夢多。”
張宣無語,看著一臉慈祥笑卻說著一嘴荒唐話的親媽,真是服了!
是真的沒脾氣了!
別個母親離別時不都是噓寒問暖的么?
擱您,您老怎么就教我使壞呢?
可您兒子本來就壞啊!
不需要教啊!
老男人明白,隨著自己的愈發優秀,這阮秀琴同志有點飄了。有點對那傲嬌的艾青不滿了,這是想要通過自己扳回一城啊!
好想頂句嘴,表示不愛吃你們的夾生飯。
但臨了臨了,張宣還是沒忍出聲,在阮秀琴同志的溫溫笑容中走了。
眼角酸澀,不舍地揮揮手,離開了十字路口。
不敢回頭。
他是真的怕了這種親媽目送自己離開的場景。
怕自己哭。
摩托車到達鎮上的時候,那些做生意的店鋪門都還沒開,只有幾個環衛工人在大街上用竹掃把歸攏垃圾。
張宣和阮得志坐的中巴車,每人花了4塊錢到縣城。
從縣城轉車,又花了7塊錢才到邵市火車站。
一下車,輝嫂兩口子和孫福成已經等在路邊了。
輝嫂笑著迎面走過來,熱情招呼道:“你們坐了這么久的車,都餓了吧,家里簡單弄了些飯菜,我們吃完再坐火車,時間還來得及呢。”
從早上到中午,在中巴車上顛簸了五六個小時,張宣兩人早就又餓又累了。
此刻有熱乎乎的飯菜吃,哪還會矯情?
寒暄幾句,張宣當即就說:“謝了啊嫂子,那我們趕緊去吃點吧,還真餓了呢。等會還要坐十多個小時的火車,想想都辛苦,好比打仗。”
跟著輝嫂一大家子來到筒子樓三樓。
一進門,張宣眼睛都直了!
看著滿桌子好菜,眼神挪不開了,真直了!
這哪里是輝嫂嘴里的簡單飯菜啊?
雞鴨魚肉都有,十二個碗不帶重樣,豐盛的堪比過年了!
這待遇,這規格,有點濃重!
是個會來事的!
張宣笑呵呵和輝嫂兩口子對視一眼,也是感覺備有面子,畢竟自己舅舅能得這般款待,他這做外甥的自然開心。
不過話說回來,以親舅這身份、這助力,輝嫂再怎么拍馬屁也不為過啊。
畢竟這個社會,以活為主,以錢為主。
在能改變自己命運的貴人面前,這點阿諛奉承又算得了什么呢?
因為下午一點半的火車,時間比較緊湊,幾人沒有過多客套,圍著桌子坐下,就紛紛拿起筷子大快朵頤。
火車站還是人山人海,各種蛇皮袋支棱著,看得人頭皮發麻。
從擁擠的站臺殺出一條血路鉆進臥鋪車廂時,幾人出了一身細膩的汗。
深呼吸一口氣,把行李一放,張宣猛地坐在床沿,接過輝嫂遞過來紙扇就不要命地劃拉。
八月份的邵市,實在是太熱了,太悶了!
此刻坐在火車里就像溺水一樣。呼吸都是燙的,是緊的,是臭的,讓人窒息。
旁邊一個紅襯衫大媽打扮的特時髦,嘴特多。
一開始大媽覺著張宣生的好看,又嬌嫩,就使勁逮著他聊天。
先夸臉,接著打探哪里的人啊,有沒有對象啊,有沒有結婚啊,才短短片刻功夫,人家業務熟練的已經把祖宗十八代問詢了個遍。
瞧瞧人家這嘴皮子哆嗦的,這眼睛亮的,大有一副要把張宣拿下,在火車上來一次野百合的春天。
敷衍了幾句,敷衍不下去了,實在受不了的張宣最后以暈車為由,也是不管不顧,把眼睛閉上。
大媽盯著他這張俊俏的臉瞅了瞅,好不死心,卻又只能嘆口氣。臨了視線在幾人身上打溜一圈,又和阮得志勾搭上了。
半睜眼瞄了瞄在風雨中孤立無援的親舅舅,張宣開心的笑了。
然后把頭靠在了車玻璃上,他覺得韓劇中那些女主角這樣做很有韻味,很唯美。
可是吧…
才幾秒,張宣就趕緊把頭撤了下來。
干他娘的咧!
差點被震成了腦震蕩。
自己蠢的喲,也是沒誰了。
下午一點半的火車,深夜才到站。
一下車,張宣就同輝嫂、孫福成商量著去哪家賓館落腳。
有過不好的回憶,上次那家賓館幾人是不敢去了的。
這次必須換地方,而且還要同上次的賓館保持一定距離才行。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的阮得志突然對張宣說:
“張宣,你還是跟我回家吧。離開學還有十多天,你一直住外面我不放心。”
聽著這話,張宣猶豫了。
因為想到那舅媽楊迎曼,想到楊迎曼的冷淡態度,他心里真的踟躕,很不情愿去看人臉色。
但再看一眼舅舅充滿期待的眼神,老男人又心軟了,也知道自己沒得選擇。
不說阮得志同志是個重感親情、重家庭的人,自己以后還要抱人家大腿了不是?
出于對舅舅的情感也好,還是為了自身的利益也罷,張宣都沒法忤逆。
思緒就在一瞬間,張宣幾乎沒怎么猶豫,就笑著答應:“好,只是又要麻煩老舅你了呢。”
有些事,阮得志心知肚明卻不能明說,只是笑著拍了拍外甥肩膀,就走在了前頭。
做了決定,張宣回身對輝嫂父女說:“那我們先走了,嫂子你們也要注意安全。”
“好,不早了,你也趕緊去休息吧。”輝嫂和孫福成熱情地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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