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村,這座地處華北,與津門離得并不算太遠的小村莊,今天格外熱鬧。
因為,村里那個唯一出過明牌大學生的張家,今天居然有大瓜可吃!
吃瓜乃人之本性,因此不少人都聚集到了村鎮派出所周圍。
派出所里。
滿頭華發的宋警官用疑惑地目光望著面前這位皮膚蒼白,黑發如瀑的女子,“你說你是張錫林的孫女?”
“沒嘚錯。”
那女子操著一口川渝方言,理所當然地回道。
她身上穿著一身灰色調的裙裝,手里還提著個拉桿行李箱,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
“可是…”
宋警官眼神一凝,“據我所知,他們家只有一個小孫子張楚嵐在外面上學…你有什么東西能證明自己的身份嗎?”
馮寶寶對于這位警察的盤問絲毫不懼,先是十分流暢地說出了張楚嵐一家的自從搬到這里之后的基本情況,以示自己對他們的確很熟悉,然后借張楚嵐那失蹤已久的父親張予德的名義,給自己編了個張楚嵐同父異母姐姐的身份。
并且還有身份證可以查驗。
這一套流程走下來,宋警官有點懵了。
按照對方的這個說辭,似乎也沒什么問題,畢竟張予德已經失蹤了十年之久,在外面重組家庭還帶著個女兒也不是不能理解。
雖然這么看來,他拋棄張楚嵐的行為就變得很人渣了。
“既然如此,那麻煩你稍微在這里等一會兒,張楚嵐那小子我也已經通知了,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快要到了,你們姐弟還沒見過面吧?到時候也可以…”
說曹操曹操就到,宋警官的話還沒有說完,外面就傳來了一聲咋咋呼呼的叫嚷。
“宋叔!”
一位身穿格子襯衫和牛仔褲的青年推門而入。
“呦,楚嵐,回來了!”
宋警官轉頭道,“剛還說起你呢,正好,這里有個人你恐怕得認識認識。”
“什么人?”
張楚嵐兩步搶到宋警官身前,神情焦急,“那些都不重要,宋叔,你在電話里說我爺爺的墳讓人給刨了,尸骨也不見了?”
“…沒錯。”
宋警官招呼兩人坐下,“既然你們都到齊了,那我就跟你們詳細說說。其實被刨的墓不止有你們爺爺的,全村的墳墓都被人刨了,但是唯有你們爺爺的尸骨不見了,你們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嗎?”
“有人專門要找他。”
馮寶寶沒有絲毫感情地接話道。
“沒錯,”
宋警官點點頭,“所以…”
“等,等一下,宋叔。”
這個時候,張楚嵐終于注意到了剛才宋警官話里的不同之處,“您剛才說,我…們爺爺?”
“哦,你還不知道呢,剛才被你小子打了個岔就忘說了。”
宋警官將手指向一旁的馮寶寶,“這位,張寶寶,據她自己說,是你父親張予德在川省那邊的女兒…”
他復述了一邊之前馮寶寶的說辭。
“什么?!”
張楚嵐一驚,“可是,就算他跑去川省重組家庭,那也不過只有十年而已,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女兒?”
馮寶寶的年紀可不像是十歲左右,明顯就是跟張楚嵐同齡甚至更大一些。
“那是因為,你爹在遇上你媽之前,先遇上了我媽,有了我。后來認識了你媽,他就不要我們母子咯…”
馮寶寶一五一十地背誦著徐四幫忙準備的背景故事,用分外平淡的口吻講述了一遍張予德拋棄妻女,多年之后又回頭是岸的經歷。
聽得張楚嵐都有些斯巴達了。
他原本聽說自己父親背著母親在外面還有女人的時候,心里是將馮寶寶母女視作小三的。可是聽完了她的講述卻發現,搞了半天,自己的母親才更像是小三。無論是相識還是生子,都是人家更早一步。
“所以說,難道當初是爺爺棒打鴛鴦,強迫著拆散了他和張寶寶的母親,逼著他回來娶我母親的嗎?所以爺爺死后,他就毫不留戀的回到了她們的身邊?”
一不小心,張楚嵐就自發腦補了一出苦情戲。而且在這出戲里面,自己的位置好像十分尷尬。
“這個混蛋!”
“你這么想,好像也沒錯,不過這一段老四沒有告訴我,我也不清楚。”
馮寶寶先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幸好張楚嵐此時已經將全部怒火集中到了自己的混蛋父親身上,沒注意到她話語之中的破綻。
“楚嵐,先別激動,總之,既然對方就是沖著你爺爺來的,那么你有沒有什么線索,能找出幾個懷疑目標呢?比如說你爺爺曾經的仇家?或者他的陪葬品中有什么寶物?”
宋警官安撫了張楚嵐兩句之后問道。
張楚嵐聞言,眼中頓時閃過一絲陰霾。
他回憶起了自己一家人從小多次搬遷的經歷,以前覺得沒什么,但是現在想來,會不會就是為了躲什么人呢?
就連爺爺死了都不肯放過他嗎?
不過從小就深諳藏拙之道的他并沒有將這一切表現在臉上,而是苦惱的撓了撓頭,“宋叔,我們家的情況您也清楚,什么寶物陪葬肯定是沒有的,至于仇家…爺爺都死了十多年了,當時我還小,也不清楚啊!”
“嗯…也對。”
宋警官想了想,然后嘆了口氣,“那時候你才剛開始上學呢,唉,那線索就斷了。”
不過張楚嵐卻轉身盯著馮寶寶:“張予德呢?他自己為什么不回來?”
對于這個狠心拋棄了自己的混蛋父親,他已經不想用什么尊稱了,干脆直呼其名。
“哦,他還有事。”
馮寶寶漫不經心地答道。
“什么事情能比爺爺的尸骨被盜更重要?!”
張楚嵐咬牙切齒。
“不曉得。”老四沒說。
馮寶寶一臉無辜。我只是一個莫得感情的背誦工具人,背景故事中如果有漏洞的話,請直接找編劇,找我沒用。
“你…”
看著對方那平靜淡漠的面容,張楚嵐就連想沖她發火都做不到。因為如果一切屬實的話,那么她們母女其實也是受害者,張楚嵐的道德觀念不允許他對這樣的人惡語相向。
“算了!”
他泄氣道,“那宋叔,我能去墓園看看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現在天都這么晚了…”
宋警官有些遲疑。
“沒事,我陪他一起去。”
馮寶寶突然開口,定下了這一趟行程。
“真不愧是這么一個大高手,身死十年,尸體上卻依然有靈魂碎片殘留。”
呂良捏著從張錫林身上提取出來的一點記憶殘片,贊嘆道。
“別說廢話了,你到底有沒有找到有用的信息?”
即便語氣有些不耐煩,但夏禾的聲音依舊充滿了引人墮落的誘惑,似乎讓人覺得沒有達到她的期望,就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過。
“準確地說,沒有。”
呂良搖了搖頭,眼中卻興致不減,“不過倒是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或許,我們得去找找他的孫子張楚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