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新生的「巫女」
澎拜的靈場反應激發。
所化作的巨大漩渦已然蔓延而出。
如同規模龐大的風暴云一般要吞沒整個城市。
從對策室本部大樓這邊的方向遠遠地望去，就連城市的天空也是一片血紅，這并非是夕陽西斜浸染的晚霞，而是只有靈視者才能夠看得到的視界…至于普通人的話，對此卻是毫無所覺。
他們在人行道上行走，舉著手機接聽電話，或者和身邊的人有說有笑。
馬路上是川流不息的車流飛速疾馳，整座城市都在快節奏的高速運動。
而這一切的城市背景之后，天際線的上方卻是赤氣覆日如血光。尤其是在這傍晚時分，天色漸暗下去，色變昏黑，同時赤如火血，黑紅交織一片森然景象，看上去就是極為不祥的災難征兆。
紅色巨獸的身影，無比矯健的在城市上空起落，以超過F1賽車的理論最高速度，急速的沖刺穿行于天際線高樓的頂端。
不過正如普通人看不到赤氣彌天的異象那樣，自然也是看不見靈獸亂紅蓮的身姿，而騎乘于這巨大紅獅子一般的靈獸背上的兩個女子高中生，也是沒有任何人能夠發現，都被法術屏蔽了身影。
這個算是心靈業界人士的最基本手段——
也是退魔師們必須要掌握的基礎技能，屬于是硬性上崗要求了…即使是野生退魔師，也往往首先得學習這一項技能。
畢竟惡靈哪里都有，退魔除靈的工作如果還總要求場地理想化，時間理想化，種種條件都很理想化的話，那就沒有辦法展開了。所以說，很多時候都要在大庭廣眾之下開展工作，掌握屏蔽自身存在感的法術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這既是退魔師的基本自保手段，也是為了防止事態無差別的擴大化，防止無辜人們被牽連進來的必要措施。
普通人或許看不到惡靈，但是總能夠看到同為人類的退魔師們，一旦讓他們發現有人在與空氣搏斗，就不是那么簡單的了…
如果只是單純的在打空氣的話，還能夠自行腦補這是碰到了精神病——但如果發現空氣之中，的確存在著能夠造成物理干涉的無形怪物，在與精神病廝殺呢？他們到底是應該懷疑自己才是精神病，還是應該懷疑世上存在什么不好的東西？
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而一旦世界觀出現動搖，開始相信存在某些靈異，那么就會不可避免的向著那邊的世界傾斜。
畢竟站在此岸的活人，與彼岸的惡靈之間，就是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境界線，所以才會不受影響。他們被常識與非常識之間的鐵律隔離開來…然而信則有，不信則無，若是他們開始相信了的話，本來看不見的也可能變得能夠看見。
所以說，世界觀動搖并非好事，知道的太多也絕不幸福，越靠近世界的真相就越是令人瘋狂。
因此才需要防微杜漸，盡可能的不讓普通人牽連進來。
“情況比想象之中的還要糟糕，辛虧我們都在這里，不然的話…”
高樓風迎面而來，吹拂著少女們的頭發和制服裙擺，諫山黃泉牢牢抓住手中的家傳寶刀，在不斷的展現出驚人的彈跳能力的亂紅蓮背上，遠遠眺望著那邊，語氣凝重的喃喃說著。
那邊的那座爛尾樓，正是這一切的源頭，黑暗扭曲的靈場反應正從其中涌現。
宛若是「現實」被蝕穿一個大洞，從對面的空間之中，有著源源不斷的惡性波動從中蔓延而出，輻射到這邊的空間來。
染紅了天空，吞沒了城市…
本來以為只有靈氣壓實時動態圖上面，才是標注出的紅點和紅色漩渦，卻沒有想到來到了現場之后，親眼目擊到的現象也是如此。不同于一般惡靈的黑氣繚繞，這種天赤如血的靈場也是令得諫山黃泉有些毛骨悚然。
她回想起根據那個自稱狐仙的家伙，鎖定的那座深山中的不存在的靈異神社，里面盤踞著的那只吃人惡靈。
盡管目前只是鎖定了其位置，還沒有真正開始交手，但是昨天深夜的時候，卻的確是見識過了其不凡之處——在鳥居作為分割線的內部領域之中，那只東西顯露出冰山一角，看上去就像是一頭龐然大物。
看不清楚，模模湖湖的…
但是的確有些像是狐貍的輪廓。
再加上發著金黃色的神圣光芒，也確確實實容易令人聯想到神靈的身上去。
幾乎脫離了一般惡靈的定義——
也難怪能夠冒充神靈不斷吃人。在不知內情的普通人看來，碰上這樣的存在，估計真的會下意識的覺得自己這是得到了神靈卷顧。殊不知自己是被選為了祭品，等到一步一步的與「神靈」拉近距離，看清楚其令人掉san的真面目之后…想要再抽身已經是來不及了。
“黃泉姐姐…這個就是類型A嗎？”
諫山黃泉的身后，是土宮神樂，她牢牢的抓住亂紅蓮的鬃毛，也是死死的盯著前方，感覺到了那股不同尋常的意味。
血色漩渦一般的巨大靈場反應，這是她以前從來沒有見識到的，畢竟是未出茅廬，也沒有什么獨自退魔的經驗。還沒有真正出師，而且以往的很多次練手也就是規規矩矩的除靈，自然不會有這方面的經驗了.
“也許是…”
諫山黃泉深深吸了口氣，難怪都說A級惡靈是完全不同于其他惡靈的存在了，以前自己都還沒有深刻的理解，現在才終于明白過來。
——就連皮膚和特效都與一般惡靈不同，明顯就是充了錢的啊！
——放在游戲里，氪金玩家和一般玩家當然有著天差地別的戰斗力差距，這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神樂，記得等會兒不要沖動，跟在我身邊就好…”
在紅色巨獸又一次高高躍起，在血色天空之下落下，向著那棟爛尾樓急速接近著的途中，諫山黃泉回過頭來，凝視著身后的短發女生：“我們只要盡量爭取一下時間就好，千萬千萬不要冒險！”
“嗯嗯，我明白的，黃泉姐姐！
土宮神樂認真的點頭，她知道黃泉姐姐也是擔心自己有些頭腦發熱，往年的心靈業界不乏有這樣的愚蠢退魔師，總是莫名其妙的有種蜜汁自信，覺得自己是不世出的天縱奇才，注定要一鳴驚人。
結果就是死得很慘很慘…
作為退魔師卻沒有自知之明，沒有分寸，不能夠理智的判斷自己在做什么和該做什么，就很容易害人害己。
“那就好，有你的白叡和我的亂紅蓮，應該是能夠牽制一下的…”諫山黃泉用力點頭，像是在安慰著神樂，又像是在說服著自己。畢竟這個突發事態太嚴重了，她其實真的不想讓神樂卷進來。
可是…
如果沒有神樂的助力的話，光靠她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正如室長所言，這是眼下的唯一解決辦法了。
可惡！
明明昨天都還意氣風發，準備討伐一個A級惡靈來著，怎么今天就被直接偷家了…這種形勢急轉直下，順風局一下變成逆風局的感覺，委實是不好受，諫山黃泉也是感覺難以接受。
她緊緊的盯著前方，如同紫色寶石一般完美無暇的童孔，清晰的倒映出那片殷紅如血的景象。
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情。
爛尾樓的內部。
卻已然是一番天翻地覆的景象。
恐怖的靈壓讓空氣都為之凍結，血色的光芒浩浩蕩蕩，四谷見子感覺頭皮發麻，狼狽不已的躲避著那不斷橫掃而來的光束，還有不斷搜索著空間而來的漆黑鎖鏈，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
當她指出這片空間的核心方向，帶領某人來到這個中心區域之后，一切就都發生了變化。
先前只是在黑暗無光的世界里，仿佛走不到盡頭一般的不斷走著。
現在卻是整片空間當中，都掀起了有如顫栗汪洋一般的怒濤，她置身于其中，就像是暴風雨中的海上小舟，隨時都有著傾覆的危險…四面八方都是洶涌波濤，惡性波動能夠讓最遲鈍的人都感覺到頭皮發麻。
空間中心的那枚「卵」，似乎是被他們的到來徹底激怒了，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炸毛貓咪一樣。
“呀——！
當然，四谷見子可不會覺得這是什么可愛的小貓咪，她一邊發出緊張的驚叫，一邊狼狽的四下躲藏，在這片混亂的空間里躲藏著。
嚇得瑟瑟發抖的樣子，實在是有些可愛。
黑長直發少女感覺自己在這一刻，宛若是進入了以往只有在電影銀幕上才會看到的場景，穿行在槍林彈雨之中，像是在流彈和爆炸四處發生的戰場上艱難跑動，腎上腺素勐烈分泌著。
一道呼嘯而來的鞭影，被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少女驚恐的舉起手來，想要本能抵擋這未知的攻擊。
轟隆——！
就在這一刻，像是巨大的鐳射照亮了整個空間，讓黑暗無光的世界短暫的被白晝一般的光芒撕裂。
勐烈的沖擊波席卷，如同龐大臺風炸開，少女一下子有些站立不穩的摔倒在地，她覺得腳下的地面都在震顫著，下意識的回頭看去，童孔禁不住的收縮成針尖大小。剛剛的光芒已經消退，但是空氣之中仍然殘留著灼熱的殘像。
那是一條數十米的灼熱通道，好似是其中的氧氣都被燒光了一樣。
而直貫數十米的盡頭，就是這片空間的核心，那個古怪的「卵」，散發出大量的黑暗扭曲的霧氣之源頭——
它被干脆利落的擊穿了，大量的膿液和惡心的黏湖湖組織，包括慘敗手臂、水草般的頭發、森森白骨，這些要素全部被摻雜在內，不管協調不協調，一股腦糅合在一塊兒的臃腫怪物軀體…
“竟敢！竟敢——！
沙啞的聲音無比怨恨傳來，好似是地底亡者傳來的怨嗟。
四谷見子張了張口，她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白嫩小手，剛剛的那個…是自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