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強觀測者」
“靈場反應預警！”
——緊張的聲音。
“這個強度？是…是類型B之上的最上位？還是已經到那個等級了…”
——驚愕的聲音。
“可惡！居然就在城市之中出現，這是開什么玩笑！
——因為過度的憤怒而變形的聲音。
對策室的本部大樓里，尖銳的報警聲急促的響起，就連休息室都亮起了頻率短促的紅燈，將還在休息的人員緊急喚醒。很多人都是晚上輪值，白天剛剛躺下，還沒有睡上多久，就被刺耳的警報叫醒過來。
他們幾乎都是紛紛變了臉色，這不是什么起床氣，而是明白過來，這是出了大事。
必然是生死存亡的巨大危機，才會是這樣的一級戰備。
每個人都像是身體裝了彈黃一般，直接從床上或者沙發上彈起來，以最快速度抄起手邊的退魔武器，發了瘋一般的沖了出去…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再不機靈一點的話，就是難以想象的巨大災難。
這些可都是血的教訓。
對策室雖然是現代化的半官方組織，構建起來還沒有多久，但是卻也吸納了其他國家的官方組織的很多規則和傳統，同時也有國內的許多退魔家族的大力支持，幾乎是等于得到了日本心靈業界的大半精華。
所以大家都明白，這是何等重大的事故，基本上可以說稍有應對不慎的話，那么再寫遺書也已經來不及了。
這種動靜只能夠是一級戰備，而這種狀況對應的往往是復數類型B出現，甚至可能是涉及到類型A的出現…
實在是太突然了！
這段時間不就是在計劃對一個很古老的類型A展開作戰嗎？為什么現在突然在他們的大本營后方，卻突然鬧起了這樣的緊急事態，難道說是作戰計劃出了紕漏，壓制不住了，對面的大敵直接殺上門來了？！
在這一刻，很多人心里都是這么一個念頭。
包括急急忙忙趕往大樓上層，沖進作戰會議室的諫山黃泉，她有些氣喘吁吁的拉著土宮神樂，緊張的開口問道：“室長，發生什么事情了？！”
作戰會議室里空空如也，除了室長神宮寺菖蒲和她的助手之外，兩人幾乎是最快抵達這里的人…主要也是她們剛剛放學，直接來到本部大樓這里打卡，而且因為最近正在發起的那個作戰計劃的原因，很多的人員都被拖在了深山之中。
為了萬無一失，為了最終決戰做準備，需要大量的戰前工作，鎖定了那個不存在的神社，也只不過最基本的第一步而已。
清理場地，擊退雜兵…
刻畫符咒，驅散閑人…
準備工作做得越多，最終決戰的時候就越有勝算，最好是能夠堵死那座神社外面的各個方向，將所有的退路都封鎖起來，確保無論如何都是退魔師們的主場。那樣的話，任由那只類型A如何垂死掙扎，都逃不出天羅地網。
這的確是杜絕意外的方案，也是最為穩扎穩打的做法。
就是需要消耗巨大的人力物力，以至于心靈業界和官方都幾乎行動起來。對策室的不少中堅成員，都同樣被拖在了那邊。
“黃泉，你來了…”
坐在輪椅上的神宮寺菖蒲，瞥了一眼急匆匆撞開大門沖進來的兩個女高中生，沒有責怪她們的冒失，反而是稍微松了一口氣的樣子，盡管這個突發事件很是糟糕，但是萬幸有考慮到本部空虛的情況，沒有讓所有人都留在深山里。
不然的話，現在才真的是完全沒救了…雖然她現在也仍然是感覺到有些手足冰冷，聽著那急促的警報聲，額頭更是一陣陣的冒著冷汗。
“室長…”
諫山黃泉擔憂的上前一步，擔心她的情況。
神宮寺菖蒲輕輕抬手，按住額頭微微晃了晃：“我沒事，就是被嚇了一下…現在情況很緊急，B區域那邊檢測到了靈壓的不正常波動，你看一下吧，大概就明白現在是怎么一回事了。”
在作戰會議室的墻上，是一張巨大的幕布，投影儀正投影出整座城市以及周邊的地區的鳥瞰圖，像是衛星拍攝下來的圖片，卻又是實時動態的發生著某種變化，最為明顯的就是整幅畫面都是點綴著密密麻麻的紅點。
那是環境省檢測到的靈壓變化，通過特別的法術和產物，從而做到的實時監控整個城市和周邊的靈場反應。
靈場就是惡靈自然散發的靈異力場，惡靈越是強大，力量越是狂暴，無意識散發出來的干擾力場自然就越是強力。即使是有著一道鐵律般的法則在限制著，也已經能夠一定限度的影響到生人了。
這些紅點就是檢測到的結果，每一個紅點，都意味著在對應的方位那邊，正有一個惡靈在活動。
這乍一眼看去，就是密密麻麻，整個京都地區都游蕩著不計其數的惡靈反應…然而這已經是經過篩選了的，沒有D級以上的評價，不符合條件的魑魅魍魎根本不會顯示出來，否則的話，那只會滿屏都是紅色。
因為惡靈真的太多太多了，想要全部清除是不現實的…
“這是…”
諫山黃泉和土宮神樂看向投影上，童孔都是微微收縮起來。
在投影的上面有著一個巨大的紅點，宛若是一個紅色的漩渦，在緩緩的旋轉著，帶起來的“云帶”正在慢慢的擴大著…這一幕非常的驚悚，如同在衛星云圖上看著熱帶氣旋正在成型。
充分理解這是什么的她們，更是極為深刻的感受到那股戰栗感。
“希望不要是類型A…”
神宮寺菖蒲按住額頭，苦笑著說道：“那邊好像是那棟爛尾樓的方位，之前鬧出過不少的動靜，但是也就局限于此了…現在看來，那東西真是有夠隱忍的啊，居然就在我們眼皮底下藏了這么久。”
“爛尾樓…”
諫山黃泉努力回想著，那棟大樓自己也有些耳聞，不過沒有去執行過什么任務。
鬧出了一點事情，卻又不是什么大事情，所以不是太有印象…況且世上的惡靈那么多，心靈業界的人士又那么少，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管得過來呢？但是現在看來，這居然是一個瞞過了所有人的定時炸彈？
“我已經給上面發了消息，他們開始安排人去檢查城市周圍的結界了，很快就會出結果，但是在那之前…”
神宮寺菖蒲回過頭去，注視著那正在緩緩旋轉著的巨大紅點，好似是看見了一場風暴正在成型，即將要吞沒整座城市。
正巧掐在這個節骨眼上爆發出來，先不說真相到底是什么，也足夠她胡思亂想，驚疑不定的了。
“我明白了…”
諫山黃泉用力點頭，認真的說道。
這個時候，的確只有她能夠上場了，面對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靈異災害…希望自己能夠稍稍爭取一些時間吧，也希望這不是一場早有預謀的陰謀，難道說那些類型A真的擁有如此高超的智慧？
“等一等！我…我也一起去！”
土宮神樂也反應過來，高聲叫道。
黑暗的領域之中。
“好黑…”
在心里這么哀嘆著，四谷見子仍舊是忐忑不安的四下張望，只感覺自己的精神緊繃到了極點，稍有什么風吹草動的話，就會疑神疑鬼好一會兒。
如果不是前面的那道白色的身影，在黑暗無光的世界之中引領道路的話，她覺得自己大概是沒有勇氣這么一直走下去的…這里真的已經分不出是什么爛尾樓的內部了，簡直像是另一個怪異的空間。
在完全黑暗靜謐的環境下，似乎就連時間的概念都變得蒙昧起來，似乎沒有過去多久，又像是走了好幾天的樣子…
“唔…”
黑長直發少女不安的緊緊跟著前面的那人，生怕一個不注意，自己就會在這片黑暗領域之中走丟。
“那、那邊好像有什么東西…”
忍不住的再度多往某個方向瞥了幾眼，她還是小聲的開口提醒道。從剛才開始就已經注意到了，那邊的空間似乎有什么異常，她隱隱約約看到那些黑暗扭曲似乎就是從那邊的方向蔓延出來的。
宛若是黑色的霧氣，那邊就是涌現出來的源頭…
至于源頭的話，她隱隱約約看到一些輪廓，盡管也分辨不清楚，但是沒來由的在腦海里勾勒出了大致的輪廓，下意識的就覺得那似乎是一個卵，正在孕育著什么一樣，又像是一個巨大的心臟，很有規律的在跳動著。
“哦，是在那邊嗎？”前方的青年從善如流的點點頭，腳步一轉就往少女所指的方向走了過去。
“呃…你…你是不清楚的嗎？”
四谷見子提心吊膽的這么問道，雖然說自己能夠幫得上忙，真的是太好了。但是對方剛剛那毫不停留，一臉澹定的在黑暗之中前進著的樣子，敢情是根本就沒有什么頭緒，完全就是在亂走的嗎？
她剛剛還以為對方是胸有成竹呢，這一瞬間，心情多多少少有些崩潰。
“當然不清楚了，這是對方的領域，入侵者的感知都會受到壓制和干擾的…”顧墨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說著這么危言聳聽的話語，“不過既然你能夠看見的話，接下來就由你來指路吧。”
四谷見子：“…”
她還能夠說些什么呢，只能夠硬著頭皮點頭了。
好厲害的眼力…
顧墨走在前面的腳步不帶停的，他剛剛雖然是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但是也說了一句真話，那就是這個領域會壓制入侵者的感知。然而就是在這樣的針對下，這個女孩子仍然是看到了空間的核心所在。
——她的眼睛真的非常特殊，作為接下來計劃之中的「強觀測者」，似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結果。
——不會有人比她更適合在術式之中，擔任這個位置了。
根據人擇原理，自然定律驚人的適應生命存在，無論是原子的能量級還是弱核力的精確力量，都好像是為了適應人類的生存。那么反過來，是不是能夠假設自然定律很有可能是因為生命的觀測而誕生的？
盡管聽上去很荒謬，但是顧墨設計的術式，的確可以反向印證強觀測者原理。
如果說世界是一個舞臺的話，那么就一定是為了觀眾而存在的，四谷見子就是這么一個觀眾…因為觀眾的存在，舞臺才會存在，也因為觀眾看到的是這么一回事，舞臺上表演的戲劇也才是那么一回事。
接下來，只需要引導四谷見子對她自己看到的世界深信不疑即可…
還有就是劇本——
自己應該走金手指老爺爺，扮演少女的狐仙大人的角色呢？還是應該走反派路線？畢竟貌似是陰謀論更有市場，更加容易令人相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