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要輕易的向神明祈愿
地點：依舊是商店街。
時間：黃昏已過，夜色降臨。
淡定的在一個巷子邊上，蹲下身子打量著箱子里面的小貓，顧墨琢磨著要不要現在搞個對照組，幻想鄉里的那頭二哈終究還是被自己抓來改造了，正在往芙芙那種靈長類殺手的方向蛻變著。
本來只是覺得它平時就生活在魔法森林，正好給它一份天大的機緣，順便也可以為魔法森林增加一重保障…
有這么一頭強大的妖獸，天天盤踞在森林里，撒著歡兒的四處巡邏，森林的安全保障不噌噌噌的往上升，那才是奇怪的事情。就是吵鬧了一些，畢竟二哈的性子，大家都是知道的。
而這只被人遺棄在這里的小貓咪，似乎也是屬于比較有潛質的那一類，他一邊琢磨著，一邊伸手進箱子里拎起了小貓。
“喵？！喵喵喵——”
突然被拎著命運的后頸皮，從箱子里被提了起來，小貓有些慌張的樣子，喵喵聲不停，同時下意識的在空中扒拉了幾下四肢，然后才在不遠處的路燈光芒下，看到拎起自己的人的身影。
小小的腦袋里或許還有一些懵懂。
因為先前完全沒有發現有人接近，直到被人一把提起來，才發現不知不覺的居然有個人蹲在箱子邊，打量了自己很久很久。
提著小貓端詳了幾下，顧墨略微點點頭，就這么拎著它站起身來，平平的伸直手臂，輕輕放開了五指。
小貓徑自從半空中落下——
緊接著，空氣之中就直接張開一道漆黑的裂縫，里面有著一顆顆的紅色的眼珠，詭異而平靜的從內部注視著外面的世界，小貓一下子被吞沒進去，似乎直接消失在另一個次元空間那邊了。
“唔——！！”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身后不遠處傳來了低低的驚呼聲，正好親眼目睹了這一幕的黑長直發少女瞪大眼睛，剛剛驚呼出聲，又下意識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是內心的害怕還是無以復加。
她那單薄的身體也是在夜色之下，微微的抖動著。
少女剛剛才硬著頭皮，鼓起勇氣重新找過來，結果就看到了這么可怕的一幕…
這個怪異的存在，伸手從紙箱子里拎起一只被人遺棄的小貓，然后直接將它…將它…
因為距離隔得稍遠一些，再加上這邊的巷子比較偏僻，路燈間隔的距離也比較遠，所以場所的光線環境非常昏暗，少女也是沒有辦法看得真切，這一刻也只是隱約看到一個大概。
但正因為這樣，才真的被嚇得夠嗆，她覺得小腿脖子都一陣陣發軟了。
這是…
這是…
直接把小貓給吃了？
空氣之中一閃而過的黑色裂縫，里面又是一片紅色，該不會是一張隱藏起來的血盆大口吧？這看上去就像是舉起手，將小貓喂給空氣之中的甚么看不見的怪物似的…自己…自己接下來，是不是也要遭遇到這樣的命運了？
就這樣子被活生生的吃掉？！
想到這個的時候，四谷見子就是俏臉一片煞白，腦海里亂糟糟的，根本無法正常思考起來。很難形容她此時此刻的恐懼感，簡直就像是在等著上刑場的犯人一般，幾乎要窒息了似的。
“哦，又是你啊…”
前方的那個白衣黑發的青年聽到聲音，轉過身來看向了身后的她，似乎對于這位靈視強到出乎預料的女孩子，再一次的找上門來的這件事情，并不感到如何驚訝。
當然不會驚訝了，因為這本來就是他所預見到的展開，甚至是專門策劃的展開。通過預測未來的力量，輕輕松松的鎖定了這個結果，收束到了這條路線上。
——想要迅速拉近關系，得到他人的信任。
——面對這么一個命題，應該如何選擇切入點才是最佳的呢？
主動找上門去攤牌什么的，其實真的不是最佳選擇，尤其當涉及到的事情越重要，越關鍵，越敏感的時候，往往就越發沒有什么效果，或者干脆就是反效果。即使再怎么坦蕩，再怎么的真誠，也難免這樣的結果。
因為人的心理就是這樣的運作形式，如果不是經由自己所發起的接觸，那么就總是會下意識的揣測突然找上門來的他人的意圖，對此有著基本的防范心…這么一個客觀事實，不以其他人是怎么想的而轉移。
顧墨對此自然是非常的清楚，所以他更加明白。
而在這個時候，就得欲擒故縱，這個才是最好的方式——
譬如說，讓對方覺得不是別人主動找上門來，而是自己主動惹上事兒的…有了這么一個基本認知作為前提，反而是能夠在說開之后，最快速度消除不必要的戒心與警惕防備心理的方式，能夠更為順利的展開工作。
嗯，當然是指正常方式下的最快速度了。
至于非正常方式，還有什么比直接進行心靈干涉更加快捷便利的呢？記憶修改，人格洗腦，思考重現，感官誤認，印象操作，好惡增刪，感情移植…他完全可以一手包辦所有精神現象，沒有什么比這個更加便利和高效的了。
只不過——
盡管顧墨并不是X教授，沒有那么高尚的道德準繩，該使用能力的時候也不會吝嗇揮起心靈的武器。
但是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他還是希望自己要有些堅持和規則…隨著心靈力量的不斷膨脹壯大，他的能力已經越發的可怕了，只要他心懷惡念的話，甚至能夠在大多數世界里肆無忌憚的做成任何事情。
眼下。
他靜靜打量著對面的少女，忍不住的在心中復盤著這件事情。
本來以為這個女孩子只是雙眼特殊，但是也就僅此而已，畢竟只有普普通通的靈視，沒有其他的什么特異性…后來才發現自己卻是完全想岔了，雖然判斷沒有錯誤，她的確是只有靈視方面的能力。
但是，在強度和精細度的方面的判斷，卻是犯了個先入為主的錯誤，可謂是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顧墨一開始只是下意識的以為，這個女孩子的靈視足夠她在魔眼評級之中，單純以「對神秘的洞察力」一項數值，就能夠夠得上B階級的水準。
坦白的說，這已經是非常非常強力的靈視了…然而在對這個女孩子的未來命運做進一步觀測的時候，他才突然發現，僅僅依靠靈視的能力，或許她這雙眼睛就是EX級以上的評價，也就是已經失去了比較的意義。
該說幸虧這個世界只是惡靈橫行，而不是什么克系世界嗎？
就是因為如此，他本來是沒打算將這個女孩子拖進來的——
但是在深入了解過她未來命運，察覺到不對勁之后，顧墨才發現她那雙眼睛有些過于犯規了…這是一雙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變得可以洞徹真實的雙眼，也不知道應該說是世界的眷顧，還是世界的詛咒。
“你…你…”
在這段短暫的沉默之中，四谷見子感覺自己已經到了極限，她努力的鼓起勇氣，但還是顫顫巍巍的開口問道：“我…我過來了，你、你想做什么…”
她其實是不想過來的。
誰知道暴露了自己看得見那些東西之后，會迎來什么的可怕事情？她也不知道，但是因為先前的幾次經歷，想到那一雙雙怨恨惡毒的眼睛，狂亂扭曲的亡語，拼了命的一次次確認活人能不能看到它們…
那么就應該明白，這絕對不是什么好事來著。
但是沒奈何——
她已經暴露了…
因為先前的經驗，四谷見子總下意識的覺得那些不好的東西，都是同一種畫風的。譬如說渾身黑氣繚繞，譬如說不似人形，肢體扭曲怪異，看上去就十分掉san值…這些才是惡靈的畫風。
渾然沒想到惡靈還會偽裝，甚至可以看上去，讓人根本察覺不到異常…
黑長直發少女就是根本沒想到這一點，所以直接就暴露出來了。
剛剛在和好友離開的時候，她還能夠很是艱難的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不表露出來什么。但是當和好友分開之后，恐懼感就徹底的爆發了，盡管在離開的時候，那個惡靈似乎完全沒有阻止，也沒有做些什么。
可是有些事情，是越想就越覺得后怕的——俗稱自己嚇自己。
她總覺得對方當時的笑容非常意味深長，而且自己的暴露已經成為定局…或許昨天晚上在公交車上的時候，對方就注意到了自己，只是還沒有能夠確定，直到今天自己才傻傻的送上門來。
那么，接下來又會發生什么事情呢？
這個惡靈真的可能就這么放自己離開了？還是自信自己根本跑不掉？
會不會…會不會到了晚上的時候，這個惡靈就會直接出現在自己的家里，然后將自己生吞活剝了？甚至于到了那個時候，可能還會傷害到自己的家人們，將他們一起牽連進來…
她越想就越覺得后怕不已，臉色煞白，如墜冰窖。
最終——
四谷見子折返回來，鼓起絕望的勇氣，出現在了這里。
“我想做什么？”顧墨手抵下巴，認真的思索著，注視著對面的黑長直發少女，“這么說的話…還真是有些令我犯難呢。”
“你…”四谷見子張了張口，她深深吸了口氣，很是認真的鼓起勇氣，忍耐著心中的恐懼看著他，“隨便你怎么樣都可以，但是…但是…不要去傷害我的家人和朋友們。”
白衣黑發的青年微微瞇起眼睛來，仔細打量著她的表情，冷不丁的開口問道：“你這是愿意付出任何代價的意思嗎？”
“…嗯。”四谷見子緊緊咬著牙，用力的點點頭，心中的恐懼越發的不可抑制。
——這個惡靈是準備發難了吧？
——它會同意自己的條件嗎？自己是不是要被吃掉了？
“這還真是…”
顧墨輕輕搖了搖頭，想起了通過時間寶石的力量，所預測到的未來走向，這個女孩子就是為了解決問題，去神社許愿，貿貿然說出了不管付出什么樣的代價，都希望解決當前問題的祈愿。
“不要輕易的向神明祈愿，神明并不只是能夠傾聽人愿望、將其實現的存在…”
他認真的開口告誡道：“尤其在這個世界，恐懼才是神明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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