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異變前夜
在當日的討論之中，顧墨檢查了一下諏訪子的情況后，當場就提出了治標與治本的兩個方法。
治標自然就是繼續想辦法，盡可能的收攏信仰，為諏訪子續命…中規中矩的解決之道，也是過去這么久以來，諏訪子的生存法則，她本來就是基于信仰而生，完全由信仰構成的土著神來著。
說是治標之法，是因為顧墨覺得這種嚴重依賴于信仰之力的神道，委實是缺陷性太大。
信仰神道類比一下，就像是在開公司，而像是諏訪子的這種小公司，往往是沒有太多抵御風險的能力的。經濟大環境比較好的時候，倒是也能夠賺得盆滿缽滿，然而一旦金融破滅，經濟蕭條的浪潮到來…
破產清算只能夠說是很正常的結果。
尤其是局限于一顆星球之上，沒有能夠將自己的信仰拓展向更遙遠的時空的話，往往是逃脫不了這樣的命運的。
但是這個時候，讓諏訪子現在踏上星空古路，去找外星人傳教貌似也不是一個靠譜的辦法，最終還是得依靠就近原則來解決。所以自然就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屬于顧墨提出的下策。
至于治本之上策，在他看來自然就是最好的選擇，見效快，收益高…
唯一的問題就是可能在他人看來，很是有些激進。況且涉及到的乃是諏訪子之存續根本，顧墨也沒有辦法大咧咧的幫她拍板決定，所以才會分別提出兩種解決思路，讓其自行選擇…
“世界樹…之種？”
神奈子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那枚大核桃一般的種子，敏銳的感覺到了其中的神性，幾乎是直覺的就在第一時間斷定，這絕對是能夠展現出世界一般，巨大樹木的種子，這個名字也算是名副其實。
“這是哪里來的東西？”
“這個是我自己培育的，也算是這段時間的閉關心得…”顧墨搖了搖頭，這枚種子是他在fate副本世界里凝結的心血結晶來著。
當然并不是什么爛大街的銀素材…
而是「仿生型圣槍·盜版空想樹培育計劃」的成果產物…
只是起了個同樣的名字而已，主要是他也沒想著在這些細枝末節的方面費心思。
況且取這個名字也的確沒錯，畢竟是以空想樹的原型作為藍本，透過自身所掌握的生命權柄之力攝取植物基因，解析其中的生命樣本信息，透過基因剪裁和定向表達等基因工程，重新設計了屬于他自己版本的空想之根。
而且在這個過程之中，也是和仿制圣槍的設計靈感完美結合起來。
神造兵裝也好，星造兵裝也罷，既然行星之力能夠借助妖精之手，而具現成為物質化的奇跡，顧墨當然也是能夠觸及這個領域的。
盡管目前還是差了最后的關鍵一步，那就是如同真正的空想樹那樣，可以“展開”歷史，“輸出”世界…但是，若僅僅只是固定世界，固定人理，這個最基本的性能還是具備著，所以說這是世界樹之種也不為過。
——它或許還不是能夠孕育世界的世界樹…
——但絕對是能夠穩定、支撐世界的世界樹…
“這個就能夠解決諏訪子的問題？”拿過這枚樹種，感受著那沉甸甸的份量，驚訝于內部累積的這份概念之沉重的同時，神奈子卻也是有些不太明白，要怎么通過這東西來拯救好友。
“我準備栽下這枚種子，讓巨大樹木生長起來，最終覆蓋全幻想鄉…”
白衣黑發的青年淡定的回答道。
“在完全發育成熟之后，它就會成為支撐幻想鄉的世界存在的世界之樹，同樣它也會可以作為一個全新的空白…承載存在的「容器」。這么說的話，你們應該能夠理解我的意思吧。”
這是屬于異星之神的點子，顧墨直接拿過來用了。
反正她也沒有辦法追到這邊打自己…
畢竟想法本身還是沒問題的，而且內部同樣有著十三道拘束的樹種，會根據種子階段的限制解除情況，而呈現出不同的成熟形態，眼下的這枚種子就連一道拘束都沒有解開，完全成熟體也就剛好覆蓋整個幻想鄉而已。
并不需要成長到覆蓋星球地表的程度，因此也不會有太過漫長的生長期，一夜之間就能夠正好是適合當前情況的選擇。
“就是讓諏訪子換一個身體？”神奈子皺眉。
“不，應該說是讓她換一種存在方式…因為她本來就沒有真正的靈魂，只是純粹信仰構成的土著神吧。”顧墨搖搖頭，沒有靈魂的話就談不上置換身體了，諏訪子現在的身體就是靈體。
“這…能行嗎？會不會有些危險？”
東風谷早苗張了張口，她努力理清了思路，大概明白了這個計劃是怎么一回事，禁不住的憂心忡忡起來。
神奈子也是一樣的臉色凝重，反而只有作為當事人的金發蘿莉渾不在乎，她一臉頗感興趣的表情，盯著那枚樹種，似乎躍躍欲試。
“當然不會有問題的，我可以保證。”
顧墨笑了笑，對此表現出一副非常有把握的樣子。倒也不是為了穩住她們的情緒，起到安慰的效果，而是真的不覺得這件事情有什么難度可言，士別三日便當刮目相看，以當前世界的時間，他閉關何止三日。
加上在其他的副本世界的收獲提升，就更加是難以想象的了。
守矢神社里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最終還是諏訪子打破了寂靜，她很是不在乎的點點頭：“既然你有把握的話，那就按照這個方案來吧…就是這棵樹長起來的話，也算是異變了吧？對幻想鄉的影響肯定非常大，接下來也挺麻煩的吧？”
“這個倒是無妨，對幻想鄉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況且異變什么的，不是隔三岔五就來上一次嗎？”
顧墨眨了眨眼睛，對此顯得有些不置可否。
“而且到時候直接把樹砍了也沒啥，反正我們本來需要的就是樹體完全成熟，可以作為容器使用的結果，并不是為了培育樹種本身…”
他既然拿出這個提案，自然是考慮周全了的。
神奈子扯了扯嘴角，然后又問道：“你打算將這顆樹種栽去什么地方？就在妖怪之山嗎？”
“妖怪之山不合適，這里太多的妖怪了，還是天狗們的地盤，平日里沒事干，她們也在到處找新聞。樹木如果栽種在妖怪之山上，那么只要生長起來，就很容易被發現…”
顧墨淡淡說道，否決了這個提案。
“我傾向于將它種在幻想鄉的中央區域，那里本來就是一片原始森林的所在，最是合適不過了。”
“魔法森林？”
“正是。”
既然諏訪子下定了決心，神奈子自然也不好反對，而顧墨更是雷厲風行，直接就準備去魔法森林里面植樹。
很快的。
夜幕降臨，幻想鄉也陷入了寂靜之中。
深沉的夜色宛若是化不開的墨汁，以妖怪之山為首的天邊山脈的剪影，像是最為高大的輪廓，影影綽綽的環繞整個東之國的土地…在這樣的時間點，普通人是肯定不會進入森林的。
除了夜行性的妖怪，一般人也都停止了活動。
“夜晚的魔法森林…原來是這樣的啊。”
穿著藍白巫女裝束的風祝小姐，在黑暗無光的森林里四下張望著，似乎神色有些興奮的樣子。
“嗯？是有什么特殊的嗎？”
走在前面的青年挑了挑眉毛，他覺得景色沒有什么好看的，夜晚的森林就是黑漆漆的一片，也沒有什么螢火蟲或者發光植物之類的，不會出現潘多拉星球那種美麗的異星叢林的發光夜景。
難道是自己不懂欣賞？
“沒有啦，顧墨大人，就是…就是…”
反應過來的東風谷早苗頓時臉頰微紅，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起來：“我…我以前沒有試過這么晚的時候出門的，在都市里的時候都沒有試過，更加別說是在晚上的時候來這些地方了…”
“這樣嗎…”
顧墨點點頭，看來早苗的確是一個好學生乖乖女呢。
他大概能夠理解少女的心情，猶記得自己還很小的時候，在老家鄉下里過年，第一次和小伙伴們在晚上出門，去參加夜間的火把巡游，迎接新年的時候，就是這么興奮來著的。
當時的那種刺激和新奇的感覺，現在回想起來也還是忍不住緬懷。
早苗現在的心情大概也是類似的，說到底，摒除掉她自己都沒有自覺的現人神身份，她就是一個小女生而已。
“如果覺得這樣子很有意思的話，以后可以多多探索一下幻想鄉的…”顧墨思忖了一下，給出這樣的建議，覺得少女能夠借助這種探索未知的好奇心，更快更好的融入到這個樂園之中。
“嗯嗯…”
風祝小姐用力點頭。
然后，她看到走在前方的青年停下腳步，將手中的一根鮮嫩翠綠，剛剛折下不久的樹枝，在地上迅速的刻畫出一個五芒星的法陣圖案，接著順手就將樹枝筆直的一插，正好插在五芒星的正中央。
下一刻，伴隨著地面的隆隆震動，巨木破土而出！
如同虬龍從地底深處沖出，樹木瘋狂的生長，軀干像是吹氣球一樣迅速膨脹，枝椏與樹葉交纏著，仿佛要筆直的沖向云端…
如果不是周圍已經設置好了結界遮蔽的話，這巨大的動靜勢必要引來整個幻想鄉的注意…這個當然不是世界樹之種，那枚種子還在太陽尚未完全西沉的時候，早苗就親眼看著他將樹種栽到魔法森林最中心的那個區域處。
緊接著，就是在森林之中尋找合適的點位，開始栽種這些用于迷惑他人，為真正的世界樹做掩飾的巨木。
也正是因為這樣，一直到現在夜幕降臨，他們都還在魔法森林里面兜兜轉轉。
“好厲害…”
東風谷早苗有些憧憬的看著，感覺這一幕有種說不出的優雅感。
畫出桔梗印，插入招靈枝，再注入巨大的靈力，使其瞬間成長為高聳入云的靈樹…這一幕顯得優雅而又可怕，不過盡管是一目了然，然而對于使用者的靈力要求未免有些高得嚇人。
偏偏顧墨大人還能夠若無其事的一次次施展，隱隱約約的，讓風祝小姐似乎窺見了那如淵似岳的冰山一角。
“這個法術叫做聚魔術，是一位巫女教給我的…如果早苗你想學的話，也可以教你。”顧墨隨意的說道。
這是桔梗的法術…
在原本的軌跡里，她為了消滅無窮無盡的魔物而施展過一次，催生了一棵參天的神樹，以此吸引殺之不絕的魔物，讓它們往上無止境的攀爬，最終消失在天與云的彼端，高效的完成集體自殺…
“我也可以嗎？”
風祝小姐有些驚喜，同時也有些好奇對方所說的那位巫女是誰。
是這位神明大人的巫女嗎？但如果是這樣的話，應該是神明將法術交給巫女，而不是反過來，巫女將法術教給神明吧？
“當然沒問題…”
顧墨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參天巨木，轉身就走。
“走吧，魔法森林這邊的設置完成了，接下來去其他地方，多布置一些迷陣…接下來讓你試一試好了。”
“好的…”
早苗連連點頭，她本來就是厭煩了之前的那種只能干等著，什么都做不了的無力感，才強烈要求要跟著一起出來。
現在有這個表現的機會，她自然是不會放棄的。
“嗯，等等，我們還是不要走這邊了…”辨認了一下前方的方向，發現這條道路就是通往人偶之家的方向，顧墨果斷地轉頭走上了另一側道路，準備從另一邊的方向離開夜晚的魔法森林。
風祝小姐也不疑有他，點點頭快步跟上。
不過還沒有走出幾步，前方傳來了呼嘯的風聲——
一個騎著掃帚，戴著女巫般的帽子的身影，恰好在此時從遠方的天空俯沖而下，如同火箭一般的一頭沖進茂密的樹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