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然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況且異星之神目前也還沒有實體,培育空想樹也是為了尋找可以降臨到地球上的載體,現在自然是抓不住人的…
只不過,顧墨自然明白這一點,他只是在單純的表明一個態度。
畢竟虛張聲勢也是非常重要的,屬于是事后處理的關鍵一環。
若是在眼下流露出虛弱的情況,那等待著顧墨的才會是更為麻煩的局面,兇惡的狼群真的敢沖上來把他活撕了…要是扛過了卡俄斯帶來的巨大威脅與壓迫,卻倒在了這些家伙的手里,成為墊腳石匆匆退場,那才叫一個憋屈。
所以…
像是這一刻那樣,一如大日巡天。
湯湯威壓,煌煌如獄,無有窮盡。
面對這樣的天日之威嚴,恒星之光熱,絕對足夠震懾宵小。即使有所懷疑,但是到了這種等級的存在,必然都會“理智”的謹慎選擇,不可能拿自己的命去賭博,生怕對方打不死自己。
神念感知,搜天索地,最終無果。
伴隨著一聲冷哼,天空之中的那一輪大日才徐徐消散開來。
被光之壁取代了風暴之壁,不列顛的異聞帶之中。
“可惡,這種力量…”
坐在王座上的摩根,緊緊握著手中的法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忍不住緊緊的咬著自己的貝齒,指關節用力的有些發白。她端坐王宮之中,照樣能夠看清楚外面發生的一切,因此明白那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接連出現的高次元存在,一個接一個…
所持有的力量,權能的輸出范圍,甚至是偉大生命本身的脈動,都要比行星本身都更為強大。
即使不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么,即使根本不懂為什么要戰斗…但是知道那種層次的力量意味著何等驚人的規模,這就已經足夠了。
“即使如此,我也一定要…”
緊緊的握著法杖,神域的天才魔術師,最高位的妖精用力咬牙。
“守護不列顛。”
北歐異聞帶。
諸神黃昏之后的冰焰世紀。
同樣是女王高踞寶座之上,神色凝重的收回了視線,看著那逐漸恢復的天空,然后看向了眼前的奧菲莉婭。
統治北歐殘破神代的女神,注視著這個用眼罩遮住右眼的女性,感受著其身上的那種知性美的感覺,然后眸光不著痕跡的在其身后的從者齊格魯德身上掃過,淡然開口問道:“你知道那些存在是誰?”
“知道…”
奧菲莉婭認真回答道。
她剛剛參與了一場隱匿者們的會議,剛剛才回來,除了得知隊長稀里糊涂的率先第一個出局之外,還同樣知道了一些隱秘的信息。
譬如說異聞帶領域并非只有六個,而是還有一個消失了,根本就不在地球上,直接就超脫了控制,連帶著本應該扎根在地球上的空想樹,也被一并轉移到了月球上,那個真國就在月上靜靜俯視大地。
而剛剛與機神戰斗的…
就是那位皇帝。
深深吸了一口氣,奧菲莉婭開口,組織著語言說道:“首先是您最關心的那個太陽,其身份應該是明帝…唔,按照泛人類史上來說,應該是五百年前的一位著名歷史人物…”
“五百年前?”寶座上的女神挑了挑眉毛。
也就是近代的人物?
但是這種超然的力量過分了啊,什么近代的歷史人物,這絕對是在神代的世界觀之中,也是近乎玄幻的存在吧!
站在奧菲莉婭的身后,齊格魯德保持沉默,只是面甲的眼睛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在不久之前的最后一刻,祂感受到了那股強烈的敵意,如果不是那個存在,更加傾向于針對那位異星之神…
那么仿佛就在下一個瞬間——
恒星之力就會無差別的降臨在北歐異聞帶上,將一切都蒸發為鹽水。
大西洋異聞帶之中。
“還請您耐心等候…這個異聞帶領域的空想樹距離成熟,還差了一段距離…”披著言峰綺禮的身體,異星之神的代行者一臉無奈的看向天上,總算感覺到那仿佛凝聚整個天地威勢的強烈存在感的隱去。
“而且接下來,可能也沒有繼續成熟的契機了…”
“那、那一位…”
神父剛剛想要說出那位異聞帶之王的名字,畢竟雖然月之海脫離掌控,但是他們也知道那段異聞史對應的是什么樣的“if”線路,自然也知道那位皇帝的名號,只是話到嘴邊,還是沒敢說出來。
有感必應…
窮山距海,無遠弗屆…
真把那個名字說出來,怕是下一刻瞬間,自己的靈基就得徹底灰飛煙滅,神父還是不打算冒險,只能夠這么含糊的替代說明,無奈的說道:“那一位刻意留下大西洋異聞帶,或許就是為了引誘您的出現。”
沒有回應。
異星之神似乎也沉默了下來,卡俄斯的出現是沒有預料的,而那位太陽的存在也完全是變數。
自己要是降臨在地球上,并且正好被逮住的話…
會死的吧…
月之海。
最深處的秘密建筑之中,掌管著整個月海的數據和運算的管理陣列就在此處,再加上空想樹的根部也就在這里,因此這片空間是防范最為嚴密的地方,層層疊疊的術式,密密麻麻的符咒,各種各樣的技術閉鎖空間,制造次元斷層…
以魔術的角度來說,這是等級遠在大神殿之上的陣地。
以科技的角度來說,這是一個末日避難所。
一切都應有盡有,所有的設施都是核心機密,就連固定的那個「孔」,關聯到那一邊的大圣杯的路徑,都是位于這片空間之中…編纂事象,剪定事象,這毫無疑問是屬于宇宙本身的力量,真正展開世界線、創造歷史的力量。
將異聞史記錄,作為一個栩栩如生的真實世界,就此具現而出。
多重的時空線就此展開。
“咳咳…”
幾乎給全世界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塑造了無比強大的觀感的某人,在回到這片空間之后,直接就撐不住了。
他的身體就像是一件碰撞過后的貴重陶瓷,裂紋不斷的擴散開來,剛才還能夠勉強支撐,卻也是強弩之末。而在與玉藻解除合體之后,更是直接就迎來了自我毀滅一般的下場,就仿佛是粒子的束縛被瓦解,分子循環在崩塌…
顧墨的身形在一點一點的崩碎,像是在淡化消失一樣。
這也是他為什么沒有動手,直接伐了大西洋異聞帶的空想樹,或者是干脆順手干掉北歐異聞帶里的炎之巨人王,大賺一筆的緣故…實在是有心無力了,已然沒有任何動手的余裕。
稍微回來得遲一些,他就維持不了那副強勢霸道的樣子…
直接就要神形崩碎,血灑長空。
那樣的情況,怎么可能繼續動手?所以盯上了大西洋異聞帶的空想樹,又發現了炎之巨人王的線索,最終琢磨了半晌,顧墨還是沒有冒險采取行動。
玉藻小姐又氣又急,手忙腳亂的攙扶著他,同時嘗試著施展咒術,為他治愈這嚴重的創傷。不過效果似乎收效甚微,看著他前所未有的痛苦狼狽的樣子,忍不住又是心疼,又是氣憤。
“明明不用這樣的!我明明也可以承擔的…master你…你太過分了…”
她這一次是真的氣到了。
這可惡的狗男人,一開始和自己商量得好好的,說是要借助自己的力量共同維持一個術式,在憑依合體上更進一步,將雙方持有的屬性力量一口氣推進到連神明都要畏懼的領域。
那個時候,她還是滿心歡喜的,master真的需要自己的力量,需要自己的幫助,這樣才能夠讓她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意義和人生價值…限定賢妻型·專門針對心上人的付出型人格沒跑了。
然而等到真的開始計劃的時候…
對方直接利用他所占據的權限,一口氣將所有力量的主導權奪過,同時也將所有的代價、痛苦全部扛了過去。
結果就是現在這樣,顧墨之所以情況這么嚴重,除了宙斯和卡俄斯的殲滅系機能前前后后留下的傷創之外,其實更多的是來自太陽主權的反噬。恒星的概念與力量,委實是太過沉重了。
而且后面使用的模擬超新星爆發,其實說白了,就是以恒星的身份,試圖同歸于盡的最強之力。
雖然并不是真的,但是對于當時已經化身成為太陽之意志的顧墨而言,這個象征意義就大不相同了,真的屬于是玉石俱焚性質的招數…這才是真正的一擊重創,否則的話,他還不至于傷成這個樣子。
畢竟殲星炮的那一擊,是利用阿瓦隆的真名解放就無傷扛過去了。
只要這一擊能夠扛下,其他的就不算威脅。
“啊哈哈哈…我也沒想到這種狀態這么魔怔,當時完全沒有記起這么一回事,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顧墨一邊故作爽朗的笑著,抹了一把五官之中滲出的鮮血,一邊努力收斂著自身的質量場,嘗試利用生命的權柄攝取自身的肌體物質,讓它們重新聚合修復,但是同樣效果不是太好,用時髦一些的仙俠術語,這是真的傷到了“本源”。
但是他一點兒都不在乎,眼眸里仍然有著閃耀的光芒,與不加掩飾的欣悅。
代價比預想之中還要重一點,不過并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感覺自己隱約觸及到了卡俄斯的一絲力量本質,似乎明悟了一絲那個層次的真理,這才是自身最大的收獲。
盡管沒有擊敗卡俄斯,即使這一次挫敗其計劃之后,可以預見的是這個至尊機神幾乎等同于徹底消滅的命運…因為它的能量徹底耗盡了,而又與時空間隙徹底融為一體,再也不會出現。
對于機械體來說,完全靜默和徹底死亡沒有什么差別。
但是,顧墨出盡全力,也就是勉強破防,根本沒有真正打掉對方一絲血皮。而對方自動關機的命運,似乎在系統的判斷之中,也不會判定這是他完成了擊殺,因此沒有什么獎勵。
不過戰斗本身還是計算經驗的…
而且宙斯這尊機神,總歸是在他手中被終結的吧?這個判定可是沒跑的,就連掉落光點都好好的被他收了起來。
——這些才是最大的收獲。
靠著拘束空想樹的巨塔底部壁壘,顧墨靜靜的倚著光滑的墻壁,安撫了又氣又急的玉藻幾句,然后有些疲累的閉上眼睛。
他現在是本體…畢竟總不可能靠分身去扛起這個計劃,那樣就太托大了。只有完全百分之百的出力,才能夠有機會完成這個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的戰術安排,就是收獲豐厚的同時,代價也委實有些巨大。
雖然沒有到直接被擊殺,然后任務失敗強退副本的程度,但是其實也相差不遠了。
這傷勢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夠養好,就算是以時間流速最快的那個副本來說,也是有些漫長的感覺…
目前所有的分身都停止了活動——
接下來,自己整體都得進入一段休整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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