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英急了,他一些有一堆臥龍鳳雛了,如果再弄個群賢畢至,不用干別的,他手下保證炸鍋了。
“大哥,反正我不管,你要是給我派人,最差,最差也要是朱文正、李文忠那樣的!別人我不答應!”
張希孟直接給了他一個大大白眼,做什么夢呢?
“讓那倆人去,還不知道是誰當大都督呢!”
朱英又是語塞,小家伙撓著頭,苦著臉,他實在是無法想象,一群極品混蛋,湊在一起,會爆發出什么效果…
壞的更壞,估計會提純的,然后弄出一群更存粹的壞蛋?
他想想就忐忑不安,渾身戰栗。
張希孟看在眼里,心中忍不住發笑,“朱英,我承認我看錯了,你還有第二個優點。”
“什么?”朱英傻傻問道。
“你有敬畏之心。”
“敬畏之心?”
“對!一個上位者,沒了敬畏之心,就會無法無天,無邊無際,無所不為。相反,有了敬畏,懂了克制,就有可能做得很好…譬如說你干爹,主公敬畏民心,所以有了今天的大業,主公不忘初心,必有更大的成就。”
張希孟笑呵呵看著朱英,“你也有了敬畏,但是你還要想清楚,你怕的是什么,又該如何應付?能想清楚這些,估計你就能順利上任了。”
朱英繃著臉,撓頭苦思,一時竟然找不到答案,也無心欣賞精彩的表演,小家伙躲在一邊郁悶去了。
除去朱英這樣的倒霉蛋,整個應天都處在歡天喜地之中。
吳大頭率領的戲班大放異彩,足足上演了好幾出新戲,包括風波恨,崖山恨,正氣歌…這些戲都是正兒八經的歷史大戲,為了還原場景,服裝道具,戲詞唱腔,鑼鼓配樂,都要做到極致。
而且在這個關頭,還要做到哀而不傷,烘托出有一種“重整河山待后生”的悲壯,他們著實是下了功夫。
每一場演完,臺下都是高呼驅逐胡虜,恢復中原之聲,經久不息,聲音震天。
對于大多數的百姓來說,娛樂項目,著實是乏善可陳,一輩子能看幾出完整的戲都很難,一年到頭,除了埋頭勞作之外,閑下來,放松自己,享受生活,絕對是一種奢望。
這幾出戲打出名氣,必定有無數人效仿,又會滿天下巡演,深深刻在一代人的記憶之中…如果不出意外,趙宋的名聲是徹底臭了,救不回來的那種。
在風波恨中,莫須有冤殺岳爺爺,讓人怒發沖冠…崖山恨,二十萬人殉國固然悲壯,可期間勾心斗角,自取滅亡,更讓人牙根癢癢兒的。
至于正氣歌,文丞相竟然被無恥降臣害死,連帶著趙宋的士人都被千夫所指。甚至士大夫這個詞也會很快會扭曲變化…就猶如臥龍鳳雛,群賢畢至…
按理說,在登基大典這么喜慶的日子,演這些戲,有點破壞氛圍,但是吳大頭的大腦袋不是白長的,當然了,他身邊的狗頭軍師也挺厲害的,正是羅貫中。
老羅親自操刀編劇,譬如說風波恨,最后就落在收拾舊山河上面。
而崖山恨則是從一個小兵視角,展開了大戲…而這個小兵最后從崖山僥幸逃脫,輾轉前往淮西等地定居,而這個小兵,毫無疑問,就是朱元璋的外祖父。
就是通過這種巧妙的安排,讓人們明白,趙宋雖亡,人心不死。
正是當今天子,才是重整河山的后生之選!
作為官方代表,吳大頭的戲算是完滿實現目標,價值一百分!
至于其他舞臺上,更多的是各地的戲曲雜耍…濠州的花鼓戲,徽州的大戲,各種各樣的雜耍,戲法,整整熱鬧了一個晚上,過年的氣氛和今天比起來,都差了好幾個數量級。
以至于這場登基盛典,被許多人寫進筆記當中,哪怕沒有影像留下來,也成了后世無數人憧憬的對象。
比如施耐庵,雖然他被朱元璋嚇得不輕,但是再給朋友的信中也不得不承認:千人做歌,萬人歡唱。盛況空前,氣象如天。
就在歡天喜地當中,朱元璋渡過了登基的第一天。
更難得的是,第二天朱元璋一直睡到了下午,才緩緩爬起來,馬皇后沒在身邊,老朱略沉吟,便換好衣服,往后面走去。
果不其然,馬皇后雖然同樣一天一夜沒睡,卻只是略略休息,就來照看幾個孩子,朱標也醒了,只是還沒從昨夜的疲憊中恢復,顯得無精打采的。
至于其他幾個更小的,并沒有參加大典,此刻還都笑著,鬧著,一點不讓人省心。
“妹子,這,這大典鬧的,苦了你了。”
馬皇后淡淡一笑,“瞧你說的,難道這大典就是給你一個人辦的?咱們一家人,我和標兒,就不替你高興了?再說了,也就是這么一次,熱鬧點,辛苦點,也是值得的。”
朱元璋臉上含笑,心里暖和…他伸手把朱標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最后對馬皇后道:“妹子,伱許是不知道,張先生和咱提過,接下來光復大都之后,還有一場更大的勝利閱兵。等九州歸一,天下一統,他還慫恿咱去拜祭黃帝陵。另外這一次登基大典,先生還準備了一些項目,結果因為條件不成熟,就沒有弄,估計要安排在以后了。”
“還有?”
誰擁眭衿有你誰就擁有全世界 “對啊,就比如讓各個行省代表,捧著圖集甲兵,進獻給咱…一個省一個省的,以示天下歸心之意!奈何咱現在的省太少了,就沒有這個震撼的效果,所以無奈放棄,咱還挺遺憾的。”
馬氏瞪大眼睛,好一個張希孟啊!你這花樣翻新,當真是了不得啊!
“重八,你說這么大操大辦,不算勞民傷財嗎?”馬氏突然笑道:“你就舍得折騰?”
老朱抹了一把下巴,哈哈道:“妹子,這就是先生的高明之處,辦這些活動,固然花銷不菲。卻也能凝心聚氣,把咱們的主張,宣揚出去。這又不只是為了一己私欲的享受。像宋徽宗搜羅花石,修筑艮岳,只是為了自己享樂,結果把大宋江山都修沒了。這種事情,咱是不干的。但是比如這次大典,漢人、蒙古人、苗人、黎人,齊聚應天,萬民歸心,接下來對外用兵,也就有了足夠的理由,治理這些地方,也就有了抓手。還有,咱們這幾年也著實狠了一些,大家伙殫精竭慮,弦崩得很緊,有個機會放松,也算是不錯,文武之道,一張一弛,皆在其中啊!”
馬皇后呵呵一笑,“你啊,滿嘴都是道理,我也是服氣的…我只說一點,這要不是張先生慫恿你干的,你會答應得這么痛快?”
“這…這不是咱信任先生,相信他的判斷嗎!”老朱冷哼道:“要是別人講,咱不該想想,有沒有包藏禍心啊?”
馬氏給了他一個大白眼,說來說去,還是看人下菜碟啊!
“重八,不是我說你,既然你這么看重張先生,你也該替他的終身大事想想…合著只讓人家給你出力,還不許人家找個妻子,他也老大不小了,耽誤不得。”
果不其然,催婚的戲碼這么快就來了。
老朱無奈道:“妹子,這事咱們說了好幾次了,咱也是心急如焚,可你說,哪個合適?”
馬皇后笑道:“你要想成全這事,哪個都合適。你要是不想,那就哪個都不合適。”
“怎么說?咱沒明白。”
馬皇后探身道:“怎么?你還想給先生找個門當戶對的?你看看誰家的門夠高夠大?還是跟我以前說的一樣,不過是給先生找個賢惠的,能照料起居,聽話懂事的罷了。這不,各地人員進京,我也著實物色了幾個。”
老朱一喜,忙道:“快說說!”
馬皇后就笑道:“郭英有個堂妹,我看過了,十六七歲,年貌相當,賢淑文靜,是個不錯的人選。還有,謝再興的女兒。咱們大嫂幫著文正提親,要娶謝家長女,如果能讓次女嫁給先生,也是他們謝家的福氣。只是這里面涉及到輩分的事情,不過單論就是了,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再有就是馮國用的女兒,那孩子自是沒的說,什么都好,奈何年紀太小了些。”
馬氏一口氣說了六七個人,老朱默默聽著,有幾個他也有印象。
譬如說郭英的堂妹,前些時候老朱納妃,就是郭英的親妹妹,而這個堂妹竟然要比郭妃還漂亮幾分。
嫁給張希孟也不是不行,唯獨便宜了郭英,竟然讓他攤上了這么好的兩門親戚。
其實這也不怪馬氏,她整天接觸的圈子就是這個,不是淮西諸將的親眷,就是一些朝臣的家屬。
非要讓她找個什么都好,又遠離這個圈子的,實在是難為了馬氏。
朱元璋默默聽著,也很贊同皇后的看法,要是想成,就把這幾個都嫁給先生,那也是沒事的。
“咱知道了,這樣吧,咱立個軍令狀,半年之內,無論如何,也讓先生成家立業。”老朱嘿嘿道:“實不相瞞,咱和常遇春訂了娃娃親,還有點遲疑,這要是先生早幾年成親,咱們兩家結親,那才是最好不過的事。”
馬皇后笑道:“現在也不晚,早點把事情定下來,你又不是標兒一個,大好的日子還在后面,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朱元璋是欣然點頭,算是應下了馬皇后的話。
不過出于對張希孟的尊重,老朱覺得還是抽空探問一下張希孟的口風,聽聽他想找個什么樣的,或者說弄出一大堆來,排著整齊隊形經過,然后讓先生挨個挑才好。
老朱興匆匆想到,新君登基第一件事,竟然是給張希孟找媳婦,這事的重要性還在對陳友諒用兵之上,牌面瞬間拉滿。
朱元璋還真是上心了,才過了兩天,他就迫不及待去找張希孟。
等他到了,卻發現張希孟的府門外停著一駕度支局的馬車…老朱再進去,發現就在葡萄架下面,穿著大紅官服的江楠,正在梳理登基大典的各項開支。
張希孟笑呵呵聽著,還往奶茶里面加了一大勺百花蜜,送到了江楠的面前。
“算賬累腦子,多補充點糖。”
江楠點頭,連忙道謝,隨即就喝了幾口,果然有了精神,繼續匯總賬目。
朱元璋在不遠處看著,碧綠的葡萄架,串串葡萄,最有趣的是,下面還有當世兩個最不好找對象的男女…咱和妹子的心思,是不是都白使了啊?
這不就是最合適的嗎?
老朱強壓著激動的心,咳嗽道:“先生安樂否?”
張希孟猛地一抬頭,看見了朱元璋,竟然立刻道:“主公,這次大典,戶部那邊開支出入很大啊!”
江楠也跟著道:“沒錯,差不多有一百萬貫,還有幾十萬石存糧,家大業大,也不是這么浪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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