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連城從門外走了進來。
風四娘先是一喜,接著嬌哼一聲,素手一揚,銀光閃爍,十來枚銀針飛出。
玉連城衣袖一卷,銀針已安靜的躺在他的掌心,微笑道:“夫人別認錯人了,是你相公‘不敗狂刀’郝仁。”
風四娘冷笑一聲:“我長著眼睛的。”
玉連城道:“那你是謀殺親夫,想當寡婦了?”
“誰叫你鬼混到這么晚才回來,是不是偷香竊玉去了。”
風四娘冷哼道:“沈家沈璧君可是武林第一美人,你又恰好重傷了她丈夫,誰知你是不是別有所圖。”
“瞧你這話說的,我這人向老老實本分,看見漂亮女孩就臉紅。”玉連城笑道:“更何況,有夫人這樣的美人作伴,其余女人也不過是庸脂俗粉罷了。”
“呸,就會鬼扯。”風四娘臉紅了紅,轉過頭,哼了一聲道:“先吃完飯,都要涼了,待會再找你算賬。”
“聽夫人的。”
兩人上了桌,風四娘給玉連城倒了杯酒,她自然知道,玉連城甚好杯中之物,有事酒癮上來,其余事也顧不得了。
“夫人,我今晚出去,卻是有正經事要做。”玉連城啜了一口道:“我懷疑厲剛與天宗有關,所以向他打聽消息。”
風四娘眉頭一皺:“厲剛人品不好說,但卻是個硬骨頭,只怕他不肯說。”
玉連城笑道:“老子問兒子,兒子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風四娘疑惑道:“什么?”
“厲剛的親生父親實際是厲青鋒,我殺了他爹,所以他才這么恨我。”玉連城聳了聳肩道:“你是了解我的,我這人最講公平。我殺了厲剛的爹,所以就還他一個爹,我親自當他的爹。”
“你這人,實在損死了。”
風四娘笑著打了玉連城一下,自己也喝了一杯酒。
這妖精的酒量實際并不太好,卻很少有人找她拼酒,只因她喝酒有一種很特別的本事。
別人喝多了,就會醉眼乜斜,兩眼變得模模糊糊,朦朦朧朧的。但她喝的越多,眼睛反而越亮,誰也看不出他是否真的醉了。
“我已弄清了天公子的所在,等空閑下來就去尋他。”玉連城道:“對了,我還遇到了蕭十一郎。”
風四娘眼睛一亮:“你贏了?”
“不,‘不敗狂刀’輸了,以后就只能叫‘狂刀’了。蕭十一郎的刀法實在是厲害的很,天下用刀名家,只怕已無人能勝過他。花平的刀,在他面前簡直就是小孩子的把戲。”
玉連城也似回味著蕭十一郎的刀:“他的刀法中,有一種野性的氣息。這種從荒野中練就的刀法,彪悍到了極點,卻又渾然天成,充滿靈性。”
風四娘驚訝的張大小嘴,不可置信道:“你輸了?我原以為蕭十一郎雖厲害,但應該不是你的對手才是,想不到你竟輸給了他。”
“四娘你平日不是很聰明么?怎么不明白我說的話。”玉連城瞧了她一眼,不滿道:“我豈非已說的很清楚,輸的是‘不敗狂刀’郝仁。”
風四娘更迷糊了:“嗯?”
玉連城仔仔細細的解釋道:“郝仁輸了,但關我玉連城什么事?我‘天老子’玉連城天下無敵,只是郝仁敗了之后,我這玉連城恰好出手,幫他擊敗了蕭十一郎,他還應該謝我才對。”
風四娘怔了半晌,終于明白:“我明白了,你和蕭十一郎比了兩場。一場你用刀,輸了。另一場你用劍,贏了。”
同時,這也解釋了玉連城為何會回來這么晚的緣故。
因為他第一場和蕭十一郎比刀之后,雙方自然是要休息,等彼此恢復巔峰狀態,再進行第二場決斗,消耗的時間自然不免多了一些。
“放屁!”玉連城怒道:“我豈非已和你說的很清楚,敗的是郝仁,不是我玉連城,我玉連城出道至今,未逢對手,從無一敗。”
風四娘翻了個白眼,這男人對勝負欲實在看的太重,她也懶得理會:“對了,明天除魔大會將要再次召開,倒是你打算怎么辦?”
玉連城笑道:“當然是將十惡不赦的‘天老子’玉連城帶去沈家莊,他們要還敢不承認我是除魔盟主,也就休怪我‘狂刀’郝仁無禮了。”
風四娘嘻嘻一笑:“那我倒是對明天期待得很。”
沈家莊。
大廳里已來了不少江湖豪客。
往日里,這種武林盛事都熱鬧的很。
大家坐在一起,你夸夸我,我夸夸你,互相吹噓幾句,名聲不就來了么?
江湖從來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
但在今日,整個大廳的氣氛竟出奇沉悶。就算是交談,也會不自覺的壓低聲音,時不時的還會向門外看去。
“厲兄何在?”
“厲兄和連兄那日都受了傷,只怕今天不會來。”
“柳公子他們三位怎么也不在,他們的傷勢也該恢復了。”
“他們傷勢雖不重,可卻丟臉得很,又有顏面再再見玉連城。更何況,這三人對盟主之位本就不在意。”
“你覺得那人真的擒下玉連城么?”
“我不知道,但他真若能辦到這件事,大不了奉他為盟主就是了。”
三日之期已過,“不敗狂刀”是否真能擒下玉連城,這是所有人都很在意的一件事。
但如果真把玉連城擒下,只怕他們也只能乖乖將“除魔盟主”的位置奉上。
又過了片刻,“不敗狂刀”郝仁終于姍姍來遲。
但他旁邊并沒有玉連城,甚至他夫人也不曾跟來。
“各位來的好早啊。”
“不敗狂刀”從門外慢慢的走了進來。
他身上披著件寬大玄色長袍,當胸繡著條栩栩如生的金龍,衣袂被吹動,這條龍就張牙舞爪,仿佛要破云而出。
他本就帶一種說不出的霸道豪邁之氣,再被這長袍一襯,縱然相貌不甚出眾,也顯得魁梧而高貴,仿佛上古時君臨天下的帝王,不少人都已被他這種風采懾服。
“哈哈哈,我雖認為當個盟主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事。但我家夫人卻隆重得很,不知從哪里找了這么一件衣服過來。各位瞧著如何?”
安靜。
死一般的安靜。
所有人都已仿佛被他這種霸道張狂的風采攝住,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