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云莊一役,很快就已轟傳武林。
趙正義、公孫摩云、田七等人都是在江湖上威風八面的人物。
更何況,還有鐵笛先生和心眉大師這兩尊足以排進兵器譜的高手。
可他們都栽在了,都栽在玉連城手中,死傷慘重,就連心眉大師都被廢掉了武功。
而在這一戰中,除了玉連城外,據說還有一個劍客,表現的也十分耀眼。
此人叫阿飛,用劍如飛,不但殺了田七,而且還以一人之力,拖住了少林寺心眉等高手,讓玉連城能從容對付鐵笛先生、游龍生等人。
現在,他在江湖中已有了個綽號——飛劍客。
那么,這位飛劍客現在又在哪里?
又在做什么?
阿飛正在一間大客棧中。
正坐在一張椅子上。
阿飛的姿勢很不好看,他從來也不會像別人那樣,舒舒服服的坐在一張椅子上。
因為他必須要隨時保持警惕,隨時都可以拔出劍殺人。
容貌美麗,仿佛天仙一般的林仙兒正蜷伏在火爐旁,美麗精致的面龐被爐火烤得紅紅的,她現在像極了一只貓,一只圍在火爐的貓。
阿飛靜靜地望著她,似已癡了。
除了他母親外,他從未遇過這么美麗的女人,這么全心全意為他好的女人。
他終究是個少年。
每每看著林仙兒時,阿飛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融化了。
屋子里只有林仙兒均勻而又香甜的呼吸聲,爐火正燃燒著,天地間充滿了溫暖和恬靜。
阿飛的目中卻漸漸露出一絲痛苦之色。
過了半晌,他輕輕一聲嘆息。
在這時,他忽然響起在興云莊看過的一幅字,據說是他好友李尋歡寫的。
——此情可待成追憶。
只有回憶中的甜蜜,才能永遠保持。
他也決不能就停在這里。
阿飛站起身子,在屋角的桌上尋回他的劍,輕輕的將劍插入腰帶。
就在這時,突聽林仙兒那動聽的聲音響起:“你…你要做什么?”
阿飛不敢回頭看她,咬了咬牙,道:“我要走。”
林仙兒失聲道:“走?”
他站起來,顫聲道:“你連說都不說一聲,就要悄悄走了?”
阿飛道:“既然要走,又何必多說?”
林仙兒身子似乎忽然軟了,倒在椅子上,兩地淚珠已滾下了面龐。
那如狼般的少年心中一陣絞痛。
他從未嘗過這種既不是愁,又不是苦,既不是甜,也不是酸的滋味。
阿飛正不知該怎么辦時,一陣敲門聲忽的響起。
“誰!?”
在這一瞬間,阿飛又恢復了野獸般的警覺。
他雖被林仙兒亂了心神,但能在悄無聲息的情況下出現在門口,而不讓他察覺,只怕也是一個高手。
“我。”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但阿飛已聽出了來者的身份。
門被推開,一身黑衣的玉連城步入房間中,正含笑的看著林仙兒和阿飛。
“我欠你的賬已還清,你還有何事找我?”
阿飛濃密的眉頭皺了皺,因為他發現玉連城在看他們時,總有一種譏諷的笑意。
玉連城搖了搖頭道:“我找的不是你。”
阿飛道:“那你找誰?”
玉連城指向林仙兒,微笑道:“我找她。”
阿飛眉頭緊皺:“你找她做什么?”
“收賬。”玉連城的臉色忽然一冷:“她欠我一條命賬,所以我來收賬了。”
林仙兒忍不住尖叫了一聲:“我什么時候欠你一條命賬了?”
玉連城冷冷的吐出八個字:“四天前,青魔手伊哭。”
林仙兒面色忍不住一變。
他果然猜出來了。
“你雖未真正對我出手,但已在算計我。”
玉連城目中露出一點殺機,凌厲的殺機:“這筆賬我一直記著,沒有人能欠我的賬。而現在就是該你還賬的時候——還你的命。”
面對男人,林仙兒本應該是用她甜美的微笑來化解這場危機。
笑,本就是她僅次于身體的第二種武器。
但在這一刻,她卻笑不出來了。
她不但笑不出來,她還在發抖。
致命的殺意已化作絲絲縷縷的寒氣侵入她的每一根毛孔,每一寸肌膚,她整個人都仿佛是被這種殺意給凍結了。
就在這時,阿飛突然擋在了林仙兒面前。
玉連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我對手,閃開吧。”
阿飛沉默了半晌,忽然道:“她欠你一條命?”
玉連城道:“不錯。”
阿飛咬著牙,幾乎一字字的道:“一命換一命,我欠你一條命。”
玉連城沉默了很久,嘆息道:“你從不肯欠人人情,但為了這個女人,卻肯欠一條命。”
阿飛沒有說話,只是用狼一般的目光望著他。
一頭即將被逼入絕路的狼。
如果玉連城不肯答應他的要求,那么這一頭狼即使拼盡一切,也要撕咬下玉連城一塊肉來。
“好,我答應你,希望你不會后悔。”
玉連城深深的看了阿飛一眼,轉身便走。
玉連城離開良久,阿飛長長吐出一口氣。
這時,林仙兒忽然撲在阿飛的懷里,嬌聲呼喚道:“小飛,小飛,實在謝謝你。”
美人在懷,呼聲又是那么甜美,那么溫柔。
阿飛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受。
過了片刻,他身體忽然起了某種變化,不可控制的變化,他也伸手抱住了林仙兒。
林仙兒也感受到了這種變化,忽然嬌呼道:“不能,小飛我們不能這樣,我們…我們還沒有成親。”
阿飛卻還是抱著林仙兒,仿佛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一般。
林仙兒的聲音卻有些沮喪:“原來…原來小飛你是把我當成了那種女人,你救了我,我把身子給你也是應該的。”她是語氣中已帶著哭腔,像極了受了委屈的小女孩。
阿飛咬著牙,眼中顯露出痛苦之色,忽然轉身,用一盆冷水澆在自己身上,欲火幾乎被澆滅。
“小飛,你這是在做什么?”
林仙兒趕緊找帕子給阿飛擦拭冷水,但她心里卻偷偷的笑了起來。
因為她知道,這個驕傲而倔強的少年,終于完全被她政府,此后比永遠倒伏在她腳下。
永遠。
但她一想起玉連城,一想起那刻骨冰冷的殺意,忽然又打起了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