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歸。
胡瘋子。
人是瘋瘋癲癲,武功也是忽高忽低。
他要對付玉連城,卻先連扇了自己十幾個巴掌,臉都腫了。
“人生在世,怎么可能事事如意。”玉連城反而勸道:“再說了,你的武功和我差十萬八千里。想教訓我的話,只是白日做夢。”
“混賬。”胡不歸勃然大怒,罵道:“我這人喜怒無常,顛三倒四,黑白不分,他媽的實在不是個東西。但你這家伙看似斯文,實際猖狂無禮,自以為是,也不是一個東西。”
這時,已有仆人送了幾壺酒上來。
胡不歸拿起一壺酒,仰著頭就要對著壺嘴喝下去,忽的眼睛一轉:“我這人雖是瘋子,但瘋子也是知道禮節的。你現是這里的主人,主人請我喝酒,我自然先要給主人倒酒,以示敬意。”
玉連城微笑道:“好,你給我倒吧。”
“我既然是瘋子,瘋子的敬酒可是和常人不一樣的。”胡不歸咧嘴一笑,手腕一抖,手中酒壺已向玉連城飛了過來。
這一飛卻也沒有出奇之勢,仿佛隨便一個人就能接下。
但酒壺在距離玉連城不遠處,忽然上面綻出一條條裂痕,然后“砰”的一聲爆開,酒液和碎片并非四面八方飛濺,而是朝玉連城劈頭蓋臉的打了過來。
每一個碎片,都是一道暗器。
每一滴酒液,也同樣是暗器。
只一瞬間,這獨特的暗器,就已將玉連城重重包圍,全身上下都已被籠罩。
玉連城神色不變,忽然云袖一卷,仿佛層層黑云,攪動漫天氣流,那碎片酒液全已被那片黑云裹起起來。
黑云一卷、一收。
玉連城手中就已多出了個酒壺。
酒壺上全是裂痕,仿佛一碰就碎。
偏偏沒有碎。
玉連城拿著酒壺,仰著頭,咕嚕咕嚕很快就將一壺酒喝的干干凈凈,抹了抹嘴角,猶自回味道:“美酒、美人不可負,可偏偏卻有人不明白這一點。”
“好得很,能有‘六絕狂客’這綽號,不但人很狂,這一身本事也狂得很。”
胡不歸面色微變,但很快又露出了笑意道:“就讓我這個胡瘋子,稱量稱量你究竟有多少斤兩,到底有沒有資格這么狂。”
胡不歸人已閃電射出。
他掌中竹劍一晃,幻化出數十上百道碧青劍影,劍氣化作天羅地網,一層層,似乎無窮無盡,連綿不絕的朝著玉連城覆蓋下去。
郭嵩陽眉頭微皺,只此一劍,他便已看出這人的劍法已妙到巔峰。
縱然是他本人出手,也未必真能勝得過胡不過。
但他出手的對象是玉連城。
和玉連城相處的越久,郭嵩陽也就越明白玉連城的可怕。
他可以保證,若玉連城全力以赴,不留后手,那么胡不歸最多不過堅持三十招。
或者,二十招?
但玉連城有個毛病,只要是有名的高手,他都想要瞧一瞧對方的絕學武功。待瞧夠了,再從容將對手擊敗。
這次只怕也不意外。
“稱量我的斤兩?只怕你還不配。”
面對胡不歸襲來的竹劍,玉連城非但沒有正面迎擊,反而負手卓立,面帶微笑,似乎無視迎面劈來的竹劍。
郭嵩陽看不懂。
玉連城武功再高,可難道只站著不動,就能對付胡不歸這樣的高手?
可接下來的局面,郭嵩陽更不懂了。
玉連城還是就這樣站著,而胡不歸的劍法渾然天成,將劍勢化作汪洋大海,一波一波的向玉連城涌蕩過來。
但不知為何,他的劍勢總是會在最盛處消于無形,只得再次變招,襲向玉連城。
可無論他的劍法如何變化,卻始終不能碰到玉連城的衣角半點。
每次都快要劈在玉連城身上,卻又只能另出招法。
這一幕很怪異。
怪異到了極點。
“手指!”阿飛忽然道。
“什么?”郭嵩陽一怔。
阿飛眼中閃爍著明銳而鋒利的光芒:“玉連城的手指。”
郭嵩陽看向玉連城背在身后雙手,終于發現了不對。
胡不歸竹劍揮動時,玉連城的手指總是會動上一動。
如果只是湊巧一兩次就算了,可偏偏每次都是,這其中定然有鬼。
“無相劫指。”
阿飛雖然察覺到是那雙手搞的鬼,但他江湖各門各派的武功實在了解有限。而郭嵩陽觀察力雖不及阿飛,卻是見多識廣之輩,一下就猜出了原因。
是少林的“無相劫指”。
無色無相,無聲無形,在悄無聲息間降下災劫指力。
玉連城本是劍道高手,一手劍法精妙絕倫,“無瑕三式”更可以算是劍中之神,是曠古絕今的劍法。
以他的眼力,只怕能看出胡不歸劍法的破綻所在,再以“無相劫指”擊之。
而以胡不歸的劍法,若只憑無形指力還不能化解。
但‘無相劫指’無聲無形,胡不歸又不能看到玉連城背后的情況,眼見自己的精妙劍法莫名其妙的被破解,難免心慌意亂,劍招中的破綻也自然更多。
郭嵩陽不愧是成名多年的高手,除了玉連城稍用了一點“攝心術”,攪亂胡不歸的心神外,其余的也都已猜中。
“龍嘯云,但我實在報不了。玉連城,我的確沒本事稱量你的斤兩,我去也。”
只聽胡不歸一聲長嘯,漫天劍光消散,胡不歸已向窗外掠去。
此人是胡瘋子,不是胡傻子,自然不會為了一個死人拼命,更何況那死人在生前也是令他很惡心,很厭惡。
“好走,我送你一程。”
玉連城背在身后的手終于拿到面前,手掌瑩瑩如玉,一道隔空掌力劈出,正中胡瘋子的后背,胡瘋子立刻就如斷線風箏一般從空中跌下。
玉連城看也不看,只是叫下人重新準備一座酒菜,又看向郭嵩陽:“我讓你送給上官金虹的東西你送沒有。”
“送了。”郭嵩陽遲疑了片刻,又道:“只是你將那東西送給他,真的好么?”
“當然很好。”
玉連城望向窗外,夜色蒙蒙,他的目光卻仿佛到了很遠的地方:“這里我已呆夠了,待解決上官金虹,便該重新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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