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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他來了

  作為神通境,齊平對天地元氣的感應已極為敏銳。

  這時候,清楚察覺到前方夕陽的紅光里,整個山頭的元氣環境紊亂而無序。

  山頭上,散落的建筑下,一名名學子們蜂擁聚集在通往后山的路徑上,亂糟糟議論著什么。

  聽到齊平的話,陳伏容忍著眩暈,站了起來,擦了擦嘴角,眉眼也嚴肅起來:“去看看。”

  這個時候,書院里能出什么事?

  等兩人走近了,有學子注意到了他們:“陳師兄他們回來了。”

  陳伏容走了過去,努力擺出一副劍仙姿態,問道:“發生了什么?”

  學子們登時七嘴八舌說了起來,齊平停了陣,才終于將情況拼湊完全,愣了下,反問道:

  “秦將軍?秦關?他強闖了故紙樓三層?打飛了三先生,然后恰好二先生也回來了?”

  他理解不了這個邏輯。

  那個武癡不是說要修煉,為明日比武備戰嗎?這是要作什么?可惜,這幫學子知道也很有限。

  只有陳伏容臉色一變,彷佛想到了什么,說道:“他進了第三層?我可能知道了。”

  “什么意思?”齊平問。

  陳伏容搖頭,并未解釋,而是詢問得知先生們此刻在后山,便領著齊平往那邊走。

  王教習等人攔住了學子們,但看到二人抵達,未做阻攔,而是讓開了一個口子。

  這就看出地位差距了…這邊的客舍,當初賑災官銀劫桉時,齊平來過,也算輕車熟路。

  二人進入院子時,就看到敞開的客舍內,幾名先生正彼此交談。

  地上坐著一只橘貓,旁邊站著一只貓頭鷹,看著彼此,畫風甭提多怪異了。

  “你們來了。”席簾正攥著折扇,來回轉圈,看到兩人眼睛一亮。

  陳伏容說道:“秦關他…”

  灰色貓頭鷹激動地震動翅膀:

  “這小子為了要贏比武瘋了,強闖三樓,吞了一枚紅丸進去,禾笙不擅武斗,被他得手,我們趕過去時候已經開始‘異化’了,萬幸…溫小紅及時趕了回來,總算制止住了。”

  齊平聽得一頭霧水,什么紅丸,‘異化’?感覺故紙樓里藏著秘密啊…

  他目光透過貓頭鷹,蓬頭垢面的五先生,禾笙,以及風塵仆仆,一臉疲倦的溫小紅,落在了床榻上。

  秦關安靜地躺著,毛孔沁出的血液染紅了被子,皮膚呈現青白色,呼吸平穩,沒有知覺。

  齊平心頭一沉。

  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覺到,秦關的虛弱!

  “秦關受傷了。”陳伏容也意識到到了這點,他沒有用疑問的語句,而是陳述句。

  禾笙揉了揉還有些生疼的肚子,用一根手指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說道:

  “強行中斷紅丸的藥力,雖然將‘異化’的過程扭轉了,但也對他造成了不輕的內傷,以他的體質,也要好些天才能恢復。”

  頓了下,她彷佛看出二人所想,輕輕嘆了口氣:“他這樣的情況,明天很難上場了。”

  果然。

  齊平沉默了下,開口問道:“我能知道,為什么嗎?”

  幾名先生突然默契地安靜了下來,就連陳伏容都沒吭聲。

  “一路趕回來,口渴的很,”忽然,心寬體胖,待人親和的二先生開口,頓了下,看著齊平:

  “要喝一點嗎?我記得大先生藏了不少好茶。”

  這一刻,感受著溫小紅那溫柔的,卻好似能看穿人心的目光,齊平突然有點打退堂鼓。

  但他還是點頭:“好。”

  大講堂內,夕陽的紅光如火,點燃了大雪坪,斜斜從格子窗口照在深棕色的地板上。

  形成一塊塊方形的光斑。

  修行者多喜打坐,所以居所不大會擺設桌椅。

  齊平坐在蒲團上,看著二先生挪著有些笨拙的身體,如一個普通人一樣,燒了水,然后從木架上取出一個凋花精美的茶罐,從中小心地抖出幾片茶葉,泡在壺里:

  “大先生珍藏的茶可是好東西,比貢茶都要強上一籌,平素都不給人嘗的,嘿,眼下他不在,咱倆也品一品頂級茶葉的滋味。”

  二先生胖胖的臉上,掛著笑意,他說話時候慢吞吞的,不疾不徐,讓齊平一顆躁動的心,很容易平靜了下來。

  齊平好奇問道:“大先生沒與您一起回來?說起來,二位是奉皇命去清掃不老林了吧,怎么突然返回?”

  二先生拎著紫砂壺,走到他對面,慢吞吞坐在蒲團上,將熱騰騰的茶壺放在中間的小桌上:

  “說來話長,此番清掃不老林,成效顯著,只是我二人主要還是為了盯緊那不老林的首領而去的。只是…當我們按照‘暗青子’提供的線索,抵達不老林總部時,已經人去樓空。”

  齊平并不意外,從越州返回京都,再到兩位先生出發,這么長的時間,足夠不老林轉移了。

  二先生繼續道:

  “之后,我們一邊循著線索追擊,一邊防止朝廷的清掃被阻撓,過程中,雖也遭到了反抗,但并沒有抓到大魚,直到后來,我們才從一名被捕的不老林成員口中得知,他們的首領帶人前往了北方。”

  北方!

  齊平心中一動,在比武開始前,他曾對杜元春說過,自己猜測不老林可能往北搞破壞。

  對方帶回來的消息,令這個猜測愈發可信。

  二先生說道:

  “得知這個消息后,我們知道再留在南邊已無必要,大先生與我兵分兩路,他奔去了北方繼續追查,我則回京都稟明收獲,路上的時候,我得知妖族使團抵達,心中便很擔心,有人會借機生事,只好日夜兼程趕了回來了,說來也是巧合,若是再晚一些,秦關可能便救不回來了。”

  原來是這樣…齊平恍然,試探道:“秦關他…”

  二先生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我知道你想問些什么,原本,這些事涉及到一些書院不愿提及的隱秘,但既然你已經成了神通,那么,也就沒有對你隱瞞的必要。”

  頓了頓,他嘆道:“其實,若非是外出清掃不老林,大先生本想著,找你談一談。”

  齊平突然有點心慌:“談什么?”

  溫小紅沉默了下,他胖胖的身體坐在深棕色地板上,一雙眼睛平靜柔和,如同夕陽下的大海。

  他生著一張很容易讓人有好感的臉,即便是再嚴苛的人,也很難對他發脾氣。

  然而,當他說出那一句話,齊平整個人如遭雷擊。

  溫小紅笑了笑,說道:“神符筆,在你手里吧。”

  這句平澹的話語,如同丟進水中的炸彈,齊平腦子一片空白,冷汗從嵴背沁出。

  他知道了…是詐?

  不,不是,齊平能感覺到對方的篤定,終于,這件讓根始終埋在他心底的刺,刺破了那層窗戶紙。

  神符筆的存在,始終讓齊平心中,對書院有這一層隔閡。

  最早的時候,他之所以將這件天階法器的下落隱藏,是擔心被“切片”,被這個世界的修行者發現“沙漏”的存在,自己的特殊…

  那個時候,他對于這方世界的修行者一無所知,同時作為一名穿越客,心中有著本能的提防。

  后來,當他從西北小城一腳踏入京都,得知了“天階法器”的珍貴。

  心里的確存了私心,又不是自己藏起來的,是撿來的…寶物有德者居之…就像在路上撿了錢,沒有上交,自己留下來用了…這個想法當然不夠光彩,但他同樣不是道德圣人。

  大不了等自己修行有成,有了不被擺弄的能力,再還回去。

  但隨著他一步步往高走,突然發現,自己卷進了一個黑暗的旋渦,隱藏在暗中的敵人伺機而動,而神通境同樣沒法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況且…隨著與書院愈發緊密,他也有點糾結,怎么說…

  所以,就拖延到了現在。

  看到齊平愣在原地,溫小紅嘴角揚起,覺得很有意思,提起紫砂茶壺,倒了兩杯出來。

  的確是好茶,香氣撲鼻。

  然而就在他好奇齊平會如何應對時,他驚訝發現,齊平只是輕輕吐了口氣,臉上竟生出釋然的情緒來。

  就像是憋了很久的秘密,終于可以敞開。

  “是。在我手里,當初…”齊平認真講述起來,從河宴那個雨天開始講起,沒有進行什么遮掩,只是隱藏了沙漏的存在。

  二先生一邊品茶,一邊安靜聽著,很感興趣的樣子。

  “這般說,它在你手里還算沒有浪費,起碼救了你幾次。”二先生說道。

  齊平點頭,在過往的生死危機中,神符筆的確屢立大功,他看了眼對面的溫小紅,忽然說道:“您很早就知道了吧。”

  二先生點頭,兩只手隴在袖子里,顯得很樸實,笑瞇瞇道:“是啊。”

  “多早?”

  “恩…大概在你第一次學到‘封’字符那次。”二先生似笑非笑:

  “那日書院開典,你一眼望過去,幾乎所有文字都亮了,那個時候,我就有些懷疑,后來調查了下,知道你來自河宴,再等到你學會了‘蒼黃劍訣’,便篤定了。”

  啊這…齊平張了張嘴:“那當初您說《符典》壞了…”

  二先生頷首:“總得有個借口。”

  齊平苦笑,好吧,他果然還是太小瞧了這些人,自以為隱藏的很好,原來那么早就被察覺了。

  素質而來的便是疑惑:“那為什么…”

  “為什么不把你抓起來?”二先生搖頭,慢吞吞道:

  “為什么呢?你以為神符筆是隨便一個修行者都能使用的嗎?你能用,便已經說明,你與它有緣,也許并不是你藏了它,而是它選擇了你,也許你覺得,天階法器如何珍貴,但不是的。

  三十多年過去,沒有它,書院也沒有半點衰落,法器…終究只是器物而已,既然它已經回到了京都,而且在書院弟子的手里,那為何不等等看呢?”

  齊平一怔:“可不老林都在尋找它…”

  二先生說道:

  “不老林是事。涉及書院一樁隱秘,與故紙樓第三層里的東西有關,當然,與神符筆也有些關聯,秦關知道這件事,也知道書院里,還留著一些…類似不老林的,可以令人短時間修為大幅增長的東西,他沒有信心贏過麒麟,所以選擇吞服‘紅丸’,但那東西的代價太大了,即便贏了,我涼國也要損失一位大將。”

  齊平問道:“那件隱秘…”

  二先生說道:“你想知道,可以等比武結束再來,那時候,我會原原本本告訴你,但眼下,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什么事?”齊平茫然。

  二先生盯著他,一字一頓:“替代秦關,明日比武。”

  齊平心中大叫一聲別鬧,我就是藏了一根筆,至于讓我拿命還嗎。

  “對面的麒麟可是頂級神通。”齊平認真道。

  二先生問道:“你覺得,自己不行?那你說,神通一重與頂級,有什么區別?”

  齊平說道:“真元。兩者真元雄厚程度不是一個級別的。”

  “還有呢?”

  齊平說道:“神通的掌控程度吧,越高,對神通的掌握越深,也會更厲害些。”

  “還有呢?”

  齊平語塞,他有點答不上來了。

  “同一個大境界內,本就沒有本質的差別,也不存在完全無法逾越的鴻溝,若論戰斗技巧,我聽說了,你在書院磨礪了一月,更勝了知姬靜,若論神通掌控,你的神通…更是極為特殊的一種。只論層級,不會比麒麟差。”二先生說。

  齊平搖頭道:

  “您別說笑,我只是個新晉神通,勉強在一重站穩而已,就算退一步,真如您所說的,可真元呢?陳伏容和九命實力彷佛,真元就成了誰能撐的更久的依仗,以我的修為,上去抗不過幾個回合,就會真元耗盡,必敗無疑。”

  他覺得有點荒誕,二先生莫不是病急亂投醫。

  卻聽二先生忽然開口:

  “所以,你和麒麟最大的差距,是在真元上對吧。如果能補全這個差距,甚至,讓你比他更多呢?”

  齊平愕然抬頭,想要從溫小紅臉上看出玩笑的痕跡,但他失望了。

  “您…”

  溫小紅放下茶杯,胖乎乎的右手在袖子里摸了下,然后在齊平面前攤開:

  “還記得它嗎,我說過了,替你溫養一陣,現在,物歸原主。”

  夕陽火紅的光束從窗子空洞照進來,燦爛的光斑落在他的掌心。

  那里安靜地躺著一枚暗金色的神符。

  “無”字神符。

  當夜,書院的學子們得到消息,說是了一點意外,發生的一切事,不得外傳。

  不知真相的學子們雖覺得蹊蹺,但先生們都這般說了,便也不好追問,只是莫名覺得,明日比武可能不會簡單。

  同樣的,在這個夜晚,齊平沒有回京都,而是留在了大講堂內,沒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轉眼,第二天,清晨。

  皇宮,午門廣場上,奢華大氣的車駕一大早便牽了過來,天還沒亮,宮內太監宮娥,便早早起來,收拾妥當,等待皇帝出行。

  房間內,雍容華貴的皇后親自站在鏡前,為皇帝整理龍袍。

  她漂亮的鵝蛋臉上掛著愁緒:

  “今日陛下莫要去了,在宮中等結果不好么,已去了兩次,也給足了妖族顏面。”

  她沒說的一句話是,若是輸了,那現場中最丟臉的,不是秦關,而是皇帝。

  身材修長,風儀翩翩的皇帝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因夙夜未眠,加之心力交瘁,神情明顯憔悴。

  他先天出生便有些氣血不足,小時候便常體弱多病,后來吃了不少天材地寶,加之修行者幫忙調養,才擺脫了病秧子的形象。

  但后天的補救,終究比不上先天渾厚,一旦過勞,便會格外虛弱些。

  “咳咳。”他掩口清咳了下,卻搖頭平靜道:“朕必須去,無論什么結果。若是躲著不出,才會教妖族看輕。”

  皇后嘆了口氣,沒再說什么,二人往外走去,就看到長公主與安平郡主的馬車,也出現在午門外。

  兄妹對視一眼,沒有交談,很快的,一行車馬駛出皇城。

  南城,小院里。

  云青兒走近內堂時,還打著哈欠,困得不行。

  云老爺子年紀大,覺少,這會神采奕奕,喝著白粥,說道:

  “吃點東西,你不是吵著去看嘛,現在懶得也是你。”

  云青兒一屁股蛋坐下,委屈地說:“我也不想困嘛…嗷嗚。”

  說著,大口啃起了包子。

  向小園笑著,神氣活現道:“都是青兒昨晚到處給鄰居說比武的事,這家說完那家說,才起晚的。”

  云青兒驕傲道:“我這是幫他揚名,他還得感謝我呢,咦,大飯桶呢,出門了?”

  齊姝搖頭,細聲細氣道:“大哥昨晚沒回來,應該是宿在道院里了吧。”

  林妙妙冷靜分析:“秦將軍也在道院,許是東家在給他做指導。”

  眾人對這個推測很是信服,向小園嘆息道:“可惜今天妖族肯定不會自取其辱了。”

  她指的是,妖族不會再搞場外指點,這樣的話,齊平也無法參與進去。

  眾人吃完,上馬車朝桃川河畔行去,今天瑤光沒跟來,許是昨天齊平沒給她好臉色,便不來了。

  桃川河畔。

  今天來的人比前兩日更多了。

  不只是因為決勝局的緣故,更因為,昨日比武的故事太過跌宕起伏,一經傳播后,許多本來沒打算過來的,都坐不住了。

  這時候,清晨陽光潑灑下來,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經過昨日大勝,京都民眾們重振信心,這會已經根據流傳開的消息,議論起來。

  “咦,齊頭兒沒來?”人群中,蓄著胡須,一臉粗獷的胡來磨磨蹭蹭到了地方,四下一望,大聲問道。

  “小聲點。”洪嬌嬌一臉嫌棄,然后也不解道:“往日早該來了,今日許是有事耽擱了。”

  裴少卿說道:“也許是給秦將軍做戰術,就像昨天一樣。”

  眾人覺得有理,不疑有他,巡邏了一圈,熟稔地朝著涼棚走去。

  杜元春與其余千戶已經落座,他身旁的椅子上,空蕩無人。

  氣氛不算太好,相比于民眾,他們更知道雙方差距。

  “麒麟太神秘了,絕對是妖族的底牌,秦關雖然也不弱,但畢竟只是武夫,手段貴乏,且此處并非戰陣…今日這一場,恐怕不樂觀。”洪廬分析道。

  氣質陰柔的莫小窮點頭:“的確,很難打,除非再出現昨日那種狀況。”

  李桐搖頭,惜字如金:“不。”

  眾人等了半點,沒等到“會”字,難受的像是得了便秘。

  這時候,朝廷的人陸續到場,眼瞅著時間越來越近,齊平仍舊沒有過來,與之對應的,也未在道院隊伍中,看到秦關的身影。

  這讓一些人頗為費解。

  “秦將軍哪里去了,沒和道院一起嗎?”

  “也沒跟在兵部。”

  “許是還沒來吧。”

  議論聲中,突然,有一名錦衣小跑著來到杜元春身旁,附耳說話,待聽完,杜元春臉色微變:“你說什么?”

  余慶等人疑惑望來,杜元春壓下眉間焦躁,揮發人離開,這才低聲說:

  “秦關不在道院,昨天城門守軍看到他出城去了,徹夜未歸。”

  聽到這話,錦衣們臉色都古怪起來,這個節骨眼出城了,而且徹夜未歸,這太引人瞎想了。

  “難道秦關怕輸?跑了?”這個念頭不受控制地于眾人心頭升起。

  可又覺得荒誕,秦關是誰,涼國第一武師,有武瘋子的外號,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的,豈會畏戰?

  就算退一萬步,畏戰了,也可以有別的方法,臨陣逃脫就太蠢了。

  可不是跑了,又能是什么緣故?

  他們不知道,但本就提著的心,再次蒙上陰霾。

  這時候,類似的情報也傳到了朝廷各部官員耳中,于是,整個看臺上氣氛都怪異起來。

  一名名官員或愕然,或不信,或驚怒,或強撐鎮定…到后來,就連皇帝都是臉色一沉。

  “搞什么?一個人難道就不見了?”

  官吏們心中發苦,暗說那可是秦將軍,誰敢攔?

  看臺外圍,民眾們不知具體,但看見朝廷官員們的變化,也疑惑起來。

  “發生啥事?”

  “還沒打的,怎的就臉色都這般?”

  百姓們議論紛紛。

  妖族席位。

  知姬靜也是皺起眉頭,她扭頭掃了眼佘先生:“你又做了什么?”

  佘先生登時叫屈:“與我何干?”

  這次他真的什么都沒做,因為對麒麟有絕對的信心,沒有必要節外生枝,落人話柄。

  知姬靜一臉懷疑,但沒有證據,一名大使忽然說:“會不會是怕輸,所以故意讓人失蹤,到時候扣個帽子給咱們。”

  “沒有意義的,”知姬靜搖頭:“比武勝負不是目的,目的是展現實力,涼國沒理由如此。”

  頓了頓,她掃了眼鎮撫司方向,目光在那張空蕩的椅子上停頓了幾秒,心想,莫非是這那個齊平,又在搞什么?

  “麒麟,不要多想,等下上臺便是。”她叮囑說。

  旁邊,頗有儒將之風的玉麒麟頷首,正襟危坐,眼含期待。

  又過了不多時,時辰已到,玉麒麟起身,一步步走上了擂臺,站定,負手等待。

  擂臺下,嘈雜的喧嘩聲消失了,無數道目光投向那座修復如初的石臺,等待著“秦將軍”上場。

  然而,靜謐的氣氛中,卻只有冷風呼嘯,一圈旌旗獵獵。

  “人呢?”

  “秦將軍人呢?”

  “怎么還沒來?”

  百姓們茫然不解,再次響起嗡嗡的議論聲。

  道院席位,魚璇機也皺起眉頭,忽然滴咕:“這小子不會真跑了吧。”

  她只知道,秦關昨日出城了,其余并不清楚。

  書院方向,學子們臉色古怪,心想不是說是一場誤會嗎,不會影響今日比武嗎?

  有人望向前方,以禾笙為首的一群先生,發現溫小紅和陳伏容也都沒來。

  “怎么回事?人呢?”學子們皺起眉頭。

  書院。

  今日比武,大部分學子都去觀摩,書院中只剩下部分“校工”,以及少部分學子留下。

  吳清妍今天便沒去,驕傲的她對一場大概率會敗的比武沒有興趣。

  寧肯留在書院里讀書。

  這符合她不大合群的人設。

  當她從故紙樓內取了書籍走出門來,朝趴在桌上的橘貓露出笑臉,貓鎮守沒搭理她,吳清妍自討沒趣,走出來。

  突然,就看到關閉了一夜的大講堂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齊…”吳清妍愣了下,沒想到齊平竟然一夜沒走。

  她鼓起勇氣,想要打個招呼,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令她無比意外。

  只見齊平一身素色的儒袍,神情平靜地走出,眉眼間帶著些許的…興奮?

  “時辰到了呢。”

  滴咕一句,齊平右手一拋,一枚紅色的梭子帶起他,化作一道虹光,拔地而起,彷佛青山之上,一抹劍光,直沖霄漢,朝京都方向飛去。

  “…平。”吳清妍剩下的半個字飄落在空氣里,她怔了怔,突然想去擂臺看看了。

  桃川河畔。

  陽光灑下,照亮烏泱泱的人頭,這時候,嘈雜聲越來越大,如同沸騰的壺蓋,好似隨時會“砰”地炸開。

  玉麒麟站在擂臺上,獨孤求敗。

  妖族大使們露出笑容,一名妖族突然喊道:“你們的人呢?莫不是怕輸,跑了吧。”

  “哈哈哈。”另外的妖族也發出奚落聲,他們不愿放過這么好的,找回場子的機會。

  聲音飄蕩開,朝廷所有人臉色都是一沉,他們已經緊急派人去尋了,但如何能有結果。

  雖然不信,但似乎…秦關真的臨陣脫逃了。

  “秦將軍到底去哪了?”終于,一名學子大著膽子,朝禾笙發問。

  他們發現,全場中,只有幾位先生神情鎮定,且復雜,就好像…在等待什么。

  聽到問話,禾笙沒有回答,而是抬起頭,陽光透過水晶磨片眼鏡,在她白凈的臉上,投下兩塊光斑。

  “他來了。”禾笙輕聲說。

  秦將軍…來了?學子們一喜,同樣抬頭望去。

  繼而,所有人只看到,金燦燦的陽光下,冬日的天穹上,一抹虹光宛若拔地而起的流星,拖著尾焰,自南方天際呼嘯而來。

  前一刻,還在天邊。

  下一秒,已至近前。

  防護光罩突然應激,瘋狂震顫起來,一襲墨綠長袍,負手而立的妖族天驕驀然張開雙眼。

  抬起頭來,宛若湖泊的眼眸中,倒映出一抹不斷放大的金色光點。

  終于,那流光自天邊劃來。

  .......沉悶的聲音里,釘在麒麟面前。

  煙塵散去,齊平的身影佇立于無數道目光中央。

  全場一靜,繼而嘩然。

夢想島中文    我在鎮撫司探案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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