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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耳光響亮

  青瓦鎮很小,小到只有一個私塾。

  所以,年老的私塾先生順理成章,成為鎮上最有威望的人之一。

  一次為六個孩子主持抓周,這在鎮子里還是頭一遭。

  鎮民們結伴前往觀禮,齊木匠一家自然喜不自勝,當即為年幼的齊平打扮起來。

  嶄新鮮亮的虎頭鞋、虎頭帽、虎頭衣…洗漱完后,被母親悉心地穿戴好,脖子上掛了一條細細的銀鏈,作為裝飾。

  臉上甚至被涂了胭脂水粉…

  齊平審視著鏡子中,花枝招展的自己,眼皮耷拉著,心想這一幕給外面那幫人混蛋看了,可怎么辦。

  尤其是自己堂口下的校尉們,回去后威嚴都沒得了。

  “唉。”

  然而幼小的他根本無力反抗,只好眼睛一閉,被父母抱著,迎著春日的陽光出門,走過古鎮的街巷。

  私塾位于鎮子南邊,是一座很寬敞,整潔的大院。

  磚頭壘成的墻很厚實,校舍的瓦片格外湛藍透亮。

  私塾先生年近六十,是一名很嚴肅的老者,只是今日,臉上掛著難得的笑容。

  齊平被抱著抵達時,發現院中已經來了不少人。

  六個家庭,以及鎮上有名望的宿老,來看熱鬧的百姓,本來寬敞的院子,竟也塞的滿滿當當。

  新生兒代表著希望,所以,即便是在大乾朝廷的國都,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儒,同樣樂于為孩童啟蒙。

  這個習慣一直保留到了三百年后的涼國。

  齊平想著這些,忽然察覺到有目光朝自己望來,他扭頭看去,發現是一個冰雕玉琢的小姑娘…

  好吧,一周歲的年紀,其實很難看出性別,齊平是從衣服風格判斷的。

  小姑娘粉嫩可愛,胸口掛著一枚金鎖,被一名同樣穿金戴銀的女子抱在懷里。

  家世很好,再結合即便戴了帽子,但還是倔強從邊角鉆出的一縷頭發,齊平心中有了判斷。

  “白理理…隊友啊。”

  齊平想著,朝妖族公主擠了下眼睛。

  白理理嚇了一跳,社恐地將小臉埋在美艷婦人鼓漲的胸口。

  真的記不得了啊…齊平嘆息,扭頭又在院中搜尋起來。

  很快通過衣著、周圍喧囂的交談,鎖定了幾個娃娃的身份。

  大師兄東方流云不愧是賣布的,身上的綢緞小衣僅次于妖族公主,樣貌平平無奇,許是凍著了,臉上掛著一串晶亮的鼻涕,朝齊平傻笑。

  “完蛋…看著就不大聰明的樣子啊,怪不得長大后腦子也不正常…”齊平撇嘴。

  衛無忌家境最差,戴不起金銀。

  但敦實的父親給他打了一把小小的鐵劍,掛在胸口,臉色很冷漠的樣子。

  名叫紅豆的玥國少女、名不見經傳的刀圣弟子看著眉眼呆呆的。

  小手攥著一只紅豆糕,在嘗試啃著,但因為牙齒細嫩,糕點上涂了一層口水,也沒啃下來多少。

  “恩,這兩個也是勁敵,紅豆很低調啊,存在感不高,但不能輕敵,南方使團寧愿派她上場,也沒有從禪宗中選個和尚進來,已經說明了問題,沒準屬于秘密武器類型…至于衛無忌,更不能等閑視之。”齊平冷靜分析。

  四處張望,卻不見禪子。

  等了一會,私塾院外陳家才姍姍來遲。

  開米店的人家,吃的也好,一家人身材勻稱,抱著禪子的竟不是母親,而是手腕上盤著佛珠的奶奶。

  禪子躺在奶奶懷里,正用短粗的手指擺弄胸口的青玉佛牌,并不很怕人的樣子。

  嘻嘻笑著,看著便很慈悲。

  感受到齊平的注視,小禪子嘴巴吐出一個口水泡泡,有點好奇。

  “大乾朝的禪宗已經滲透到民間了嗎?恩,記得書上說,三百年前,道佛兩宗大體還是避世修行的,但因為妖族與人類共存,所以會有修行者游歷天下,斬妖除魔…”

  齊平突然有些明悟,也許,他們的契機,就在那些游歷的修士身上。

  “吉時已到,祭拜祖先!”

  私塾先生見人齊了,朗聲宣布。

  原本嘈雜喧鬧的院子一下安靜下來。

  六戶人家請出牌位,有人敲響吉祥鑼,旋即,六家人抱著嬰兒完成了一串儀式。

  儀式大抵是都是有寓意的,嘴粘雞腿,吃穿不愁;嘴沾蘋果,平平安安…抱蔥芹菜,聰明勤勞…最后一步舉高高,步步高升…

  等做完這些,私塾先生扯開大桌上的紅布。

  桌上鋪著紅艷的絨布,上頭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小物件。

  六名孩童被放在大桌上,周圍大人們緊張地瞪圓了眼睛,希望能討個好彩頭。

  齊平坐在角落,垂著頭,認真思考著什么,沒有急著動,而是看向其他五人。

  “咿咿呀呀…”

  這個年紀的娃娃大多只能簡單吐幾個字,沒法流暢地說話,被圍觀著,表情茫然,渾然不知情況。

  本能地被花花綠綠的物件吸引,伸手去抓。

  板著小臉的鐵匠兒子率先出手,一把攥住一只桃木劍。

  “好,衛家二郎尚武,日后做個大將軍,護佑我大乾王朝。”私塾先生笑呵呵,朗聲稱贊。

  身材敦實的衛鐵匠笑得合不攏嘴。

  眉眼呆呆的紅豆還捧著糕點,看到衛無忌的舉動,愣了幾秒,突然抬手,抓起一把銀漆小刀。

  “哈哈,楊家姑娘也要做女俠呢。”有人打趣。

  紅豆是名,姓氏為“楊”,按理說,女子抓周,周圍大都是些針線刀鏟一類,只是因為六人一起,便混雜了。

  私塾先生斟酌了下,道:“楊家女娃日后想必廚藝了得。”

  紅豆父母露出欣慰笑容。

  這時,吸溜著鼻涕的東方流云忽然在桌上爬起來,徑直捧起一只烏龜殼,寶貝一樣,不撒手。

  啊這…齊平心中無語,有扶額的沖動。

  看人家劍圣、刀圣的弟子,雖失去記憶,但心中執念仍舊選擇了前世的修行路。

  再看你…所以,你的執念就是“茍”么?

  私塾先生笑道:“小流云日后長壽,無災無難。”

  東方父母笑逐顏開。

  白理理很怕生,一直低著頭,這會突然悄咪咪,撿起了一只動物布偶,引發一陣笑聲,私塾先生的評語是:有仁愛之心。

  白員外笑容開懷。

  在所有人看來,女孩子選布偶,是很正常的事,只有齊平知道,她大概只是與“妖”更親近。

  于是,終于只剩下兩人。

  齊平望向禪子,卻見后者爬了一圈,抓起一條玉石的珠串。

  “大富大貴,陳家娃娃倒是會挑。”私塾先生笑。

  禪子回以微笑,只是手中的珠串,卻分明是和尚握念珠的姿態。

  終于,一道道視線落在了齊平身上,生出無限期待。

  童”的事跡,木匠夫妻更是緊張忐忑,期望孩子抓筆墨紙硯。

  齊平卻沒急著動,而是抬起頭,稚嫩的小臉,望著天空上烈日,心想,外頭那幫人有沒有在看?

  “不管了。”片刻后,他心中有了決定。

  隨手,抓起了身旁的幾顆糖果。

  小院中一下安靜了,小孩子貪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這一刻,齊木匠仍舊難掩失落。

  圍觀的人群沒吭聲,心想孩子早慧,也算不得神童,傳言終究只是傳言。

  私塾先生遲疑了下,說道:“這孩子日后有口福了。”

  周圍響起善意的笑聲,抓周祈福,總要揀著好聽的話說。

  然而,就在下一秒,在眾目睽睽之下,只見小小的齊平忽然站了起來。

  臉龐嚴肅而認真,四平八穩地走到了禪子面前,遞出一顆糖,旋即去搶他手里的珠串:

  “換。”

  人群目瞪口呆。

  禪子也驚呆了,一手攥著糖,一手攥著珠串,兩個都不撒手。

  齊平揚起短粗的眉毛,說:“給我。”

  禪子表情茫然,似乎傻掉了。

  齊平見狀,有些生氣,突然抬起手,輕輕一個耳光打過去:

  “啪。”

  禪子愣了幾秒,突然嚎啕大哭:

  “嗷嗷嗷…”

  外界,鏡中的一年,在真實世界里只過去一個時辰,鹿臺邊,人們仍舊望著光幕。

  只是多少覺得乏味。

  直到抓周開始,許是六人第一次齊聚,亦或者,道禪兩宗故意放慢了時間。

  總之,光幕上時光緩慢下來,所有人清楚看到發生的一切。

  空寂禪師,似乎覺得勝券在握,更開口,一一點出六人身份,好教圍觀人群知曉。

  前面五人時,雖也引發了一些討論,但都還好,直到齊平打出那一巴掌,禪子嚎啕大哭,現場陡然炸開。

  一片嘩然。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

  “是齊詩魁?他搶了禪子的念珠?”

  “不,關鍵不在于念珠好吧,齊詩魁打了禪子的臉啊。”一名江湖人興奮地說。

  鎮撫司區域。

  “噗!”杜元春本來正喝著茶,想著齊平那小子會抓個什么,是代表書院傳承的“筆”,還是代表詩文的書本,亦或棋子。

  旁邊,幾名錦衣更暗暗開啟競猜。

  結果,當看到齊平一巴掌掄過去,杜元春一口茶水噴出,見鬼一般。

  洪廬、李桐、莫小窮等人也目瞪口呆。

  “齊平他…”裴少卿張了張嘴,突然不知該說些什么。

  洪嬌嬌先是愣了下,旋即振奮:“打得好!”

  角落里,正大口嚼著糕點的云青兒也倒吸一口涼氣,突然扭頭看向身旁的齊姝:

  “你哥小時候這么霸道的么?”

  才一歲啊。

  齊姝噎住,認真想了想,突然反應過來,沒好氣道:

  “那時候我還沒生出來,哪會知道?”

  “噗嗤。”向小園抿嘴一笑,給逗樂了,人也放松了許多。

  這時候,禁軍把手的通道里,一輛馬車終于姍姍來遲,安平郡主探出頭來,只聽到前方喧嘩,不明其意:

  “發生了什么?這么吵?哎呀,我就說快點來嘛。”

  長公主永寧邁步下車,踮起腳,姿態優雅地望向那暗沉天空下,宏大的光幕。

  畫面中,站著一個眉目英俊,表情無奈的孩童,似乎是因為那哭聲而心煩。

  “莫非…是他?”

  禪宗一方,原本一群僧人氣定神閑,可當看到光幕中呈現的景象,紛紛變色。

  “齊平,你敢!”一名武僧起身,指著光幕大罵。

  其余僧人也義憤填膺,禪子乃禪宗五境轉世,身份尊貴至極,結果卻被當眾打臉。

  他們如何能不怒?

  “諸位稍安,幻境中兩小兒嬉鬧罷了,何必動怒?”披玄黑道袍,滿頭銀發,老學究打扮的典藏長老淡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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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管這叫嬉鬧?

  禪宗眾人怒目圓睜,道門眾人神情坦然,努力壓制笑容,雖說最終要輸,但起碼當下是快樂的…

  “肅靜。”空寂禪師面無表情,呵斥眾僧,又望向那出言的武僧:“你著相了。”

  那武僧一愣,面露慚愧。

  空寂禪師淡淡道:“一切諸相,皆為夢幻。”

  話音低沉,蓋過全場,瞬間,禪宗與南方使團的怒意消失,場中,無數京都民眾,江湖人士恍惚了下,有些慚愧。

  心中同時生出一個念頭:只是夢幻而已,何必激動。

  書院方向,席簾揚眉,冷哼一聲:

  “禪宗嘴上說著不著相,結果還不是很在意?”

  “喵。”趴在禾笙雙腿上的橘貓贊同地叫了下。

  作為修行者,他們并沒有受到影響。

  “果然,入幻境中者,雖失去記憶,但仍存執念,只是…”心寬體胖的二先生疑惑道:“齊平這般,未免過于聰慧了。”

  席簾輕輕摔打折扇,淡淡道:“我的弟子,聰慧些不正常?”

  呸…六先生又不要臉了…眾書院學子心中腹誹。

  頭戴高冠的大先生想了想,說:

  “齊平雖有天賦,但孩童時,倒也不該如此,想來,還是執念頑固所致。”

  執念?

  眾人想起了不久前,齊平踏入幻境前,那句“忍看禪宗欺我輩,使我不得開心顏”…

  所以,是打臉禪宗的執念繼承了過去,影響了鏡中齊平的舉動?

  “可他看上去還是比其他人更早慧些。”禾笙忽然說。

  大先生沉吟了下,突然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太虛幻境,終究是我書院創造。”

  “嗷嗷嗷。”

  青瓦鎮春日的天光里,禪子的哭聲嘹亮而清脆。

  事情轉折太突然,以至于觀禮眾人愣是都沒反應過來。

  齊平抓著念珠,撇撇嘴,心說就我這點力氣,打人一點都不疼,至于哭成這樣嗎?

  好嬌氣。

  想著,他邁開步子,趁著其他人沒回神,又來到了旁邊,名為紅豆的小姑娘面前,充滿威脅地遞出一顆糖:

  “換。”

  “咣當。”紅豆手里的刀子掉在桌上,嘴巴一癟,豆大的淚珠掉了下來。

  堂堂刀圣弟子,竟被嚇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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