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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開端

  有人登臺了!

  這一刻,鹿臺周遭的坐席中,原本死寂沉悶的氣氛被打破。

  仿佛冰河解凍,緊張忐忑的人們露出釋然的神采。

  在場的大部分人,并不知道登上鹿臺的是何人,就像他們同樣并不很清楚,京都究竟有多少位棋手。

  然而這并不影響他們發出真摯的歡呼。

  因為此刻出現的,定然是朝廷指派出的,與南人對決的棋手。

  那一襲青衫,代表著大涼國。

  代表著他們的臉面。

  在他們想來,那或許是某位國手的弟子…看上去很年輕,但這并不重要。

  就像棋圣的弟子同樣年輕,而在圍棋這個領域,年輕并不是缺點。

  然而相比于茫然無知的看客們,鹿臺近處,那些看清少年面孔的人們,則只有驚愕與茫然。

  “齊平!他怎么上去了?”

  角落,一處看臺處。

  穿著襖子的云青兒目瞪口呆,傻乎乎地,揉了揉眼睛,仿佛生怕自己看錯了。

  沒錯,就是他…少女臉色有些驚悚,扭頭去看爺爺,鬢角斑白的老太傅同樣露出驚愕的神情。

  對此,一無所知。

  而旁邊的齊姝表情呆呆的,腦子一片空白。

  大哥上去了,為什么?這時候不該是在周遭巡邏么,不,關鍵不是巡邏,而是…他為何坐在了那個白頭發的對面?

  戴著小帽的范掌柜圓潤的臉上,小眼睛撐的大了一圈,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事。

  皇室區域。

  覆蓋明黃絲綢桌案后,長公主秋水般的明眸閃過一絲錯愕。

  旋即,她猛地扭頭看向皇兄,只見皇帝陛下輕輕舒了口氣,眉宇間的焦躁被撫平。

  皇兄知道…是他安排的…長公主瞬間明悟,所以,程國手的確無法登臺,而代替他的,竟是齊平…

  永寧恍惚了下,咬著唇瓣,她不知道皇兄為何這樣選,但知道,肯定有一些她不了解的原因。

  “是齊平!他代表帝國和那個白頭發的下棋嗎?我就說他棋力很厲害的!”

  忽而,身旁的大椅上,穿著粉色宮裙,盛裝打扮的安平郡主一拍扶手,很激動的樣子。

  宛若星子的眸子定定地望著臺上,小手都拍紅了。

  這蠢姑娘壓根沒想那么深…不,或者說,她真心覺得齊平出現是順理成章的事…簡直盲目…長公主理智分析。

旁邊,臉蛋圓潤,披著紅色披風的太子看了眼安平,又看向  臺上的齊平,低聲說:

  “先生還會下棋么?”

  與此同時,在場的朝中大臣們,也一個個神情復雜,不知道皇帝陛下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因為幾起事件,朝中大臣們多少都調查過齊平,然而從履歷上看,對方即便學過棋,也不該有多高的造詣。

  正想著,忽而,人群中再次騷亂,一群神情疲倦且亢奮的棋手姍姍來遲。

  正是京都棋院眾人,因為與齊平一起熬了一夜,此刻,不少人眼圈都是黑的。

  可與之對應的,卻是灼灼的目光。

  “是棋院的人。”

  “宋太師來了。”

  “咦,那是…程國手怎么也來了?”一道道目光投去,繼而,有人發出驚呼。

  只見,在棋手之中,氣質儒雅,頭戴方巾的程積薪竟也在。

  這位五十余歲的大國手臉色蒼白,氣息虛弱,被長子攙扶著走過來,登時引起了一陣小轟動。

認識十年的老書友給我推薦的追書app,咪咪閱讀!真特么好用,開車、睡前都靠這個朗讀聽書打發時間,這里可以下載  “程先生,您怎么來了?”景王起身迎接。

  程積薪面露慚愧,大病初愈的臉孔上,卻帶著一種堅定:“我要來看看。”

  皇帝不許他登臺,但他也起碼要來親自看一眼,見證這場棋局。

  眾人動容,這時候,終于意識到,為何棋院的人來晚了,想必,是去迎接這位本該躺在病榻之上的大國手。

  “程先生…”有人張了張嘴。

  程積薪卻是擺手,將目光投向鹿臺之上。

  無數人,也將目光投向那對坐的二人。

  “是你?”

  鹿臺是為武斗準備的,故而極為寬敞,對兩名棋手而言,這距離足以隔絕場外的干擾。

  此刻,一頭白發,眼眸細長的范天星揚起眉頭。

  齊平坐在椅子上,凝視著自己的對手,神情很是平靜:“很意外?”

  范天星輕輕搖頭:“我之前便想,程積薪若是不來,誰會替代他,如今看來,我的預測是對的。”

  齊平感受著空氣的涼意,說道:“那你有沒有預測到,程先生會一病不起?”

  范天星說道:“這件事與我無關。”

  他的神情極為坦然,仿佛在說一個事實。

  齊平凝視著他:“也許。但你不知情,不意味著使團其他人不知。”

  范天星皺起眉頭,好像想起了什么,有些惱怒,但很快的,他便撫平了情緒,說道:

  “這些事,稍后再說,先下棋。”

  響發揮的,便是情緒。

  “好。”齊平看向面前纖塵不染的木質棋盤,又看向手邊的棋罐,里面是黑子。

  棋戰沒有猜先,因為按照規矩,每一次棋戰,都會調換一次先手的順序。

  沒有任何猶豫,他用堪稱丑陋的指法,捏起一枚黑子,“啪嗒”一聲,按在棋盤上。

  三三。

  是最尋常,也是最基礎的開局位置之一。

  齊平的動作并不標準,指法堪稱丑陋,第一枚落子也沒有任何石破天驚,甚至出彩的地方。

  在任何人看來,都十足像是個野路子棋手,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代表整個帝國,坐在了這里。

  而最詭異的是,面對齊平,范天星這位棋圣弟子,卻表現出了無比的認真。

  他夾起一枚白子,貼了上去。

  就在兩枚棋子落下后,那看似尋常的木制棋盤,突然輕輕抖動,朝天空投射出一片光影。

  于是,一座巨大的棋盤浮現于所有人眼前。

  原來,這棋盤,本就是一件法器。

  鹿臺一側的“裁判”見狀,將一枚巨大的沙漏倒置,棋戰是有時間限制的,不能無限制地思考。

  畢竟,這么多王公貴族,諸國大使在這里,總不能等兩人下個三天三夜。

  當然,道戰時候除外。

  而此刻,隨著這場牽動人心,平常,又不尋常的棋局開始,整個鹿臺都安靜了下來。

  人們耳畔,只不時回蕩起清脆的落子聲。

  一局棋,若非特殊起手,在最初的時候,總不會有太多的精彩。

  就像是一部小說,若想堆積出足夠有力量的高潮,傳遞出悠遠而令人銘記的余韻,便要有足夠長久的鋪墊。

  而鋪墊往往是乏味的。

  鹿臺近處的人們大多是有身份的,也或多或少,懂些圍棋,所以,并未對這場棋局的開頭有太高的期待。

  按照慣常的習慣,這個時候,雙方還在布局,只有當棋局鋪開,從布局轉為全面交鋒,才會有看頭。

  “先吃些東西吧,看來是平常開局,沒意思的,等落子差不多了,再聽棋手們講解。”

  長公主看了眼神態專注,一眼不眨盯著天空中棋盤虛影的安平,素手捉起一只香蕉,剝了皮,遞了過去,心想你又看不懂。

  安平郡主精致的瓊鼻皺了皺,反駁道:

  “誰說開頭沒趣?你看那個大國手,不是看的很認真嗎?”

  她理直氣壯地,用手指著不遠處的程積薪。

  長公主扭頭望去,旋即微微一怔。

  只見,此時此刻,這位大病初愈,氣息虛浮的棋手仰著頭,死死盯著天空上的棋盤虛影,眉頭緊皺,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

  “怎么會?為什么要這樣?”

  “不該這樣的…”

  “沒道理啊,沒道理。”

  大國手無意識地說著,聲音從起初的的呢喃,到后來的驚呼。

  因為心神沉浸,完全沒有注意其余人。

  很快的,周遭的棋手,以及王公貴族,滿朝文武們都注意到了這位大國手的異常。

  有些疑惑。

  以他們的眼力,尚不足以看出其中的特殊。

  棋院眾人起初也未察覺出異常,但很快的,隨著兩人落下的棋子越來越多,局勢逐漸清晰,以宋九齡為首的幾名國手突然接二連三地發出低呼。

  “這兩人…這兩人…是要…”

  宋九齡仰著頭,失聲道:

  “好強的算計!好狠的心!”

  與此同時,鹿臺邊,一名名等候在四周的抄錄人員也飛快將最新的棋譜寫在紙上,朝人群外送去。

  書院。

  青坪上,一群學子沒精打采的樣子,一個個走神,目光不時望向京都方向。

  “打起精神!集中心神!”教習大聲強調,有些生氣:

  “看什么看,一局棋而已,就那么好看?你們是修行者,即便要關注,也是之后的武斗與道戰才是。”

  雀斑女孩嘀咕道:“可是就是想看嘛,那么大的熱鬧。”

  元周:“就是就是。”

  眾學子一般無二的模樣,棋戰開啟,卻不被允許去看,簡直折磨死人。

  教習臉一黑,正要訓斥,忽而,只見一抹流光自京都方向飛回,赫然是一柄巴掌大的飛劍。

  劍身上,綁著一張紙。

  倏而,飛劍落在一座亭內。

  古樸嚴肅大先生、心寬體胖二先生、禁欲教師三先生,以及手持折扇的六先生圍坐在一只棋盤周圍。

  上面,已經落了許多棋子。

  “來新的了,哈哈,咱們賭一賭,看誰的預測準。”席簾哈哈一笑,抓住飛劍。

  大先生嘴角微揚,心想老夫早已看穿這兩個人的想法,你們還與我比。

  呵,不自量力。

  然而,下一秒,就見席簾笑容僵住,又看了一遍,捏起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盤上某處。

  大先生瞳孔驟縮。

  那是個他們所有人都未猜到的位置。

  “齊平那小子,他…瘋了?”

夢想島中文    我在鎮撫司探案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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