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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 金鑾殿上,七步成詩

  時隔多日,牽動了京都許多人心的“投敵案”終于到了見分曉的時候。

  清晨,天光熹微,南城六角書屋總鋪。

  幾乎一夜未眠的范貳洗了把臉,推開了書屋的門臉,卻是拎出個“打烊”的木牌,懸在了外頭。

  這段時間,雖風起云涌,但他仍舊堅持著所有鋪面照常營業,就像某種表態,然而到了這最后一天,他反而歇業了。

  昨晚便提前告知了所有伙計,關門一日。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關,若是闖過了,開闊天空,若是不過,伙計們也便不用再來了。

  “咚咚咚。”范貳邁步,繞到后頭云家小院,開始叩門。

  大懶蟲云青兒今日也醒的很早,拉開門栓,將他迎進來。

  “太傅,齊平他…”范貳恭敬行禮,欲言又止。

  站在門口,捏著一只紫砂壺的云老先生神情平靜:

  “吉人自有天相。”

  國子監內。

  因有早課,故而,學子們清晨便抵達,坐在學堂中閑聊,往日里,大抵都是三三兩兩,討論不同的話題。

  今日卻頗為統一。

  “可算有了結果,你們說,那齊平到底是不是間諜?”有學子問。

  “還用問,這段時日的風聲那般明顯。”一人答。

  “可也未必,都是些流言蜚語。”

  “唉,最好的結果,恐怕便是個‘查無實證’,齊詩魁縱使能活,恐怕也要被打到官場邊緣,此生別想往上走了。”有人嘆息。

  角落里,何世安、小胖墩,以及瘦高個子的王晏三人沉默以對。

  面露憂色。

  雖然一直以來,三人都表現出了對齊平的信任,但如今揭曉答案,反而不自信起來。

  王府。

  “去皇宮!”

  臉龐精致,眸如星子的郡主今日早早起床,在丫鬟服侍下著了正裝,連早膳也沒吃,便匆匆忙忙,跳上了馬車,吩咐說。

  聲音有些急切。

  “是。”待車簾垂下,車夫揮鞭,侍衛跟隨,一行華貴車輛碾碎了清晨的涼意,迎著秋風,朝皇宮趕去。

  府內,美艷的王妃并未阻攔,只是輕輕嘆息一聲,忽而聽到身后腳步聲傳來:

  “王爺…”

  容貌俊朗,貴氣逼人的景王打著哈欠,好奇道:

  “安平這么早便入宮了?去尋永寧?”

  王妃咬了下唇瓣,小聲提醒:“今日,說是那個齊平的調查結論出了。”

  景王沉默了下,說:“恩。”

  王妃看了夫君一眼,忽然說:“你不答應安平給那少年求情,不只是不方便插手吧。”

  景王嘆息一聲,說道:“一個百戶…身份太低了些。斷了最好。”

  王妃沉默。

  王府的馬車一路前行,進了皇城,抵達華清宮。

  車夫剛勒停馬車,安平便提起裙擺,跳了下去。

  在侍衛“哎呦”、“小心”的聲音中,一溜煙奔入院內,正看到文雅大方,滿身書卷氣的長公主走出來。

  “安平?”長公主怔了下。

  安平郡主氣喘吁吁,道:“我想去午門。”

  朝政大事,皇家子女也無法擅入,但在附近等待結果,是可以的。

  本就打算前往的長公主抿了下嘴唇,說:

  “好。”

  午門外,足以容納上萬人的廣場上。

  秋風拂動百官袍服,當東方露出魚肚白,袞袞諸公盡數抵達,彼此低聲議論,目光投向都察院御史們。

  知曉,時隔數日,這場由言官集團發起的攻擊,終于要做個了結。

  那名當日壯觀齊平,甘為排頭兵的清瘦御史,雙手隴在袖子里,梗著脖子,站在最前頭。

  至于案件的另外一方,鎮撫司一行人,尚未出現。

  大臣們正轉著念頭,忽而,有人低呼:

  “來了來了!”

  百官望去,只見寂寥冷風中,一襲黑紅錦袍踩著漫長的白玉臺階,緩緩走近。

  在其身后,跟著一個穿素色青袍,戴著禁錮鐐銬的年輕人。

  亦步亦趨。

  正是那齊平。

  此刻,少年臉色顯得有些蒼白,神態萎靡、虛弱,衣服領子拉的很高,表面上看不到刑訊的傷口。

  但一名洗髓境修士,如此虛弱,足見這些天,在牢里并不好過。

  沒人押送,倒也不意外,以杜元春三境的修為,別說用法器禁錮了雙手,即便全盛狀態,也翻不起浪花。

  這時候,感受到群臣視線,齊平緩緩抬起頭來,神情冷漠中透著憤怒,憤怒中帶著倔強,倔強中藏著悲嗆…

  那模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杜元春用眼角余光瞥了眼,突然嘴唇微動,“傳音入密”道:“差不多得了…”

  齊平垂下頭,心想你不說讓我裝得像一點嗎…還不樂意。

  好難伺候。

  與皇帝聯手釣魚,這種事,終歸不好拿到明面上說,所以,就必須走一次過場。

  給百官個交代,也幫齊平洗刷掉身上的臟水。

  即便最后很多人猜出了真相,該演的戲,也得演,此事關乎自己名譽,齊平還是很認真的。

  百官表情各異,大都是吃瓜姿態。

  視線不停在杜元春與那名青袍御史間橫跳。

  幸災樂禍…按理說,都察院與鎮撫司一文一武,都是監察百官的職位,理應處于同一陣營。

  以往,也的確如此,每次彈劾杜元春,這幫言官都出奇的沉默,積極性不高。

  可誰能想到,因為官銀案,致使“兄弟鬩墻”,這兩個衙門彼此內斗起來,其余人拍手稱快,恨不得打的兩敗俱傷才好。

  這時候,城頭鐘響,眾人收回目光,列隊入殿。

  齊平雖是當事人,但在皇帝傳喚前,無法進入金鑾殿,被交給皇城禁軍看管。

  殿內。

  群臣禮畢,身披明黃華服的皇帝從側方登上龍裔,俯瞰眾卿:

  “可有奏報?”

  沒人說話,一群人望向杜元春。

  后者邁步走出,拱手高聲道:

  “啟稟陛下,關乎鎮撫司百戶齊平的案子,已有結論。”

  “哦?說來聽聽。”皇帝道。

  杜元春略微停頓了下,等吸引了全場目光,才拱手高聲道:

  “經臣反復調查,業已證實,齊平并無嫌疑,清白無罪,其行蹤有跡可循,乃有前輩高人出手,送回京都…都察院偏信小人,對帝國功臣極盡詆毀之能事,恐為嫉賢妒能,報復之舉!”

  無罪!

  群臣有些驚訝,要知道,這段時日流傳的說法,可不是這般。

  要么,是傳言為假,要么,是缺乏實證,故而,杜元春保下此人。

  青袍御史聞言,跨步走出,冷笑道:

  “杜大人說的輕巧,不知有何證據,說明此人并無嫌疑?

  還是說,只是沒查出線索,想要糊弄過去?陛下,微臣身為御史,一片公心,絕無歹意,只是杜鎮撫這番說辭,卻是無法令人信服!”

  杜元春淡淡道:

  “你指控他時,可有證據?不還是僅憑一張嘴?所以,你都察院口說無憑,可以。我鎮撫司的話便不可信了?”

  針鋒相對。

  兩大監察機構不復曖昧,也揭開了最后一層遮羞布。

  青袍御史昂然道:

  “杜大人可莫要誤會,我只是想,那齊平本就是你的愛將,陛下允許你等自查,可莫要辜負了陛下信任。”

  陰陽怪氣了屬于是。

  顯然,話里話外,在質疑杜元春包庇。

  皇帝等兩人吵夠了,方開口:“杜卿,有何證據,便呈上來吧。”

  杜元春道:“請陛下傳喚齊百戶當面對峙。”

  “宣!”

  皇帝一聲令下,有太監小跑出去,不多時,兩名禁軍一左一右,壓著齊平走入殿內。

  齊平謹記規矩,并未抬頭,眼睛盯著身前的地面,行大禮。

  杜元春聲音響起:

  “齊平,你且將消失那一月,及如何返京細細道來。”

  齊平操著虛弱的聲音開口:

  “是。卑職當日趕赴西北,調查走私案…”

  他將打磨過的最終版本念了一遍,期間,無人打斷,群臣雖對這番說辭已經不陌生,但親歷者講來,額外多了許多細節。

  待聽到齊平被追殺,幾次險象環生,餓了吃生肉,渴了飲露水,終于逃向雪山。

  不少人驚訝觸動,只覺全然不似編造,極為真實,而御座上的皇帝,更是動容,他也是第一次,聽到細節。

  “末了,卑職累倒在雪山中,本以為生還無望,卻不料,苦盡甘來,再醒后,發現被一位道門高人搭救,也是他施展秘法,將我送回京都。”

  齊平說道:

  “此番經過,草原上皆留有痕跡,懇請陛下明鑒!”

  青袍御史質疑:“你說被道門高人搭救?姓甚名誰?”

  齊平低著頭,說道:

  “不知。那位前輩不愿透露姓名,我懇請他送我回返,那前輩只說此行雪山另有要事,無暇照顧于我,但相逢即緣,便施法將我擲回。”

  “荒唐!”青袍御史嗤笑:“都知曉齊詩魁文采飛揚,且有著書之能,今日一見,名不虛傳,竟是杜撰的像模像樣。”

  他冷笑一聲,朝前方拱手:

  “陛下,此人所謂經歷,漏洞百出,怎么偏巧就給人搭救?

  而且,雪山距離京都何其遙遠,道院哪位高手有這等手段,將他‘擲回’?

  可笑,實在可笑,這等說辭,杜鎮撫竟也相信?還是說,杜大人你有本領,將人從此處丟去雪山?”

  他想笑。

  不少大臣也目露狐疑,覺得這說辭太過離奇。

  一時間,不少目光曖昧起來,心想,杜元春若是鐵了心包庇,倒是個可以拿來攻擊的點。

  而面對群臣注視,杜元春卻不慌不忙,淡淡道:

  “齊平所言虛實,并不難驗證,懇請陛下傳喚人證!”

  人證?

  百官一怔。

  “宣人證!”金鑾殿旁,一名太監見皇帝輕輕頷首,扯開公雞嗓子喊道。

  話落,清風吹入大殿,一道人影飄然而至。

  竟是一個身披道袍的青年,胸口繡著太極圖,容貌平平無奇,看了跪地的齊平一眼,嘴角揚起神秘笑容,收回目光,環視群臣:

  “你們好,吾乃內門首席弟子,東方流云,也是道門當代大師兄。”

  道院修士,入殿不拜。

  “東方流云!”

  “是他…”

  大殿騷亂,官員中,不少人竟也是聽過這個名字的。

  便是連黃鏞、張諫之等權臣,也是眼神一動,道院來人了?

  地上。

  低頭盯著地板的齊平豎起耳朵,聽著周圍動靜,壓制著抬頭打量的沖動,這會聽到聲音,心中大呼臥槽。

  怎么是這腦子有坑的貨來了…好歹派個靠譜的人來啊。

  他有點慌。

  好在大師兄在正事上還是很靠譜的,見眾人望來,背負雙手,傲然道:

  “此番受師門囑托,來此做個人證,齊公子的確乃我道門所救。”

  頓了頓,他笑容深刻,補充道:

  “那位搭救于他的前輩,乃是我道門首座!”

  安靜。

  這一刻,原本騷亂的金鑾殿,一下無聲,一名名官員驚愕望來,有些難以置信。

  道門首座!

  那位坐鎮京都,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陸地神仙?開國太祖的好友?

  救了這齊平的,竟是那位?

  而且,還派來了人證明?不…不一定是首座派來的,也許是皇帝向道院求證,才給的回信。

  杜元春高聲道:

  “九月初時,道門首座曾前往西南雪山,與巫王論道,當日有諸多修士目睹,于齊平所說吻合。”

  論道!

  群臣驚訝,對于這些涉及修行界的事,不甚了了,但事情卻是明朗起來。

  首座前往雪山,以其通天修為,發現齊平,將其送回,便不再是難以理解的了。

  那名青袍御史臉色變幻,意識到,此案再無懸念。

  杜元春看向他,目露譏諷:“亦或者,你連首座也要質疑?”

  “不敢!”青袍御史忙道,神情苦澀,臉色發白,突然沒了斗志,頹然跪倒:

  “陛下,是微臣…錯判了。”

  輸了。

  當道門出面,都察院的一切指控,便都沒了意義。

  猜疑?潑臟水?讓皇帝懷疑?一切的算計,都敵不過道院一句話語。

  “竟是首座出手,搭救帝國良才,回去替朕謝過他。”皇帝故作驚喜。

  東方流云拱拱手,飄然離去,不帶走一片云彩,心中想的是:此人竟與首座結緣,果然是天命之子沒錯了!

  此番又結了一個善緣。

  不枉我爭取來這個作證的機會,呵呵,可笑院內一眾弟子,懵懂無知,錯失機緣。

  可笑可笑。

  殿內。

  塵埃落定,皇帝掃了眼都察院眾人,冷聲道:

  “你們,還有何話說?”

  都察院眾御史,呼啦一聲,齊齊跪倒,瑟瑟發抖:

  “我等聽信小人讒言,險些錯殺忠良,請陛下降罪!”

  皇帝冷哼一聲,譏諷道:“都察院先出叛徒,又攻訐忠良,是該降罪。”

  御史們大恐:“陛下恕罪!”

  “…”群臣暗罵,心說這也太不要臉了些。

  不過說歸說,言官身份特殊,倒不會因為彈劾錯了人,便如何。

  否則,誰還敢上奏。

  但這一遭,小懲大誡,是免不了的。

  皇帝收斂怒意,忽而起身,一步步走下臺階,竟是朝著下方的齊平行去。

  群臣訝異,不知皇帝意欲如何。

  按照流程,既然案子已水落石出,便該宣判無罪,揭過這茬才是。

  大殿上。

  齊平盯著地板,聽到結果,也是松了口氣,如此一來,自己這場劫難算是度過了。

  有驚無險。

  只是…為啥覺得,皇帝的聲音有些耳熟?恩,仿佛在哪里聽過,但他一時,又想不起。

  畢竟,齊平很篤定,自己從未有機會見過這個帝國的統治者。

  而這時候,聽到腳步聲接近,他忙收斂心神,有些茫然。

  下一秒,卻只覺得,一雙溫暖修長的手,扶在了他的肩膀上:

  “齊愛卿,受苦了,快些起來!”

  大殿中,各衙門大臣一怔,表情愕然。

  皇帝親自攙扶?

  這是什么待遇?

  愛卿…

  一個六品小官,連上朝的門檻都摸不到的武將,竟被稱呼為“愛卿”?

  要知道,在這等場合,一個稱呼,可以代表很多事。

  一時間,內閣大臣,六部尚書等人,眼神都不對了,更有官員吸氣,意識到,陛下恐是頗為看重此人,故而,施恩拉攏。

  典型禮賢下士的手段。

  可以理解,畢竟憑白糟了磨難,若不施恩,以后難免嫉恨…

  只是,在他們看來,賞賜褒獎便可,這般親自攙扶,便太過隆重了。

  張諫之抓著胡須,眼神微動,心想女兒參與的那書屋,倒是一步妙棋。

  老首輔黃鏞板著臉,沒太多表情,只是眼皮垂下,掩飾著瞳孔里的光芒。

  杜元春驚訝極了,心想劇本里也沒這一出啊。

  他知道,齊平并未遭受什么磨難,在詔獄里過的舒服極了,故而,也沒太大收買人心的必要。

  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而作為當事人的齊平,腦海中突地閃現出一個人,心底生出荒謬感,他確認般起身,抬頭。

  看清了皇帝那張噙著笑意的臉。

  與腦海中,南城小院里那個人完美重合。

  “金…”齊平大腦一片空白,怔住了,下意識開口。

  卻給皇帝攔住:“愛卿何故失神?”

  遞來一個眼神:別亂說,場合不對。

  齊平忙閉嘴,心亂如麻,腦海中一條條信息勾連,以往的線索鏈條閉合,他終于明白了,皇帝為何信任他。

  以工代賑以及南北分榜的方案,又為何都能上達天聽。

  “金先生是皇帝…”

  “所以…云老頭是帝師?堂堂帝師,住在外城小破宅子里?要不要這樣戲劇性?”

  “哦對了,我還把妹妹塞給了他當學生,還有,我還在皇帝面前裝逼…”

  齊平感覺很淦。

  臉上卻不露分毫,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謝陛下隆恩!”

  杜元春走過來,為他卸下鐐銬。

  在金鑾殿上,一位位跺一跺腳,整個帝國震顫的權臣注視下,齊平揚眉吐氣,望向了那些跪倒在地,不敢起身的御史們。

  這群,本該與鎮撫司站在一起的官員。

  眼神冷淡。

  皇帝輕笑一聲:“有什么想說的,盡管說。”

  眼神里的意思是:不爽就罵,平常朕見慣了這幫言官罵人,倒沒怎么看到他們挨罵。

  這也可以?齊平詫異,心中一動,忽然邁出一步,高聲吟誦: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為汁。”

  皇帝一怔,這是…要作詩?

  金鑾殿上,現場賦詩?

  他眼睛一亮,周圍,其余大臣也是豎起耳朵,想起了此人“詩魁”之稱,“詩仙”之名。

  當日,桃川詩會力壓京都文壇,這幫文臣,也是贊嘆不絕的。

  只是,自那以后,齊平便幾乎再也沒了詩作。

  有人說,齊平是將畢生詩才,都耗在了那一夜,卻不想,時隔數月,這位帝國第一詩人竟在此情此景,再度賦詩。

  齊平緩緩行走,邁出三步: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張諫之揪著胡子的手一頓,禮部何尚書眼眸微瞇。

  眾人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副畫面:

  烈火熊熊,豆桿在釜下燃燒,豆子在釜中哭泣。

  這在喻指什么?

  是了,都察院與鎮撫司皆乃監察衙門,本該同氣連枝,此刻,卻自相殘殺,他是將自身,喻作那鍋中黃豆?

  在場文臣,皆是絕頂聰明之輩,瞬間便領悟詩中含義。

  地上跪伏的一眾御史,亦是臉色變幻,有人動容,有人羞愧。

  齊平最后邁出三步,走到一眾御史面前,頓了頓,念出最后一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金鑾殿上,一片死寂。17885/10071528

夢想島中文    我在鎮撫司探案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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