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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浮出水面的“幕后黑手”

  這一刻,當齊平幽幽的話語落在耳畔,桌旁所有錦衣都如大夢初醒,瞪大了眼睛,呆在原地,有種撥開迷霧,窺見真相的感覺。

  裴少卿恍然道:

  “所以,我們的調查方向從開始就錯了,這也是為何,始終找不到東苑失蹤人口的原因?因為這本就是對方設計好的,自然不會留下馬腳?”

  洪嬌嬌張了張嘴,難以置信: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真正的黑手是蠻族,他們故意引導,想要妖族背鍋?東苑的兇手,和皇陵的賊人,不是妖族?”

  齊平糾正道:

  “準確來說,蠻族很可能想要離間人族和妖族的關系,破壞盟約,而其中,也許的確有妖族參與,我指的,是反叛白尊,不承認人、妖和平約定的那些。”

  他有句話沒說,就是,假如這個推論成立,那么,皇帝也許已經意識到了這點。

  而胡貴妃的存在,也許意味著,那位人類帝王,與妖族的關系,比民眾們預想的更緊密。

  所以,皇帝警告杜元春,不要調查胡妃,便是在表明態度?

  他不確定。

  但這是一種解釋。

  議事堂內,氣氛一下變了。

  眾人在心驚之余,都有些興奮,洪嬌嬌作勢要拍桌起身,但想想,勘破這些,似乎對調查并無實際意義。

  如果說,皇陵案的關鍵,在于兩個問題。

  第一個,即“誰做的”,這已得到了解答。

  那第二個,“幕后黑手在哪”,仍舊空置,如果只是弄清楚原委,那眼下的分析,便足以交差。

  但終究,還是殘缺的答卷。

  齊平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如果賊人已然得手,恐怕早已遁走京都,無從追溯,若失敗,便不必說。

  那么,他們接下來,還能做點什么?

  “…草原人大費周章,做這些,說明布置周密,京都內,大概率是有內應的。

  是了,如果能揪出內應,便可以順藤摸瓜,追溯衣冠的去向…恩,前提是的確被盜了。”

  齊平摸著下巴,心中思索,腦海中,一幅幅畫面幻燈片般閃爍起來。

  昨日,在碼頭時,腦海中曾短暫閃過的靈感宛如一條狡猾的魚兒,于識海中,重新露出水面。

  齊平突然有種預感。

  整個案件中,還有一個細節,被他忽略了。

  到底是什么?

  讓自己留有印象,卻又與案子無直接關聯?

  靜謐、躁動的氣氛中,突然,院中傳來腳步聲,然后,是急促的敲門聲。

  “進!”名義上的老大余慶,望向雙扇木門,說道。

  吱呀一聲,門外走進的,竟是周方,神色凝重。

  “周百戶?你這是…”余慶疑惑。

  身材敦實的錦衣百戶右手按著刀柄,沉聲說:

  “有一件事,我不確定,是否重要,是有關徐士升的。”

  齊平霍然抬頭,盯過來:“他怎么了?”

  其余人疑惑,心想,姓徐的,不是被陛下停了職位,閉門不出么,能有什么事。

  周方搖頭,神情復雜:“不是他,是他的妻弟,準確來說,是有關于奉通牙行的事。”

  奉通牙行…屋內,眾人愈發迷惑。

  洪嬌嬌愣了下,想起這茬,奉通牙行…是當初,齊平查陳舊卷宗,發現的一個疑點,牙行內消耗糧食缺口于賬冊不符。

  當時,她與周方等人前往調查,卻沒查出問題。

  好些天前的事了,若是不提,她都給忘了…想到這,她扭頭看向齊平,卻見,少年校尉竟愣在那里。

  只覺腦海深處,那一抹靈光驟然明亮,零散的思緒,碰撞、炸開…

  “奉通牙行…糧食缺口…查無其人的眾多干尸…徐士升…蠻族商道…離港的貨船…”

  宛若石子投入湖面,蕩起層疊漣漪,這一刻,原本散亂的線索匯集于一處,齊平終于再次抓到了那只名為“靈感”的魚。

  “奉通牙行出了什么事?”齊平突然急聲發問,眸光凌厲迫人。

  周方給他的反應嚇了一跳,說道:

  “當時,我們雖未查出問題,但多留了個心眼,派人盯著。

  結果,就在不久前,盯梢錦衣返回,說奉通牙行老板形跡可疑,秘密前往某處院落,為免打草驚蛇,故先行回報。”

  齊平霍然起身,飛快道:“帶路!我們現在就過去!”

  余慶疑惑:“我們一起?”

  齊平用力點頭,這一刻,他的眼神中再無迷惘,只有如若刀芒的亮光,掃視眾人:

  “我可能,明白了。”

  徐府。

  原本氣派奢華的府邸,近日來,卻猛地寥落了許多,在徐士升被停職后,平素里,時常登門的官員再無蹤跡。

  唯恐,避之不及。

  今夜風大,天光晦暗,徐府大門口無人守衛,那本該紅亮的燈籠,也熄滅了,更顯得周遭,尤為死寂。

  大宅內院,氣氛緊張而絕望。

  府內成群的家丁,下午時候,分批遣散。

  只留下部分近親的仆從,慌慌張張,在主家的指揮下,耗費幾個時辰,將府內財物收拾包裹。

  旋即,與哀婉哭泣的主人,一起坐上后門馬車,借助夜幕的掩護離開。

  徐夫人離去時,眼含熱淚,泣不成聲。

  沒人知道,為何要急匆匆搬家,逃難般,離開京都,但沒有人敢忤逆徐士升的命令。

  隨著最后一波女眷乘車離去,院落內,只剩下風聲。

  徐府管家邁步,沿著散落雜物的回廊前行,抵達燈火通明的內堂。

  此刻,內堂里,徐士升一身綢緞衣袍,獨自一人,面無表情坐在大椅中。

  “老爺,咱們該走了。”管家說。

  徐士升“恩”了一聲,確認般道:“夫人他們還好吧。”

  “夫人過于傷神,但有少爺小姐陪著,想來無礙,按照您的吩咐,單獨出城,之后在說好的地兒匯合。”

  “好。”徐士升點頭,起身,邁步走到庭院中央,停下腳步,有些留戀地,一一掃過那熟悉的草木。

  入眼所見,滿是蕭條。

  原本熱鬧繁華的府邸,轉眼間,便已充斥破落氣息。

  饒是心志堅定,這一刻,這位面容肅穆的文官,眼中仍舊不免,流露一絲傷感。

  旋即,便是深切的痛恨。

  “鎮撫司…齊平…”他咬著牙,擠出這兩個詞,卻是終于壓下了憤怒。

  雖然,也并非沒有準備,可這一切來的,仍是太突然。

  呼…獵獵風聲里,一道披著灰色袍子的身影,自夜幕中落下,看了眼徐士升,說:

  “徐大人,該上路了。”

  徐士升迅速恢復冷靜,轉身,看了這神秘武師一眼,點頭:

  “好。”

  ,沒有遲疑,因為他相信,要不了太久,便可以重返京都。

  “閣下不與本官一起?”

  走出幾步,徐士升發現灰袍人未動,皺眉回望。

  后者笑呵呵道:

“另有高手保護徐大人出城,至于我嘛,還得留下處理一些小麻煩。”谷  徐士升眼神一動,并未多問,邁步離開。

  不多時,乘上最后一輛馬車,在管家揮起的鞭聲里,借著夜風的掩護,遁入無光的黑夜。

  噠噠噠。

  夜幕下的鎮撫司,一隊錦衣緹騎,持刀奔出,鐵蹄踩在地磚上,發出清悅的響聲。

  宛若奔赴戰場的騎兵。

  齊平一騎當先,瞇著眼睛,仰頭望天,只見一輪寡淡的月亮被飛快推移而來的厚重云絮遮蓋。

  今夜,又是個星月寂寥的夜晚。

  東來的季風里,混著水汽與零星雨點,內城街道上,行人稀少,格外凄冷。

  當一行人,跟隨盯梢的錦衣,抵達某片位于繁華商街后方的住宅區時,齊平隱約間,仿佛嗅到,夜風送來的血腥氣。

  “就是前面那一座大宅。”錦衣朝前指去。

  齊平望去,看到高門大戶門外,兩只于風中明滅不定的避風燈籠。

  色澤猩紅,宛若巨獸的眸。

  齊平右手,自懷中抽出符箓,覆蓋雙眼,以真元點燃,說道:

  “沒有修行者,少卿,嬌嬌,隨我撞門,頭兒壓陣,周哥帶人去后頭圍堵,防止逃竄。”

  飛快下達命令。

  眾人應聲,錦衣緹騎驟然分成三股。

  齊平當先,人在馬上,鼓蕩真元,拔出法器長刀,突然縱身一躍,有如炮彈,朝滿是粗大門釘的大門轟去。

  “轟!”

  沒有遲疑,沒有呼喊,沒有給院中人任何反應的機會,齊平一刀破門,宛若雷霆炸響。

  深宅大院中,巡邏的武人立即察覺,有兩人持刀奔來,兇神惡煞。

  然而,還沒等他們弄清楚狀況,身體便倒飛出去,胸口發悶,欲要咳血,眼神駭然:

  “修行者!”

  “鎮撫司辦案!膽敢阻撓者,立地格殺!”齊平厲喝。

  他身后,洪嬌嬌與裴少卿,一左一右,帶人朝宅院內沖去,這時候,他們都已嗅到了,院中的血腥氣。

  意識到,不對勁。

  “快走!”

  “是鎮撫司的人…”

  院內各屋中,似乎還藏著一些人,此刻登時驚亂四散,洪嬌嬌一概不理,拖著大斬刀,循著血腥氣的源頭,朝院落深處奔去。

  沿途所過,門窗炸裂。

  待入內院,只見一扇扇窗后,燈火通明。

  正對面的一間屋門,突然打開,數名衣衫不整,手持長刀的武師沖出,那刀刃上,衣衫上,都沾染著粘稠血液。

  “啊!”幾名武師看到來人是一名英姿颯爽,臉蛋俊美的女人,愣了一瞬,待感受到危險,方驚醒,大喝:

  “殺了她!”

  然而,迎接他們的,是一柄造型夸張的巨刃。

  “轟!!”

  毫無懸念,數名武師瞬間被刀氣重傷,口噴鮮血,倒飛回房間,喪失了戰斗力。

  不得不說,洪嬌嬌還是留手了的,若是全力一刀,幾名普通武師早已四分五裂。

  踏入屋內,血腥氣驟然濃郁起來,洪嬌嬌循著氣息,很快發現了藏在屋內的,尚未來得及封閉的暗門。

  “發現了什么?”身后,齊平也已趕到。

  待看到那透出橙黃火光的暗門,心中咯噔一下,道:“我走前面。”

  洪嬌嬌看了他一眼,退后一步。

  兩人一前一后,沿著臺階向下,驚訝發現,這宅子地下,竟存在一處“地牢”。

  不大,一條筆直的走廊,兩側是一間間用鐵欄桿封住的“牢房”。

  內里,是簡單的床鋪,以及…一具具新鮮的尸體。

  尸體。

  一具具,衣衫不整,用鎖鏈捆住手腳的年輕的尸體,大部分是女子,也有部分男子,皆面容姣好。

  死在牢中,血液都還溫熱著,儼然是不久前,才被殺死,有的,身上還有被蹂躪的痕跡。

  轟…齊平腦子嗡了下,雖然有所猜測,可當真的看到這一幕,仍是難掩心頭震撼。

  “咔嚓。”

  齊平扭頭,只見身后,女錦衣銀牙緊咬,拳頭緊握,發出骨節爆響聲。

  下一秒,怒火沖頭的洪嬌嬌只覺視線被擋住,耳畔響起齊平低沉的聲音:

  “我們先出去。”

  “…好。”

  當齊平與洪嬌嬌,返回地表,走到庭院中,便看到一名名錦衣,從四面八方趕來。

  幾乎每個,手里都拎著人。

  大多昏迷了。

  裴少卿將捆住手腳的,蓄著胡子的中年人丟下,遞來一疊燒了邊角的本子:“我看到這家伙時候,他在燒毀賬冊。”

  齊平眼神一冷,接過翻看了下,只覺觸目驚心,其上,赫然是一個個名字,以及官職。

  中年人面如死灰,顫抖如篩糠,跪地磕頭如搗蒜:

  “大人們別殺我,別殺我,我都說,都說。”

  齊平一腳踢翻他,眼神幽冷:

  “我只問你一句,地牢中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中年人顫聲道:

  “是東家,牙行東家豢養的,從其余州府抓來,平素關在地下,夜里帶上來,服侍一些官老爺,小人只是個記賬的。

  之前東家突然來,叮囑了一些話,說‘清理’什么的,小人也不知,只被告訴盡快燒毀賬冊。”

  齊平逼問:

  “前段時間,是否送走過一批人?”

  “啊,有的有的。但不是牢里那些,是牙行暗中轉來的一批,在這邊存了幾日,又調走了,至于去向,便不知了。”中年人說。

  風聲幽咽。

  帶著血腥。

  庭院中,眾錦衣變色。

  周方恍然:“所以,東苑的那些死者,是奉通牙行自其他州府擄來的,怪不得,京都周遭失蹤人口不符。”

  裴少卿喃喃:“這么說,徐府掌控的商會,那艘提前離港的蠻商船只,真的有問題。”

  余慶等人,心下震驚。

  一來,是難以置信,徐府竟敢在天子腳下,逼良為娼,做這等喪盡天良的生意。

  二來,是意識到,皇陵案中,勾結蠻族的,竟是徐士升。

  齊平閉上雙眼,想起了,自己初抵京都時,只因為客棧蠻商的小案,便引得徐府大管事干預。

  以至,身陷牢獄。

  眼下看來…一切,在那時候,都已埋下伏筆。

  齊平想著,突然,猛地綻開雙目,脫口道:

  “不好!”

  ps:昨晚沒睡好,所以今天更新晚了…

夢想島中文    我在鎮撫司探案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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