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肉票們表情茫然,齊平更懶得解釋,轉而思量起來。
過去三天里,他曾代入縣衙視角,思考如何破局,按照他的預判,接下來,大概率要派出捕快潛入,伺機偷襲自己。
“吳川已經‘陣亡’,最大的威脅排除,捕快中,有能力完成任務的并不多…”
“以原主對同僚的了解,倘若只是縣衙出手,憑借后院的布置,問題不大,但凡事都有例外…”
“最優解還是挾持人質,以不變應萬變。”
齊平低頭,閉上雙眼,這一刻,腦海中,一座范府模型以3D形式呈現出來,緩緩旋轉,精細無比。
得益于穿越后,那莫名增強的記憶,他早已發覺,自己在思維推理方面,有了得天獨厚的優勢。
此刻,一道道虛幻的人影于意識深處凝聚,沿著不同的方向、軌跡,潛入這座宅邸,代表著一個個可能。
與此同時,范府后宅,三名禁軍護衛抵達,彼此對視,繼而,如貍貓般只在外墻一踏,便躍入墻內。
悄無聲息。
宅邸三進,在內院后,還有所謂后罩房,翻過去,才是正房,三名護衛中為首一人朝同伴遞出眼神。
一行當即沿側方繞行,可就在即將踏入后院時,他們同時止步,望見了院中拴著的看家犬。
誰把狗拴在這…為首者疑惑,略一思襯,取出黃色紙包,屈指一彈,后者迎風展開,淡黃色的氣體彌漫。
兩條惡犬先是豎起耳朵,嗅了嗅,繼而踉蹌倒下。
屏住呼吸的三人趁機攀上屋頂,卻見前方赫然拉著細繩,綁定風鈴,只差一點,就要觸碰。
為首者眼眸一縮,身體如雜技演員般定住,額頭沁出些許冷汗,對那名“匪徒”有些刮目相看。
“好周密的布置。”心中暗嘆。
可想而知,類似的警戒不只在這兩處,倘若是縣衙捕快潛入,必然會弄出動靜。
然而他們并非尋常公人,三人繞開風鈴,為首者做了幾個手勢,另外兩人點頭,一左一右前往左右耳房。
整個過程極靜,仿佛走在瓦片上的,不是人,而是貓。
等同伴到位,他蹲在屋檐上,低頭,可以看到下方的人質與沉思的齊平,下一秒,他輕輕揮手。
“嗡!”
內院中,出現弓弩沉悶的聲響。
齊平也于此刻,猛地睜開雙眼,朝側方望去,手中的短槍揚起,然而,終究是遲了。
在他的視野中,出現了蹲在耳房屋頂的護衛,對方手中平舉著一只軍弩,此刻,弩已擊發。
弩箭如子彈出膛,前端不是鋒利的尖,而是扁平的。
眨眼間,轟在齊平胸口的護心鏡上,他只覺一股巨力傳來,身體不受控制地倒飛出去。
與此同時,弩箭炸開,院內彌漫開白霧,淹沒了他。
煙霧彈…這個念頭升起的剎那,齊平看到屋頂躍下的兩道黑影,倉促之下,他舉起火槍,朝右側開火,逼退那人。
旋即,丟掉槍械,反手拔刀朝面前斬去。
“鐺!”
金鐵碰撞中,齊平只覺虎口發麻,霧氣中,為首者面無表情闖入,手中佩刀閃電般切來。
齊平施展驢打滾大法躲開,短刀脫手飛出,直奔對方面門,這是原主身體的本能反應,是武師刻在血肉里的戰斗本能。
為首者側頭躲避,腳步踉蹌了下。
齊平眼睛一亮,身體躍起,從后腰拔出吳川的刀,兇狠刺去。
然而,對方卻似是早有預料,嘴角露出笑容,身體古怪地一扭,捉住齊平的手臂,一個膝撞,將他擊倒。
“你被捕了。”他沉聲道。
此刻,另外兩名護衛也踏步走來,齊平仰躺在地上,大口喘氣,說道:“你們是巡撫衛隊?”
對方點頭,說:“臨時借調給縣衙,這不違規。”
齊平吐氣道:“我輸了,但我有幾個問題,希望你們能解答。”
“你說。”
“你們怎么繞過看家犬的?那支軍弩是法器嗎?放出白煙的是什么?如果我站在房檐下,視覺死角,你們又會怎么對付我?”
齊平一口氣問了一大串問題。
幾個護衛聽得直愣神。
齊平笑笑:“我只是想輸的明白一點。”
為首者本想拒絕,但大抵是欣賞身下少年的能力,想了想,認真地開始回答起來。
與此同時,范府門外,眾人也透過小鏡投影看到了結局。
趙知縣笑著恭維:“不虧是禁軍衛隊,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李巡撫與黑臉護衛沒有太多意外,淡淡一笑,準備離開,匪徒落網,這場演習也該到此結束。
后方,安平郡主鼓起腮幫子,喪氣道:
“沒勁沒勁,三打一,擺明了欺負人。”
永寧公主靠在車廂里,抿嘴笑道:
“你倒是幫起那少年了。”
說話間,這位地位尊貴的皇家貴胄收回目光,眼神中,略顯失望,是個修行的好苗子,但終究…只是這樣。
除卻開頭,出其不意打出那一槍稍顯驚艷。
倒也無甚特殊。
“走吧,天快黑了,早些去客棧休息。”她吩咐一聲,侍女放下車簾。
院外,縣衙捕快們去推門,收拾殘局,遠處圍觀的民眾雖不知具體,但也看出似乎結束了,三三兩兩,轉身離去。
“還有什么問題嗎?”內院,為首護衛結束回答,問道。
齊平把玩著軍弩,笑著說:
“還有最后一個,剛才你我交手,你是故意賣了個破綻嗎?”
后者點頭,說:“你的氣力和反應很不錯,看得出,武道的底子很扎實,但實戰經驗太少。”
“多謝。我沒問題了。”齊平說,“那我們再開一局吧。”
三人疑惑,面露不解,為首者卻突然生出了一股不安。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少年對于失敗的反應未免太過平靜。
“你…”他張了張嘴。
卻見少年捕快平靜道:“重來。”
景物驟然一變。
世界又回到了一刻鐘前。
“那接下來,他們會怎么做?”二公子好奇問道。
齊平恍惚了下,發現自己好好站在屋檐下,旁邊地上坐著范府二十一名肉票。
手中是未激發的火槍,腰間懸著兩把刀。
齊平低頭想了想,忽然笑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