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0章 誰是犧牲品
別人不清楚內務部的情況，但王業卻再清楚不過了，因為內務部第一副部長弗拉米爾可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對他也是忠心耿耿。
所以這一周來內務部那邊的一舉一動，弗拉米爾都有向王業做過匯報。
果然如王業、格雷茲洛夫等人所料，內務部并沒有抓到那晚槍擊格雷茲洛夫的槍手，雖然內務部確實下了很大的功夫和精力去抓人，但那幾個槍手卻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了蹤跡。
實在沒辦法，葉夫羅根只能硬著頭皮找來幾個“替死鬼”，看到時能不能糊弄過去。
當然了，他也很清楚，這件事最終的結果其實也不是看他能不能抓到槍手，而是要看“上面”的斗爭結果，看梅德杰夫能不能把他保下來！
王業得知情況后，也和格雷茲洛夫私下溝通了一下。
格雷茲洛夫的態度很明確，那就是這次目的就是要把葉夫羅根“干掉”，斬斷梅德杰夫的一條“手臂”，也是給對面一個警告。
至于所謂的幕后指使者，他壓根就沒報什么希望能夠揪出來，那是他上臺以后要清算的事情了，不急于一時。
所以格雷茲洛夫打算在今天的杜馬大會上，聯合杜馬幾大派系，一起向內務部發難，正式啟動追責程序，直接要求政府那邊給予葉夫羅根免職處理！
這就是在打梅德杰夫的臉，讓他親手免掉他的鐵桿心腹。
只要能夠做成，那梅德杰夫在派系內將顏面掃地，威望大跌，畢竟連自己的鐵桿心腹都保不住的人，誰還敢死心塌地跟著你混啊…
這個做法其實也符合王業的利益，因為葉夫羅根被罷免后，那能夠接替他職務的人，必然是現任內務部第一副部長弗拉米爾！
等于是格雷茲洛夫和梅德杰夫爭斗半天，兩人各有損傷，最后得到最大好處的人卻是王業…
典型的“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其實格雷茲洛夫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但他心甘情愿這么做，因為形勢發展到這一步，他沒有退路。
而且讓王業得利，總比讓梅德杰夫那邊得利強多了吧！
好歹王業也算是自己關系不錯的朋友呢，而且他實力強大了，也并不影響大選的局勢。
當然了，等自己勝選入主克宮后，可能會因為杜馬以及王業太過強勢而頭疼，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眼下可顧不了那么多，先把大選拿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兩人私底下就很愉快地達成了一致意見，準備在杜馬聽證會上對葉夫羅根發難，如果梅德杰夫敢出面保人的話，那也不會給他任何面子。
杜馬現在有三巨頭，按職務來排的話就是格雷茲洛夫、王業、日里諾夫。
但實際權力和影響力來排，那就是王業、格雷茲洛夫、日里諾夫了。
不過不管怎么說，三人目前是站在同一陣線的，日里諾夫更是和格雷茲洛夫聯手參加大選了，所以只要格雷茲洛夫和王業商量好了，那基本上聽證會的結果就等于是定了下來。
別說葉夫羅根只是弄了兩個“假貨”過來想蒙混過關了，就算是他真的抓到了槍手，這次也不會讓他輕易脫身的…
11月3日，杜馬大樓一早就熱鬧了起來，三五成群的議員們邊走邊討論著什么。
平時的杜馬大樓可沒有這么熱鬧，今天大家過來是要參加一次聽證大會，至于會議主題是什么，大家也早就知道，那可是這段時間政壇中討論的焦點！
“這次真的太過分了！像咱們議長那樣的老好人都差點被暗殺，簡直是…無法理喻啊！
感覺最近莫斯科的治安比起十幾年前都不如，最起碼那會也沒有像杜馬議長這樣的高層被槍擊的事情發生啊。”
“就是就是，我這兩年還經常跟人說莫斯科的治安變得好多了呢，結果這次事情一出，直接打我臉啊。”
“呵呵，你們是不是忘了，現在內務部的部長換了人啊，以前科羅科利在的時候確實治安在變好，但現在那個上來后，情況又不一樣了。”
“這種人怎么會被提拔到那么重要的位置呢，就仗著他和某人關系比較好嗎？”
“哎，沒辦法，誰讓人家抱上了大腿呢。”
議員們議論紛紛，都表達了自己的不滿，雖然他們未必和格雷茲洛夫關系有多好。
但不要忘了，格雷茲洛夫現在依然是杜馬議長，代表著杜馬的臉面，槍擊格雷茲洛夫，那可不是格雷茲洛夫一個人的事情，還關系到所有議員的臉面！
要是這次不狠狠地教訓一下那些人，以后豈不是誰都敢給杜馬議員臉色看了，甚至連議員們的人身安全都無法保證了…
所以這一次大家同仇敵愾，不只是為了幫格雷茲洛夫，也算是在幫自己！
這等于是在大會開始前，議員們都已經有了預設立場，打定主意要難為一下內務部了…
另外一邊，內務部總部大樓里，葉夫羅根正準備出發前往杜馬了。
他的臉色不太好看，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直覺告訴他，這一次，恐怕自己要成為那個“犧牲品”了…
昨晚他和梅德杰夫見面聊過，甚至連自己找了“替死鬼”想蒙混過關的事情都告訴了梅德杰夫，對于他的計劃，梅德杰夫并沒有說什么，只是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話“暫時的犧牲，是為了更大的利益！只要能夠保證大選勝出，那么將來什么都會有的。”
葉夫羅根也不傻，梅德杰夫說的“犧牲”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用問也知道。
總不可能是犧牲梅德杰夫吧！
那還能犧牲誰呢？
看杜馬那邊氣勢洶洶的樣子，以及格雷茲洛夫遇襲引發的政壇轟動，一般身份的人肯定背不起這口黑鍋啊！
可能也只有自己這個內務部長當“祭品”，才能平息杜馬那邊的怒氣了吧…
想想也悲哀，自己上任才多久啊，屁股都沒坐熱呢，結果出了這個破事。
葉夫羅根也很想喊冤，想告訴大家自己還沒有掌控內務部呢，出了事也不應該怪在自己頭上啊。
但很明顯，并沒有人有興趣聽他的辯解…
雖然已經有了預感，但事到臨頭，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在下樓時，葉夫羅根還遇到了第一副部長弗拉米爾，他們兩個人關系一直不太對付，只是也沒有到撕破臉的程度，平時說話也就是不咸不淡的。
這也正常，畢竟弗拉米爾算是警務系統一路升上來的，對于葉夫羅根這個“外來戶”自然不太感冒，加上弗拉米爾背后也是有大靠山的，也不怕葉夫羅根整他。
而葉夫羅根呢，初來乍到的，對內務部這邊還不太熟悉，當然也不敢拿弗拉米爾開刀了，但等過個兩三年后，坐穩了內務部的位置后，他估計就不能再容忍弗拉米爾了。
可惜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看到葉夫羅根，弗拉米爾難得地臉上浮現出了笑容，樂呵呵地打招呼道：“部長，這么早就來上班了？這是要出去公干嘛…吆，我差點忘了，今天好像是杜馬那邊開聽證會，你這是去杜馬吧。聽說襲擊格雷茲洛夫議長的槍手已經抓到了，這兩天在秘密審訊，有結果了嗎？”
搜捕槍手這件事，是葉夫羅根親自負責的，并沒有讓弗拉米爾那邊的人參與，因為怕他來個陰奉陽違，出工不出力呀！
可惜就算是自己親自掛帥，最終也沒有抓到人…
葉夫羅根臉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干笑道：“是呀，去杜馬那邊開會。哎，杜馬那些老爺們是體會不到我們基層工作人員的辛苦的，反正嘴唇一張一合，就要讓你拿出來結果，做工作哪有那么簡單啊。”
弗拉米爾哈哈一笑道：“那就祝部長好運了，哈哈。”
說完，弗拉米爾轉身就走開了，他今天又不需要去杜馬聽證大會“受審”，不過葉夫羅根并沒有看到，弗拉米爾的臉上露出一絲譏笑。
似乎在嘲笑葉夫羅根接下來將要迎接的命運一樣。
上午十點整，杜馬大會議廳內，參會人員已經全部到齊。
主席臺上，格雷茲洛夫、王業、日里諾夫各自落座。
應到四百五十名議員，實到四百二十六名，那些沒到場的都是因為各種原因請假了。
除了杜馬的人之外，葉夫羅根帶著幾名內務部的工作人員，他們今天也算是會場的“焦點”了，等會大會開始，要上臺接受杜馬議員們的“審問”。
除此之外，梅德杰夫、葛布列夫也都親自來到會場列席旁聽，從這也能看得出來，他們也是很重視這次會議的。
因為格雷茲洛夫是當事人，所以今天的大會由王業主持召開。
簡短的開場語之后，王業就臉色嚴肅地宣布道：“下面，請內務部葉夫羅根部長向大家詳細講述一下案件的詳情，并給出內務部的調查結果。”
葉夫羅根帶著一名捧著文件夾的助理，來到會場中間的發言臺那里。
面對著全場幾百雙眼睛，以及現場肅穆的氣氛，葉夫羅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感覺自己的心跳有點快。
站在大廳中間的小發言臺上，他感覺渾身不自在，自己就像是個犯人一樣，周圍全是“不懷好意”的目光盯著。
他輕呼一口氣，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開始打開文件夾，給杜馬議員老爺們講起了案件的情況。
當然了，在發言中，他多次強調了自從槍擊案發生后，自己幾乎是吃住都在內務部大樓，還多次親自現場指揮特警部隊去抓捕嫌疑人。
有好幾次都遇到了嫌疑人的負隅頑抗，自己都差點被流彈擊中…
這自然是在為自己表功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博取個同情分。
幸好，自己不辱使命，在兩天前，成功地抓捕到了槍擊格雷茲洛夫的槍手，并且通過審訊，查明了案件。
據葉夫羅根介紹，這幾名槍手其實背后也沒有什么人指使，只是很多年前，格雷茲洛夫還在當議員時，曾經推行過某個法案，這幾名槍手的家庭因此受到了很大損失，他們從此就懷恨在心，想辦法要報復。
原本仇恨還不至于讓他們鋌而走險來莫斯科行兇，畢竟是個人都知道，在莫斯科槍擊杜馬議長，那就算能夠得手，也幾乎不可能活著離開莫斯科了。
但是最近一段時間，他們看到格雷茲洛夫頻頻在電視訪談中出現，還要參加大選競爭克宮那個位置，于是就按捺不住了，覺得自己過得窮困潦倒，但自己的“仇人”卻那么風光，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
幾人一商量，決定過來報仇…
葉夫羅根講的這個“故事”，聽起來還挺像那么回事的，但現場有不少人卻心里清楚，這些東西絕對是葉夫羅根編造出來的，甚至那幾名所謂的嫌疑人，應該也是葉夫羅根找的替罪羊！
但怎么證明葉夫羅根是在說謊，那也挺困難的，畢竟他才是內務部部長，緝兇辦案那是人家的職業啊…
葉夫羅根最后說道：“現在那三名兇手正被關押在內務部，由特警專門看守，等今天會議開完后，我們就會正式起訴他們，爭取盡快把案子了結，還格雷茲洛夫議長一個公道！”
如果葉夫羅根的這個“故事”不被人戳穿的話，那他就有可能逃過這一劫！
到時就算杜馬這邊拿治安說事，那相對來說，葉夫羅根的責任也輕了許多，畢竟這個槍擊案并不是因為治安差引起的，而是你格雷茲洛夫自己種下的“因”，才有了現在的“果”。
要怪的話，就怪你自己以前工作不細致，得罪了人吧。
而梅德杰夫也方便出面為他說話了，說不定努力一下還能把他的職務給保下來呢。
格雷茲洛夫和王業對視了一眼，王業點點頭，然后向日里諾夫示意了一下。
現在才是到了關鍵時刻，但還不到格雷茲洛夫和王業說話的時候，因為這件事由日里諾夫出面才比較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