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不太喜歡讓人占便宜,但也分人。
給秦婉付幾文錢的面錢,他都會覺得自己虧了,因為兩個人沒關系。
但對貴妃娘娘,只要他有的,能給她的,他都不會吝嗇。
她在林秀心中的地位,其實像姐姐一樣。
雖然這具身體只有十八歲,可林秀的靈魂,已經度過了二十六年的歲月,貴妃娘娘今年三十二歲,只比他大六歲而已。
從林秀開始記事,他就沒有體會過什么是親情,那些年,看到別的同齡人有父母疼,有哥哥姐姐寵,他只能偷偷的羨慕。
和上輩子相比,這一世幸福多了。
家里有父母關心,宮里有貴妃愛護,學院里還有女孩子喜歡,如果還能娶一個真心喜歡的姑娘,那就更完美了,娶不到也沒關系,已經擁有了這么多,他也知足。
離開皇宮,在外面隨便吃了頓飯,林秀便來到武道院。
能全殲那一窩喪心病狂的匪徒,他可是應該記首功的,雖然沒能手刃他們所有人,可他起碼殺了兩個,那任務的獎勵可不能被黑了。
找到陳副院長后,他給了林秀一個安慰的眼神,說道:“放心吧,能追回那些貨物,殲滅那群匪徒,你功不可沒,我正準備讓白教習去問你,你想要一件什么樣的兵器,學院會盡快為你打造。”
林秀想了想,說道:“我想要兩把長槍。”
陳副院長意外道:“兩把?”
林秀問道:“我偶爾想使使雙槍,不可以嗎?”
陳副院長點了點頭,說道:“只是兩把的話,倒也可以…”
原則上,他是只能指定一把武器的,但此次任務,能圓滿完成,林秀的運氣,起了很大的作用,而且他也在任務過程中發生意外,險些喪命,可以酌情給他開一個先例。
隕鐵的熔點很高,一般的鐵匠,是打造不了的,哪怕是武道院,也要請一位地階的,擁有控火能力的異術師才能打造。
接下來的幾天,除了修行之外,林秀主要做了兩件事情。
第一件事,是跟進兩把隕星長槍的打造,畢竟是他自己的武器,從一開始的樣槍設計,到成槍的每一個過程,他都有參與。
第二件事,則是找到李柏樟,將配置香水的方法告訴他。
有了高純度的酒精之后,香水的制造,并不是難事,秦王府不缺人手,生意上的事情交給李柏樟,林秀便不用再操心。
至于未來香水店鋪的利潤,李柏樟三成,林秀三成,貴妃娘娘三成,薛凝兒一成。
林秀后來想了想,還是決定拉薛凝兒一起入伙。
一來,他感情上虧欠薛凝兒的太多,能彌補便盡量彌補。
二來,她不是說要買宅子嗎,不先讓她變成小富婆,她哪里來的錢買宅子。
而且上次要不是她的飛行能力,林秀恐怕活不到現在,那會他就決定,以后一定要對她好點。
店鋪的名字,就叫做“凝香齋”,是以薛凝兒的名字命名的,她也是店鋪名義上的老板娘。
鋪子還在籌備,林秀和李柏樟已經將香水的價格定好了。
像他給貴妃娘娘的那種小瓶香水,一瓶一百兩銀子,謝絕還價,愛買不買。
經過深思熟慮之后,林秀還是決定放過王都的普通平民,繼續薅權貴的羊毛,反正他們來錢容易。
老百姓賺錢不容易,香水這東西,本來也不是什么生活必需品,就是為了賺權貴銀子的,像陳圓圓那樣的人,銀子多的花不完,總要有一個去處,林秀和李柏樟的店鋪,可是每月都按時給朝廷繳稅,妥妥為國納稅的良心商家。
五日后,林秀從武道院走出來。
他兩只手,各拿了一把長槍。
兩把槍身都呈銀色,隕鐵打造好之后,就是這個顏色,兩把槍并不是一樣長,一把長八尺有余,另一把則短一些,但也有七尺的樣子。
兩把槍身之上,都有繁雜的花紋,這些花紋存在目的,一是為了美觀,二是增加與手掌的摩擦,使得長槍的主人在戰斗時,能夠將槍握的更穩。
若是仔細觀看,便會發現,那把八尺長槍的槍身上的花紋,更像是龍鱗,而槍頭的曲線,也像是一個龍首。
而那把七尺長槍,槍身花紋,則像是鳳翎,槍頭遠遠望去,像是一只仰天長鳴的鳳首,顯然,這是一把女子的兵器。
林秀讓武道院打造了兩把長槍,一把是自己用,另一把當然是給靈音的。
隕鐵打造的兵器,不僅更加鋒利耐用,而且容易灌注真氣,是武者最理想的武器。
來到異術院后,林秀直接進入了天字院。
雖然不是天字院的學生,但他來這里的次數可一點都不少,現在已經可以自由出入這里,也沒有人管。
靈音正在院子里練習槍法,似乎是受了林秀的刺激,這些日子以來,她花在武道上的時間明顯多了起來。
林秀遠遠將那把七尺長槍仍過去,說道:“試試這把槍。”
趙靈音憑空接過此槍,身體倒退了數步才停下。
她面露訝色,沒有預料到,此槍竟然如此之重,需要她使用真氣才能拿起。
感受著手中長槍的重量,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看著林秀,問道:“這是隕鐵打造的?”
擁有一把隕鐵打造的兵器,恐怕是每一位武者的夢想。
只不過隕鐵太過稀有,只有大量隕星落在地面時,才有可能出現少量隕鐵。
大夏幾乎所有的天外隕鐵,都由武道院掌管,外人根本難以得到。
即便是她也不行。
林秀點了點頭,說道:“武道院獎勵了我一塊隕鐵,我讓他們打造了兩把長槍,試試吧。”
趙靈音試著用此槍施展了幾式槍法,發現每一槍的威力,都比以往有數倍的提升,這一把長槍,能夠讓她的實力得到十成的發揮。
林秀遠遠看著她,問道:“怎么樣?”
趙靈音收起此槍,說道:“隕鐵打造的武器,當然要比一般的兵器好的多。”
林秀道:“送你了。”
這一次,趙靈音并沒有拒絕。
她知道手中的長槍非常貴重,足以在王都換一座面積不小的庭院,如果是別人送她的,她會毫不猶豫的拒絕。
但那是林秀,他們兩個人之間,沒有什么客氣的。
欠他的人情,最多日后找個機會還回來。
而且,她真的很喜歡這把槍。
這把槍的槍長,一寸不長,一寸不短,她使著正好,槍身的顏色,也是她喜歡的銀色,就連上面的花紋她都很喜歡,這把槍,像是為她量身打造的一樣。
事實上,送給靈音這把槍,就是林秀為她量身打造的。
有一把趁手的兵器,她的實力能提升許多。
異術院和武道院一樣,兩院天字院學生,在享受學院豐厚的資源之余,平時都要執行一些特殊任務,這種任務具有一定的危險性,林秀當然希望靈音的實力越強越好。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某個心理扭曲,喪心病狂的家伙,雖然這些日子沒有什么行動,但他并沒有放棄對靈音和林秀的刺殺,林秀底牌眾多,又能時刻監視太子,可靈音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通過對太子長時間的監視,林秀知道,對于靈音,太子還是有些忌憚的。
她畢竟是年少成名的天才,一旦遭到刺殺,影響甚大,朝廷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甚至有可能讓他露出馬腳。
而因為趙靈珺的關系,一些刺客組織,也根本不敢接刺殺靈音的單子。
誰也不想因為一點銀子,惹到一個未來有可能覆滅他們組織的存在,除了他們瘋了,否則不會動趙家天驕的家人。
相對林秀來說,靈音還是安全的。
不過就算這樣,林秀也在想方設法的增添她的實力。
和靈音再次走在王都的街上時,林秀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半年前,靈音也是這樣,無論林秀去哪里,她都會跟在他的身邊保護他。
那時候的林秀,還是一個剛剛覺醒能力,隨便什么人都能欺負他的菜雞,半年過去,他已經有了些許自保的實力。
因為臨近年關,王都的街道,也從幾天前開始熱鬧起來。
販夫走卒,人來人往,林秀走過一條熟悉的街道時,忽然從某處樓里,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
“公子!”
一名女子從青樓中跑出來,臉色因為激動而有些發紅,她站在幾步遠的地方看著林秀,眼中有些掩飾不住的驚喜。
趙靈音看了看這女子,又看了眼林秀,沒有說話。
林秀看到眼前的女子,也笑了出來,說道:“海棠姑娘,好久不見。”
海棠聞言,眼中微微一亮,說道:“公子還記得我?”
林秀笑道:“海棠姑娘還沒有為自己贖身嗎?”
林秀當然記得海棠,她的獸語能力,可是不止一次幫了林秀大忙。
他能躲過刺殺,能認識貴妃娘娘,能成功引氣,能當密偵賺錢,能成為清吏司第一神探,能調查出刺殺自己的兇手,能找到窩藏在山中的匪徒…,都離不開她的能力。
說她是林秀的救命恩人,也一點兒都不夸張。
海棠雙目中的光芒更亮,公子還記得她,公子真的還記得她!
那天在品芳閣一別之后,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這位讓她動情的公子,后來她調查了很久才得知,他是平安伯之子,平安伯夫婦都還健在,他那天對她說的話,自然也是假的了。
海棠不僅不生氣,反而還有些感動。
他是為了安慰自己,才編造的身世謊言,那是善意的謊言,海棠能夠體會到他的良苦用心。
對她這樣的青樓女子,他也愿意花費這種心思,公子真的是一個溫柔善良的人。
她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還,還沒有攢夠銀子。”
林秀問道:“還差多少?”
海棠小聲道:“還差一百多兩…”
林秀從袖中取出兩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她,說道:“現在就夠了。”
海棠先是一愣,然后連連擺手道:“不行不行,我不能要公子的錢…”
林秀將兩張銀票塞進她手里,說道:“拿著吧,早點為自己贖身,我還等著你的豆腐鋪開業呢。”
不給海棠繼續推辭的機會,林秀后退兩步,對她揮了揮手,說道:“我在清吏司任職,你若有事,就來清吏司找我,倘若我不在,也可以找柳清風柳主事…”
兩個人走出很遠之后,趙靈音才瞥了林秀一眼,說道:“你倒是大方,二百兩銀子,隨手就給了一個青樓女子,也不想想半年以前,整個林家都拿不出這么多錢…”
如果是別人,林秀自然不會這么大方。
但那是海棠,這是林秀欠她的,別說二百兩,就是兩萬兩,二十萬兩,只要他有,也一樣會給。
他并未給靈音解釋這些,只是道:“她是一個可憐人。”
趙靈音道:“以色娛人的女子,有什么可憐的,她完全可以憑借雙手養活自己,卻偏偏要靠身體…”
林秀并未再說什么。
靈音出生的時候,趙家已經是王都小有名氣的權貴了。
她從小錦衣玉食,后來更是一心修行,不懂底層百姓的生活,也很正常。
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人錦衣玉食,從出生開始,便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一生無憂。
但也有些人,他們僅僅是活著,就已經用盡全力了。
林秀和靈音沒有幾步,身后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海棠一路小跑過來,額頭沁出一層細汗,臉色也微微發紅,她跑到林秀面前,微微喘著氣,說道:“這,這些錢,我以后會還給公子的…”
考慮到她的自尊,林秀笑了笑,說道:“那就祝海棠姑娘的豆腐鋪生意興隆,早點攢夠還我的銀子…”
海棠臉上也露出笑容,說道:“借公子吉言,我一定會努力賺錢還你的。”
隨后,她又有些不好意思,說道:“還有…,我不叫海棠,我叫陳玉,海棠是他們給我起的名字,我不喜歡這個名字…”
被賣進青樓的女子,一般都會取一個好聽的藝名,什么海棠牡丹之類,方便客人記住她們。
而她們的本名,則是不會再有人提起了。
海棠這個名字,對她來說,本就是一種苦難。
林秀輕輕一笑,說道:“好的,陳姑娘,什么時候豆腐鋪開張了,記得來清吏司告訴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