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放下吧。”
女帝聲音清冷,猶如從九天之上飄落,傳到了余薇的耳中。
“是,陛下。”余薇跪在地上匍匐,雙手捧著信封,放在了旁邊的玉臺上,“陛下,裴天人還有一句話讓微臣代為傳達。”
內廷女官原本自稱奴婢,可在女帝登極之后,便命內廷女官自稱為臣。
因此,大多數女官為表恭順會自稱微臣。
“哦?”女帝似是有些詫異,輕笑道,“什么話,竟沒寫在信里,就不怕朕為了保密直接殺了你么?”
“陛下知道,微臣的嘴巴是最緊的。”余薇跪地俯首,恭敬道,“裴天人講,寶林禪院禿驢有異動,讓陛下您小心。”
“好,朕知道了。”女帝微微頜首,揮了揮玉手,淡淡道,“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余薇行禮告退。
不過,她的心里有些疑惑,這種關于寶林禪院的事情明顯應是秘聞,為什么不寫在信里呢?
而此時的女帝寢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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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屏風后面的窈窕倩影素手輕揚,纖細的手腕一轉,玉臺上的那封信就憑空飛起,然后飄落到了她的掌中。
“這瘸子弄什么玄虛?”女帝的聲音似是有些疑惑。
隨后,她拆開火漆,將里面的信件拿了出來。
只略微一讀,便直接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不再慵懶地躺著。
若是站在屏風前,就可以看到披在女帝身上的輕紗飄落在了地上。
顯然情緒有些激動。
信件的內容十分簡單。
“師妹,玄黃天宮的持劍護法三日前來找我,說他們已經掌握了我師父的信息,如果我想要知道,就答應他們一件事情。
“他們要我將你從大周皇城內邀請出來,在這次百年之期到來的時候,共同前往下界,掠奪下方氣運,我拒絕了這個要求。
“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他們所掌握的信息究竟是什么,是否真的與仙尊有關,要想辦法撬開他們的嘴才行。
“看來我應該比你更早找到仙尊。師妹。”
“哼!”女帝將這封信看完之后,便將其燒掉了,心情反倒平復了下來,冷笑道:“朕可是你師姐。”
在看到這封信的內容時,她就明白為什么裴青書沒有把寶林禪院的事情寫進里面了。
因為,這封信里提到了仙尊。
佛門污穢,若是將寶林禪院這四個字放到這封信里,就是在對仙尊不敬。
無論是她還是裴青書,心里都無比十分感激那位傳授給他們仙武之法的仙尊。
可由于找不到那位仙尊,兩人就嚴格要求自己,時刻保持著對仙尊的敬意。
時至今日,這種習慣已經持續了一百五十年。
完全融入到了兩人的一言一行之中。
不論做什么,都會先考慮是否會對仙尊不敬。
自然也包括寫信的時候。
“不過,玄黃天宮真的掌握了仙尊的信息?還是說只是在釣魚,是為了讓我去下界么?”
女帝的柳眉輕皺,緩緩站起身來,撿起了地上的紗衣,手腕輕輕一晃,居然直接將殺意變成了一把劍,殺機濃烈。
“哼,師弟就是師弟,既然事關仙尊下落,還撬什么話?直接殺過去便是了!”
說著,她便從屏風之后走了出來。
手持長劍。
一襲紅衣如火!
半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各個州的首府都開始準備大型的祭禮。
這是由州牧主持,絕頂乃至神境跟隨,還有上界天使旁觀盛大典禮。
除此之外,祭祀隊伍更是多達萬人,每一個人都穿上了無比華麗的祭祀禮服,各式各樣的禮器和極品也都擺了出來。
這是百年一度的祭祀大典,迎接上界仙佛降臨世間。
自然不可謂不莊重,不可謂不宏大。
在這種氛圍之下,整個大晉的氛圍都變得莊重了許多。
中州皇城的有一座圜丘。
按照正常的禮制這里作為一國都城,迎接上界仙佛的祭禮也應該與其他州不同,由皇帝來主持。
可魏弈這個皇帝臨時撂了挑子。
褚元良這個丞相就只好上去主持了,好在他也兼有中州牧的職務,這樣做倒也勉強合乎禮制。
不過,魏弈作為皇帝,終究是要走個過場的。
等到褚元良將圜丘這邊都布置完善,祭禮也快要完成的時候。
建炎帝魏弈終于穿著一身高貴的天子袞服,頭戴十二旒冕,來到了圜丘之下,緩緩登上了臺階。
接下來,他只需要站在圜丘之上向天行禮,高喊“恭迎上界仙佛臨凡”就可以了。
可是,魏弈明顯沒怎么了解過祭禮的步驟。
他說要走過場,自己還真就完全沒有準備。
等站在了圜丘之上,他才發現眾人似乎都在看著他,那眼神,那目光,好像都在說要讓他講點什么。
“丞相,朕該講什么來著?”魏弈悄悄挪動腳步,湊近了褚元良,壓低了聲音詢問道,“朕沒記住。”
“…”褚元良好懸沒當場氣昏過去,只好壓著胸口里翻涌著的氣血,用極低的聲音,勉強開口道,“請陛下向天行禮,講‘恭迎上界仙佛臨凡’即可。”
“原來這樣簡單。”魏弈聞言笑了起來,但依舊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慵懶模樣,歪歪扭扭地用極不標準地姿勢向天行禮,高喊道:“恭迎上界仙佛臨凡!”
話音剛落——
就好似是魏弈的聲音牽動了某種奇異的天地法理,讓虛空顫動了起來,竟有一道金色光芒驟然間從天而降,緩緩向兩邊打開。
猶如一座仙界之門!
與此同時,類似的情形也發生在大晉其余的九州之中。
一道道光柱從天而降,打開了仙界之門!
隨即,就有身影緩緩從里面降落下來。
豐州也舉行了盛大的祭禮儀式。
崔恒穿著官服,站在祭祀高臺之上,身后跟惠世、張漱溟,以及一眾仙霞派神境。
周圍是數萬百姓簇擁著,但卻并沒有擺放禮器,也沒有擺放祭品。
與其他地方的祭禮相比,可謂簡陋至極。
崔恒也沒有喊出那句祭詞,只仰頭望著天空,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