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蝴蝶的翅膀

　　一覺睡到早上八點才醒，酸痛總算好點了。

　　其他人都已經起來了，既然沒起早、也就不必急著出門了。

　　洗漱完畢，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和大家聊著辦事處，目前大概的狀況。

　　桌上的固定電話響了...

　　前段時間一個人在的時候，出門時李明翰都是把固話，轉移到自己手機上的，現在肯定不能這么做了。

　　“喂正通山城辦，您好哪位？”李明翰順手拿起了面前的話筒。

　　“李經理嗎，我石油公司老魏。你能過來一下嗎，我這里有一輛桑塔納2000防盜系統鎖死了，你們的檢測儀能不能解碼？”

　　電話里傳來李明翰熟悉的聲音，是川東的魏廠長。

　　“劉工，我們的大眾卡、現在桑塔納2000的防盜能解決嗎？”李明翰捂著話筒，小聲的問身邊的劉大林。

　　“沒問題，這次升級后，配新鑰匙都可以的。”

　　“王總，那我就順便過去看一下。”掛了電話和王楠打了個招呼，李明翰拎上設備出門了。

　　下樓把兩套貨綁在摩托車架子上，一套下午是給宋老板準備的，這套的銷售應該沒什么問題。一套早上去運管所，看看劉所那里能不能幫著解決，反正順路、都在南區。

　　二姐靠在門口看著李明翰：“昨天你們屋頭熱鬧啊，來了不少人吧。”

　　“早啊二姐，都是新同事。”

　　“隊伍越來越大了，是不是要升官了，今天這么早就出門。”二姐笑嘻嘻的，看著面前這個帥小伙。

　　“托您口福，沒辦法，要吃飯啊。”李明翰心道，您咋醒這么早呢，多睡會啊。

　　石油公司的修理廠，在川東石油的大院子里，離李明翰住的地方就一站路。

　　架好摩托車，李明翰看著等在廠長室門口的魏大勇：“魏廠長，車在哪？”

　　“辦公室邊上，新來的司機鑰匙拿錯了，使勁扳竟然搗開了，結果防盜鎖死了。

　　這個是我們副總的車，就是管我們后勤的副總，你今天要是能搞好，基本上就能定下來。”

　　魏大勇也是很無奈，管后勤的副總也是新上任的，修理廠還沒有來視察過。

　　今天要是能盡快解決、肯定是最好，要是解決不了，上面對自己的印象，肯定也會打折扣，現在就看這個李經理的設備行不行了。

　　“行，原車鑰匙在車上吧？”

　　李明翰從摩托車上、拆下一套檢測儀，上車熟練的插上電源，識別、解鎖、重新匹配、打火“轟”發動機發出悅耳的歡呼。

　　前后三分鐘：“怎么樣、魏哥，不耽誤你們老總出門吧。”

　　今天真他么順，魏大勇和李明翰的想法一樣。

　　“牛啊，這東西是好用，你先到我辦公室坐一下，我跟我們老總說一聲。”

　　真是一物降一物，專業的事還是得專業的設備來弄。

　　前面李明翰來過幾次，也演示過設備，甚至讓修理工自己制造故障來檢測，可是都沒有這次來的這么有說服力。

　　“便宜二千，我馬上讓會計給你開支票。”十分鐘后，魏大勇開出了自己的價碼。

　　“魏哥，你們大門大戶的，還是跟我計較這點辛苦錢呢。您自己說、去年到今年，你這里我來的沒十趟，也有八趟了吧。”

　　其實完全可以賣了，現在李明翰賣一套汽車電腦檢測儀的毛利是九千多點。可是今天的效果這么好，再說老魏這個人李明翰還是有些了解的。所以、他還想再爭取一下，有誰會嫌錢、賺的多呢。

　　“你們的利潤我還不知道，你來的多也沒讓你白跑吧，去年那個扒胎機不是在你這買的？至少掙了我二千塊。”魏大勇一付你別糊弄我的表情。

　　“你看這樣，我送您一套維修光盤、正版的要一萬多，這個雖然是盜版的，用是一樣用、只是不能升級。但最起碼二年內，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問題、能解決。

　　再送您一套博士的工具，汽保商店標一千五一套，發票我明后天給你送過來。”

　　多少肯定都要讓一點，一套博士的工具開票的話，李明翰去拿也就九百塊，這樣算這套貨等于只讓利一千。

　　“那你明天早點過來，必須把工人給我培訓好。”

　　剛剛在領導面前露了一把臉，魏大勇現在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想想李明翰一貫的表現，也就不和他多計較了。

　　“我辦事您放心，我離你這么近，有啥事只要我在家，您一個電話保證十分鐘趕到。”這事成了。

　　這套設備上一世，也是李明翰賣的，應該是讓了十個點。

　　但肯定不是今天，好像是幾個月后。

　　應該是那一次，為了積極的跑業務，一大早就起床出門了。

　　這回又是健身、又是放炮的、太累，結果睡過頭了，因此接到了這個電話。

　　那么上次大概率是小黃來的，問題肯定是一樣能解決，效果不會差。

　　但老魏并沒有定，說明前面的接觸是有情份的，而且這事老魏一直也沒提過。

　　“給你現金吧，早上取的準備進材料的，結果不去了，省得我下午還要再去銀行存。”隔壁的財務室里，會計拿著李明翰遞過來的提款單說道。

　　“行，我現金、支票都一樣，麻煩張姐了。”李明翰把幾沓鈔票，放進雙肩包里。

　　今天的天氣真好，小風吹在臉上也不涼了，前后四十分鐘，純利八千多到賬。

　　李明翰走進劉所辦公室的時候，上揚的嘴角、掩飾不住愉悅的心情。

　　“你這穿的像大學生一樣，看的最近顯年輕啊，這笑的跟花似的，有什么好事。

　　你們陳主任走了，怎么、準備提拔你，當辦事處主任了？”

　　“正在努力，這不正需要劉所您提攜嗎。”我笑了嗎？我咋沒感覺到呢，看來還是要多歷練啊。

　　“你又不歸我管、怎么提啊，踢一腳倒是可以，來一根？”劉長春靠在大班椅上，笑呵呵的看著李明翰。

　　從第一次見到這個小伙子，就有一種莫名的好感。

　　一套一杯，當李明翰把五杯瀘州老窖，倒進碗里一口干掉，然后就滑到桌肚底下后。

　　就覺得這小子、對自己的脾氣，像個重慶仔，耿直。

　　能不能喝是一回事，敢不敢喝才重要。不像他們那個主任，虛頭巴腦的。

　　今天再見面，覺得比以前更順眼了，非要說哪里不一樣，又說不上來。

　　“南區所有和汽保有關的，不都屬于您管嗎，要踢、您也把我往上踢一踢。”

　　李明翰拿起桌上的打火機，幫劉所點著：“煙我戒了，不然哪能不給您敬煙呢。”

　　鐺、鐺、鐺...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

　　“進來、小田，正好給你們介紹一下，李明翰、正通的辦事處主任。

　　這個是我們維修課的田科長、田曉濱，我們田科長下個月結婚，李主任要來喝酒哦。”

　　“恭喜、恭喜，我一定到。”李明翰站起來和來人握了握手。

　　“謝謝，到時候李主任一定要多喝幾杯，劉所這個簽一下。

　　行、李主任你們聊，我先過去。”田曉濱沒多耽擱，很快把門帶上離開了。

　　“劉哥，我這八字還沒一撇呢。”

　　“你不是說都歸我管嗎，就你們那公司，別人來我不認的。”劉所戲虐的看著李明翰。

　　“謝謝劉哥，有您這句話，我信心更大了。田科要結婚了，那我過去打個招呼？”

　　“行，你去。”劉長春笑了笑，這小子是比他們以前那個主任機靈。

　　當年這個田科長結婚，李明翰也去了，上了一千塊的份子。

　　九九年這個水平、已經不低了。正常本單位的同事，基本上一百二百、甚至有五十的，關系特別好的，估計也就五百。業務單位給一千，屬于很合適的價位。

　　后來田曉濱給紹了一次業務，是某銀行下屬的一家修理廠，很順利。二萬五千八的全套價格，廠長連價都沒還。

　　那天婚禮上，聽說另外一家的、辦事處主任也去了，不過李明翰沒遇見。

　　后來那一家的設備，在南區占有率也不低，不知道是不是也有這個田科長的功勞。

　　在五千和一萬之間、稍做猶豫后。

　　洗手間里、李明翰往信封中塞了一沓，沒拆封條的人民幣。

　　哎、我真是個敗家子，這利潤還沒捂熱呢，還往里面搭了兩千。

　　“田科，一點心意。先恭喜你，萬一那天我不在市里、也不耽誤。”

　　“李主任破費了，坐。”接過來的時候，田曉濱愣了一下，信封的厚度出乎意料。

　　以前見過他們公司陳主任一次，那時候這個李主任只是個跟班。

　　可今天感覺，李主任和所長的關系，好像走的更近些。

　　這正式接觸的第一面，感覺有點懵。他過來所長肯定是知道的，只是、這么豪橫的嗎？！

　　“到時候李主任一定要到，留個電話給我吧，有什么業務也方便通知你。”田曉濱一直把李明翰送到門口。

　　關上門，看著信封里、那沒拆口的封條。

　　田科長想了想，給剛剛存進的號碼，發了一條短信（一會我去修理廠，今天帶設備了嗎）

　　怕他倒是不怕，這么快過來給份子錢，一定是和所長打過招呼的。可是這金額，大概率所長不知道。以自己的背景，百分百不可能是領導下的套。

　　雖然金額早夠受賄的線了，可畢竟是結婚的份子。以天朝的國情，除非是別的事牽連，單這件事、怎么都說的通。

　　這個新主任，有點意思。

　　“劉所，田科一會要去下面廠里，我想跟著去看看。”李明翰看著熱乎乎的短信，自己賭對了。

　　“份子給了？維修這口子他負責，具體情況最清楚，有時間你多走動走動。”

　　就知道這小子，比他們以前那個主任上道。田曉濱這么快、就帶他下去接觸業務，看來份子很滿意。

　　一家私人的修理廠，上一世用的是另外一家的產品。

　　李明翰基本只負責填寫合同，和修理工交代使用說明，半個小時不到，二萬五千八的現金支票，就放在了支票夾里。

　　“你辦事處就一套貨？”田曉濱的座駕是一輛普桑。

　　“應該還有三套，不過我答應利通的宋老板，下午過去一趟的。”

　　李明翰現在還有點恍惚，剛剛前面還心疼自己敗家呢，這個把小時不到、已經回本九千了，看來還不止這一套。

　　“利通啊、知道了，馬上十一點了一會先吃飯，你讓人把三套都送來吧。”田曉濱熟練的打了一把方向，朝另外一個路口拐去。

　　“王總，他們出去沒有，貨都在家嗎？麻煩讓劉工打個車，三套一起送到南區來。嗯、二套都賣了，錢在我身上，好的、好的。”

　　電話那頭，王楠的心情明顯的也不錯。

　　其實李明翰更激動，要是下午真的能把三套貨都賣了，說不定今天就能把辦事處主任定下來。

　　“劉工，辛苦你了，車錢我來，我們把貨搬到那邊、普桑的后備箱。

　　先吃飯，下午你要是沒什么事的話，就一起去一下修理廠，正好帶你熟悉一下。”沒讓李明翰等太久，十二點半不到，劉大林就帶著設備打車過來了。

　　下午四點鐘、利通門口：“那我就先回所里了，明天就周五了。估計你補完貨，要到下個星期，等你貨到打我電話。”

　　這是兩輩子目前為止，李明翰做業務、最輕松的一天。

　　前世也不是沒有做過介紹的業務，田曉濱就給介紹過，可像今天這樣從未遇過。

　　連上午那套一共四家修理廠，田曉濱全程都沒有提過一句設備的事，就是例行的檢查工作。

　　有的是以前發現的問題，今天來看看、整改了沒有，有的是在廠里轉轉，發現一些需要整改的事。

　　李明翰好像是碰巧，搭了領導順風車的路人一樣，幾位廠長有接觸過的，有第一次見面的，每一位廠長都很默契。

　　在田科長看似隨意的介紹后，很快的就安排財務過來接洽，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環節。

　　四套貨、全價現款，李明翰連一百塊一套的，盜版維修光盤都省了。

　　“謝謝田科長，今天辛苦您了。中午還麻煩你請客，改天到市區我做東。”看著車邊的田曉濱，李明翰心中感慨。

　　有些人就是做官的料，這水平、自己到了五十歲，才知曉一些皮毛。

　　可這個比自己小四、五歲的年輕人，好像生下來就自帶神通一樣。

　　“行，機會多。”田曉濱比劃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駕車離開了。

　　“劉工，辛苦一下，我先騎車回觀音橋匯款，這里的培訓就交給你了。這一百塊你拿著，完了、你打車回辦事處。”

　　“李哥，就叫我小劉吧，你去忙這里交給我。”售后培訓其實一直是，維修工程師的本職工作。

　　“喂、王總，是的，五個全套。嗯、錢都付了，我準備先到銀行把款打回公司。”

　　“先恭喜你，看來三十二、三十五你早選好了。這樣、你按六十匯款，剩下的五個點，把現金帶回來給我就行了。我先打電話給倉庫，讓他們發航空，等你回來再把匯款單傳真給會計。”

　　“王總，我想自己掏錢、多鋪兩套貨，你哪天一走、辦事處就兩套貨了，也按六十個點匯公司，您看行不行？”

　　雖然辦事處主任的事還沒定，李明翰想先試探一下，王楠要是同意的話，這事基本就沒的跑了。

　　按點六十個點匯款，兩套貨就是十個點，相差二千五百八十塊。

　　不過這是鋪貨，而且是李明翰自己掏錢，只要款回公司，鋪貨也是算銷售額的。

　　王楠不會為這點利益計較，能做大片區負責人的，沒那么小肚雞腸。

　　那么今天等于七個全套的銷售，這都算的上全公司的一個記錄了。

　　“行，那就是七套你按108360匯回公司。”

　　王總答應的很干脆，李明翰覺得自己離辦事處主任，又近了一步。

　　在信用社匯完款、回到辦事處，今天晚上是李明翰請客，這次王楠沒有拒絕。

　　五個人、還是昨天那個包間，這回幾個心思、李明翰不再去揣測了。不過桌上黃主任的臉色，明顯的不太好看，劉大林倒是沒什么。

　　晚飯后、李明翰邀請王楠，找了一家離辦事處不遠的茶樓。

　　“請問喝點什么？”服務員遞過茶水單。

　　“就這個九十八一套的功夫茶吧，用的什么茶葉。”

　　“是凍頂烏龍茶。”

　　“來一壺，王總您看還要點一些什么？”

　　“可以了，剛吃過飯，今天你是給了我一個驚喜啊、大驚喜。

　　看來公司對下面辦事處的了解并不全面，昨天你開車來接站，我就知道你在這里的基礎不錯。

　　做銷售很多的時候，其實就是做人，客戶認可了你這個人，基本上就認可了，你推薦的產品。”

　　“謝謝王總，其實我也沒有想到，運氣這么好，要不然昨天我就和您拍胸脯了。

　　這里面有厚積薄發的成分，說明了以前重慶辦的工作，做的還是比較踏實的。這其中也有陳主任，和前面業務員的功勞，我運氣好、摘了桃子。”

　　這點上李明翰沒有謙虛，早上出門的時候，能把帶著的兩套貨賣出去，是李明翰最大的預估值。

　　沒想到、在田曉濱這里賭了一把，帶來了這么大的驚喜。

　　“你能這么想、我很高興，運氣有時候也是實力的一種，運氣一般只垂青，做好準備的人。

　　剛剛我還在猶豫，業務經理和辦事處主任，還是有差異的，高度不一樣、看問題的角度就不同。現在我放心了，說說、CQ市場交給你，你有什么計劃。”

　　下午李明翰打電話回來，說貨都賣了的時候，王楠其實已經決定了。

　　不然，也不會那么爽快的同意，李明翰以四十的點數，自己補貨。要是黃朝陽繼續做主任，李明翰自己鋪貨、算怎么回事？

　　“四十個點，公司除了負責辦事處的房租以外，所有費用辦事處自己負責。售后的返點和基本工資我都不要，小黃、小劉您都帶走，正好蓉城缺人。

　　至少在今年，所有的售后我自己負責，到明年要是忙不過來，公司再派人。

　　今天的不算，從現在到年底，保證完成五十萬的銷售額。

　　如果有條件的話，您給我多鋪一套貨。也就是連我自己掏錢的二套，您給重慶辦留五套貨。”李明翰開出了自己的條件，最重要的就是點數。

　　“小劉也不要？你這還是業務經理的思維啊。剛剛還表揚你的呢，就你一個人忙的過來？和主管部門的接洽怎么辦？要知道公司可不止這一個產品，明年開始，陸續的其它汽保的設備都會推出。”

　　這個李明翰能不知道？可別的產品加一起，也沒檢測儀的利潤大。而且，就這兩年是最好的時間窗口。

　　所以點數才是他最看重的，可咱不能說啊。

　　“主管部門這一塊，目前市里我沒有接觸，您知道的、我這個位置。可下面的區縣，我還是接觸了幾個的，今天這幾套就是南區幫推薦的。

　　后面我要是接手的話，除了大型的活動，比如展會這種，所有的費用辦事處負責。”

　　王楠端著手里的茶盅，沉思了一會：“小劉留給你吧，基本工資公司負責。

　　其它條件嗎、銷售額六十萬，今天一天你都完成了近十三萬的銷售，我相信到年底，六十萬你可以做的到，山城畢竟已經開展了近一年的業務。

　　蓉城一切都要從零開始，你得幫我多分擔一些。只是剛剛你也說了、基礎好，但也有運氣的成分。”

　　“行、王總，六十萬我保證完成。明天下午貨應該就能到，明天是周五，我不敢保證明天就有銷售。但下周五以前，重慶辦的這五套貨，我保證至少有二套的銷售，要不您下周再做決定？”

　　就算不找田曉濱，一周的時間，李明翰也有把握銷售二套。

　　“哈哈，這么有信心。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相信你。你在這再坐一會，我先回辦事處和他們聊聊。

　　等明天貨到了，我準備明天晚上就走。早一天去蓉城、就早一天展開工作，山城的市場就交給你了。”王楠站起身，握住了李明翰的手。

　　上次一個多月，這次準備一周，現在一天搞定。

　　蝴蝶的小翅膀終于扇起來了，這一刻李明翰覺得、自己有點像主角了。

　　看了看手機才八點，梨子我來了，我要臥推加五組，我要一個打十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