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清心洛神曲
天衍書院后山的一處密林中，厲峰和濃眉大漢兩個人站在懸崖下方，徹底傻眼了。
數十丈高的懸崖，他們這是要怎么才能爬上去？
濃眉大漢喘著粗氣，一臉想要將對方生吞活剝的神情，怒聲道，“厲小哥，厲大爺，你就是這樣對待好兄弟，好哥們的？”
厲峰也是絕望的收回目光，直接癱坐在草地上，身上的衣袍都破了好幾個口子，全是被林間荊棘劃破的豁口。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勁風從山崖上空掠過，直接沖向兩人所在的地方。
兩人都是在江湖上混跡多年的老手，感知自然敏銳，快速縱身向不同的方向飛躍而起。
“轟”的一聲，兩人原本坐著的地方，直接炸開！
強大的勁風在地上轟出了一個方圓一丈的深坑，幾乎可以讓將人同時埋葬當場。
“你們是誰？！竟然擅闖天衍書院后山！”一個稚童的聲音從懸崖上方傳來。
厲峰和濃眉大漢兩人靜靜躲在一個樹干粗大的古樹后面，不敢發出半點聲響，就連喘息聲也壓到最輕。
濃眉大漢此刻的雙目欲噴出心中怒火，恨不得沖過去將臉色慘白的厲峰大卸八塊，那兩道目光毫不掩飾心中的憤怒。
厲峰緩緩平復胸腔中的粗氣，右手食指放在唇邊向濃眉大漢示意禁聲。
兩人跋山涉水，用了一個多時辰才繞到天衍書院的后山，想尋得一處幽經悄悄潛入書院，目睹一番真龍。
可惜，時運不濟，剛到后山密林，就被眼前的懸崖擋住了去路。
兩人原本想在尋其他辦法，可不曾想忽然出現的神秘稚童，打斷了他們兩人的計劃。
“擅闖書院后山者死！”
聲音雖然是稚童的，但卻充滿了殺意。
隨后，又是十多道勁風在密林間穿梭，每一道勁風都快如閃電，劃破空氣，如流星墜地一般迅猛。
同一時間，七八顆參天古樹直接被勁風打穿，漏出拳頭大的窟窿。
這一刻，懸崖上的稚童，仿佛如天人下凡，威壓迫使厲峰和濃眉大漢站在原地不敢動態分毫，生怕被對方直接洞穿身體。
“還不出來？”
懸崖上方又傳來一聲稚童的責問聲，一股恐怖的威壓再次在懸崖邊匯聚，一道更加龐大勁氣在稚童柔弱細膩小巧的拳頭間匯聚。
砰！砰！砰！
稚童又再次揮出三拳，懸崖下方的密林間，又是三顆參天古樹直接被洞穿，整個軀干都被打爆，十多丈高的巨樹轟然倒向地面，壓塌了下方不少幼小的樹木和雜草荊棘。
強大的轟鳴聲，驚得遠處棲息的林鳥四散，向更遠處飛去。
看到如此情形，厲峰和濃眉大漢更不敢出來。
厲峰更是一張苦瓜臉，此刻的他真的是后悔了，沒想到后山竟然遇到這么恐怕的小孩子。
聽聲音明明只有七八歲，但一身功法卻極為霸道，幾乎是二品巔峰的實力。
這天衍書院真是神秘莫測。
過了大約一刻鐘，林間恢復平靜，懸崖上方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濃眉大漢正欲側頭向懸崖上方窺探，卻被厲峰用眼神急忙制止。
“小藥童，你在這里做什么？”
忽然間，懸崖上方另一端傳出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聽聲音只有二十多歲的樣子。
“我剛才感知到這里有陌生人的氣息。”
小稚童看見來人之后，行禮道。但眼角余光還是朝著山崖下方不斷瞥去。
“怎么可能，又有誰敢闖我們書院后山，這和找死無疑。”
青年男子緩步來到懸崖邊，身形修長，一襲湛藍的布衣長袍，陽光將他的身影直接照射下來，投在巖壁上。
“回去吧，這里有我，不會有事的。”
青年男子低著頭仔細向下方的密林望去，雙眼微瞇，嘴角閃現一抹不易察覺的詭譎笑意。
心中暗自偷樂道，“好你個厲峰，竟然敢偷偷跑到這里來，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恐怕就成了一灘肉沫了。”
“這...”
小稚童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轉身離開。
身為藥圃的藥童，他的首要責任就是照顧好老山長的珍草，其他事情也不歸他管。
直到再也感知不到小稚童的氣息，青年男子才在口中發出一聲奇異的鳥鳴。
聽到這種鳥鳴聲，厲峰懸著的心終于放回到肚子里，長出了一口氣，緊張的神經也放松了一些。
他用雙指點了點濃眉大漢的腳底，示意對方先停在原地，自己出去瞧一瞧。
旋即，厲峰也發出一陣奇異的鳥鳴，然后快速躲向另一個巨大的古樹，等待對方的回應。
沒過多久，青年男子腳踏懸崖峭壁，快速下落，轉眼間就來懸崖下方，朝著厲峰的方向輕聲嘲諷道，“這不是我們的厲峰大哥嗎？怎么有空回學院后山了？”
“不是來看你嘛？我的好師弟。”
厲峰嘴角吊著一根雜草，一副玩世不恭的神色，從古樹后背走了出來，笑看著對面的青年男子。
湛藍布衣長袍的青年雖然面帶和煦笑容，但卻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氣質，如深淵清泉，冷且傲。
待看清厲峰現在邋遢的樣子，布衣長袍青年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一時間有些失神。
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常，語氣平緩道，“帶你們進書院后山是不可能的，書院現在的情況想必你也清楚。這個時候是不能放外人進入。”
“即使你曾經是后山的弟子，我也沒有辦法。”
“不能通融？”
布衣長袍青年搖了搖頭，旋即從腰間拿出一個藥瓶丟了過去。厲峰沒有接，任由藥瓶跌落在草地上，沒入雜草之中。
“你這是何意？”
“這是老山長為大家煉制的一些丹藥，有助你鞏固武道根基。”
見厲峰沒有接他丟過去的丹藥，青年也不惱，只是右手輕輕一吸，雜草中的藥瓶再次沖向他手中。
就在藥瓶即將回到布衣長袍青年手掌中之際，厲峰快步上前，如一道疾風直接將藥瓶抓到自己手中，壞笑道，“既然已經送出來了，怎么還有拿回去的道理。”
布衣長袍青年沒有還手，也沒有辯解，打算轉身離開此地。
“真的不能進去？”
看著青年的背影，厲峰又再次問道。
他可是在濃眉大漢面前夸過海口，要是真不能進入天衍書院，這臉面就徹底丟大了。
青年沒有說話，也沒有停下腳步，縱身一踏很快就消失在懸崖上方，沒入陽光之中。
厲峰站在原地，久久不語，失落的看著手里的藥瓶，朝著巨樹背后的濃眉大漢咧嘴笑道，“封大哥，這次算我失信于你。這瓶丹藥算是賠禮。”
“沒事，不就是瞧一眼真龍嗎？又不是沒有機會。”
濃眉大漢打量了一眼厲峰手中的藥瓶，偷樂道，“這次來后山也不算虧，只要還弄到一瓶天衍書院老山長親自制作的丹藥。”
濃眉大漢一直躲在巨樹背后，布衣長袍青年自然也是能感知到，知道兩人是一伙的，也就沒有現場戳穿一直躲著的濃眉大漢。
“說吧，接下來，我們去哪里？”
厲峰將藥瓶直接塞到濃眉大漢的手中，不容對方拒絕，目光冷冷地瞪著了一眼。
“好吧，我就先替你保管著。”
濃眉大漢拗不過對方，只能收起藥瓶放入懷中，瞬間感覺到一絲沁入心脾的清涼。
“你真是天衍書院的弟子？怎么以前沒聽你提起過？”
兩人一邊走在密林中，濃眉大漢好奇的打量著身邊這個相交了許久的男子，此刻才感覺對方身上藏著不少秘密。
“一個天衍書院的弟子，怎么會淪落到京都的最底層。成天干著打打殺殺的活計。”
厲峰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只是繼續沿著密林朝著另一個方向而去，不過并不是向他們來時的方向。
濃眉大漢沒有問，只是跟著后面，仔細打量著往日稱兄道弟的哥們，一時間有些看不懂。
厲峰再次來到書院后山，沒想到自己會遇到藥圃的藥童，而且被對方壓制的死死的，根本沒有半點還手的機會。
要不是當初他舍命救下的一個少年，今日出手，恐怕真的就走不出這片密林。
此時，厲峰神色沉重，不知不覺就走向了一個不知名的山道。
與其說是山道，不如說是懸崖峭壁，腳下就是百丈懸崖，另一側是陡壁，只能沿著一人寬的邊沿行走。
望著身下深不見底的懸崖，濃眉大漢有些膽怯，低聲問道，“厲峰，這是要去哪里？老子可不想給你陪葬！”
厲峰沒有瞧腳下的懸崖，依舊沿著不存在的山道，繼續前行，不斷環繞上行。
......
藥圃庭院中，小稚童一臉怒氣的走了回來，剛走過茅草門，就不忿的將腳邊的一個竹簍踢飛。
“怎么了？你不是去...”另一個剛剛睡醒的小藥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小眼睛，好奇的問道。
“竟然讓對方逃了。”回來的小藥童一屁股坐在地上，生著悶氣。
兩人的小聲議論，卻被飛起的竹簍打斷了，竹簍“砰”的一聲掉在地上，驚醒了正在熟睡的老頭。
“你們兩個小破孩，又在鬧什么！”老頭緩緩坐起身子，佝僂的身軀此刻顯得更加佝僂。
雖然有藥圃中珍草產生的元氣滋養，但已經年邁的身體還是無法抵御歲月的摧殘。
兩個小童同時身體一顫，趕忙站直身體，低頭認錯。
老山長的起床氣又來了，每次看到老山長起床的時候，都會莫名其妙的生氣，兩個稚童都將這個歸咎到老頭的起床氣。
不等老頭繼續發脾氣，兩個藥童十分機靈的端來一碗藥膳，十分乖巧道，“山長老爺爺，先吃點東西，消消火。”
回過神來的老頭，神色舒緩，點了點頭，從藥童手中接過藥膳，一邊吃，一邊含糊其辭的說道，“不就是穿進來幾只小蟊賊，沒事。”
“沒事？！”
兩個小藥童都在肚子里腹誹。
“上次有一個后山的師兄來偷珍草，您可是差點將整個后山都掀翻了，差點把對方熬成人肉湯，說是要澆灌藥圃。”
“還有一次，大師兄山長說是宮里想借用一株珍草，你心疼了好幾天，寢不安食不寧，最終還是果斷拒絕了宮里那位。”
就在兩個小藥童低頭胡思亂想之際，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震撼心神的琴聲。
琴聲悠揚，穿過林間，穿過山間，穿過樓宇，穿過湖泊，就連天衍書院中十多個湖泊中飼養的錦鯉都翻滾出湖面，似乎十分愉悅。
林間飼養的黃鶴、白鷺也紛紛飛上高空，時不時還能聽到陣陣鶴鳴。
琴聲清脆，如甘泉穿透心神，坐在躺椅上的老頭仿佛置身一片珍草的濃郁元氣之中，整個心神都得到了恬靜的安逸之感。
琴音籠罩在大半個個書院，許多書院弟子都聆聽到如此美妙的聲音，如九天之瀑布，滌蕩心神；如空靈天籟，舒緩所有人的經脈。
“這是芳華閣的清心洛神曲？”
老頭猛然回過神來，作為他這把年紀的老怪物，竟然能被這樣一曲琴音牽動心神，著實讓他心中一顫。
低頭看向身邊的兩名小藥童，兩人還沉默在剛剛結束的琴音之中。老頭食指一彈，兩道勁風沒入藥童眉心。
“啊！”
感受到額頭一陣冰冷，兩個小藥童同時從迷醉中清醒過來。左邊的小藥童一臉孩子氣，怒聲道，“誰！”
當看到老頭那略帶怒色的臉色，兩個小童同時都不再言語，只能端著一旁空著的食盒，趕忙躲了起來。
坐在躺椅上的老頭迅猛的飛掠至高空，朝著琴音傳來的地方望去，目光所到之處，看到不少書院弟子都是一臉迷醉。
“書樓？難道是他！”老頭第一時間想到就是今天剛剛進入書院，此刻就在書樓的謝吳峰。
很快，他的想法就得到了證實。
一臉焦急的方嚴青不顧書院規矩，直接從書院上空飛掠而過，徑直朝著后山而去。
很快，他就來到老頭面前，站在藥圃茅草門外，朝著里面焦急道，“山長，這下該怎么辦？”
方嚴青本是在書院正門安撫群情洶洶的百姓，結果一陣琴音想起，所有人都陷入迷醉之中。
書外外面的不少百姓直接都是倒地，陷入癡迷的狀態，根本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