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不恥下問
奎牛踏著碧波，蹈海而行。
騎在牛背上的圣人，閉目打坐，似乎對整個天地都沒有任何興趣。
他僅僅只是騎在牛背上。
任由著坐下神牛，時而漫步波濤，時而升上云頭。
御風而走，架云而行。
風雷涌動，波濤滾滾。
周圍的時間和一切，都像被加快了數百倍一般不斷流逝。
逝者如斯夫！
轉眼，下界便是數月。
通天教主終于睜開眼睛。
“時辰到了！”經過幾次轉換之后，他已經能精確的預知到互換的時間節點。
便一拍身下的奎牛，與這牛兒囑咐道：“本座已練就無上神通，分開陰陽，逆轉五行，使靈肉煥然一新！”
奎牛歡快的撅起蹄子，為老爺喝彩。
便聽著自家圣人老爺吩咐：“汝從此刻開始，默數十個數，然后施展遁法，掙脫諸位道友的視線！”
哞！奎牛應了一聲。
這是他的拿手好戲！
作為道祖親自養大的先天神牛，奎牛的遁術，天然可以掙脫因果，避開災劫。
便載著自家老爺，一邊前行，一邊在心中默數著：“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看我神通！”
一聲牛叫，響徹天地，四個蹄子，每一個之下都噴涌出無數雷霆。
狂風頓時從天地中呼嘯起來。
只是轉瞬之間，載著圣人的奎牛，便已經從三界消失。
九天之上，那一個個關注著的大羅準圣們笑了一聲：“圣人何必如此？”
奎牛遁術，他們當然知道。
瞬間跳脫因果，掙開羈絆。
這是昔年這奎牛在紫霄宮里學會的神通。
但這等遁術，其實是純粹的殺伐之術。
身騎奎牛的圣人，可以在數萬里，甚至十數萬里之外，忽然毫無預兆的切入。
猝不及防之下，圣人以下，一打一個準。
即使是圣人，怕也要被這忽然襲擊，打個狼狽，吃上一記。
這等神通，自然不能無限使用。
那奎牛吃不消的。
封神大劫的經驗告訴人們，奎牛一日之間，最多能七次跳躍。
千年之后的今天，想必也差不了多少。
只要等著，那奎牛遁術效果消失。
即使大羅，也可以依靠圣人與天地的交感，迅速發覺他的行蹤。
只是…
這一次，他們卻赫然發現。
截教圣人的身影，徹底從三界消失了。
他與天地之間的交感，仿佛完全消散。
似乎三界之中，已無截教圣人。
偏生…
他們確定，截教圣人就在某個地方，就行走于三界。
無數人咽了咽口水。
“殺人不沾因果！”他們想起了數日前，那一劍斬落西方，長耳定光仙灰飛煙滅時的景象。
豈不與今日一般？
青萍劍落下，圣人依然超脫于三界之外，不涉陰陽五行，仿佛他根本未曾出劍，也仿佛人不是他殺的。
而如今，截教圣人一個遁術之后，便渺渺無蹤，仿佛遁出了三界。
偏偏，大家又都知道，他依然在三界。
只是因果模糊，天機隱晦。
不可推算，不可預測，不可定位。
當然，若是祭起靈寶，施展神通，說不定可以找到。
但…誰敢？
不怕截教圣人一劍斬落，如同宰殺豬狗一般的送自己一場灰灰？
………
通天教主緩緩睜開眼睛。
眼前的白熾燈，依然明亮。
陽臺之外，燈火闌珊，車水馬龍。
隱隱還能聽到行人在樓下說話的聲音。
通天教主低頭一看，就看到了放在床上的手機。
扭頭一瞧，床榻邊上，一個大箱子。
箱子里，裝滿了書。
他滿意的點點頭：“這徐吉倒是頗為得力！”
便欣喜的走過去，也不著急看徐吉的視頻。
將那箱子里的書一本本拿出來，放到床鋪上。
史記、漢書、后漢書、季漢書、資治通鑒。
看著似乎是一套套的有關不同朝代的史書。
此外，還有著幾本讓教主頗為詫異的書。
太上感應經、南華經、沖虛經。
教主拿起那太上感應經，只是看了看，就搖搖頭：“西方教那一套…”
他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類似西方教的那一套的變種。
什么三尸神，什么福報孽債…
盡是胡編亂造。
因為，天庭…哪怕是上古妖族天庭，也沒有這么大能耐，能夠無處不在，監視所有凡人的善惡。
天庭連修士們的善惡，都監督不了。
那下界的妖王，修為高一點，就可以不甩所謂天庭。
便丟下這些經書，看向那些史書。
“史記？”通天教主看向那幾本厚厚的黃皮封裝的書籍。
便拿起其中一本，拆開封面，捧在手上看起來。
這一看便不由得投入了進去。
這方天地的浩瀚歷史，在他面前，宛如一卷恢弘的畫冊一般，緩緩展開。
史官筆下，一筆一畫，記錄著先王的事跡。
從三皇五帝開始，直到夏商周…
越往前，越簡略，越往后，則越詳細。
通天教主看的不停點頭。
雖然，這方天地的歷史，與教主所知的洪荒人族的過去，有著許多不同的地方。
但卻也有許多相似之處。
譬如三皇五帝的名諱、夏商周的歷代明君賢臣。
從五帝本紀一路看到殷本紀，通天教主就暫時放下這本史書，道：“這方天地，與洪荒之間的微妙關系，果然非常深刻！”
人族三圣皇與五圣帝，在這方天地，依然是名垂千古，受萬世紀念。
夏、商的明君賢臣們，也依然燁燁發光。
當然了，教主也知道，寫下這本書的史官，所記錄的未必就是真相。
因為在洪荒…
過去的歷史，早已經被一個個大羅、準圣、圣人們，改的面目全非。
后來者回溯過去，所知所見，大半是被人動過手腳的。
這方天地雖然靈氣稀薄。
但或許，也同樣存在著相同的事情。
不過，即使如此。
這樣以本紀方式，逐一記錄和介紹歷史的方法，也依然讓教主頗為贊嘆。
“或許，下界人族，也當以史書來描述、記錄自己的歷史…”通天教主想著：“若落于文字，并使之廣傳三界…”
“說不定，會是一著妙棋！”
若人族上下，皆知某段歷史。
大能再去回溯、篡改。
就要面臨人道的反噬了。
這對截教來說，無疑是有好處的！
畢竟，教主只有一人，而他卻可能要面對四位道友的掣肘。
與其陷入被動，不如把桌子掀了，大家都別玩了。
這樣想著，通天教主便打算拿起來，繼續讀一讀。
這個時候，放在床上的手機，卻震動起來。
通天教主走過去，拿起手機一看。
手機的屏幕上，有著一條信息。
似乎是有人，通過手機，向著徐吉這手機發送了什么東西？
通天教主頓時來了興致。
他早聽徐吉說過，手機是一種可以‘通訊、交流、溝通、娛樂’的工具。
但如何通過手機互相交流、溝通、通訊，教主還未嘗試過。
便解鎖了手機，劃開來一看，卻是有人通過一個所謂的‘企鵝好友’發送來了一條視頻。
看著那屏幕上出現的視頻。
那小小的方框里，有著一個穿著極為大膽甚至稱得上妖艷的凡人女子，教主看著，幾乎都以為是阿修羅一族的**跑到人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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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教主不太明白了。
這可是極為神圣的稱呼。
在洪荒，能被人以老師相稱的，只能是向弟子傳下大道，并一路護道的恩師。
“這方天地，連這等女子也可被稱為老師？”教主想著：“難不成，她們有著我所不知的特別之處？”
仔細想想，這方天地似乎就是如此。
一切都與洪荒不同。
或許，在這方天地，便是這樣的凡人女子，也能向人傳道授業解惑，甚至有著無量功德也說不定！
這樣想著，通天教主便點頭道：“吾不可輕視此方天地，以免一葉障目，為紅塵業障迷了神魂心智！”
不懂就問。
這叫不恥下問，乃圣人之德！
便點開了那個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