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偏心的外婆

　　晚宴因為有希莉在，所以準備得不僅很豐盛，而且很符合卡倫的口味。女仆之所以能一直待在卡倫身邊，搬家后還跟到了喪儀社，絕對不僅僅是屁股大這么簡單。她能看著卡倫做菜學習新的菜式，還能將下午茶做到普洱滿意的程度，這本身就是一種超越了“女仆本職”工作的努力。也正是因為這種努力，才讓她的家人在針對紫發人的血腥之夜里，得到了來自阿爾弗雷德的拯救。餐桌上，卡倫吃得很開心，尤其是鯽魚豆腐湯，讓卡倫很是滿足。白嫩如牛奶的魚湯，撒上蔥花和香菜，喝之前再滴入一點香醋進去，那滋味，足以洗去剛奔波回家的疲憊。當然，豆腐是希莉從家里帶過來的，卡倫會自己做一些食物儲備，比如豬油、香醋以及耗油，皮蛋、豆腐、豆皮這類的他也會做，但基本上自己做了一次后，希莉就能復制出來，再從卡倫這里得到一些意見反饋就基本能做到和卡倫親手做的感覺一樣了，畢竟卡倫本身也不是專業做這個的。尼奧曾調侃過卡倫不懂追求樂趣的快樂，其實對于卡倫來說，在這個世界下，在自己的小窩里，可以吃到那個熟悉的口味被熟悉的味道所包裹，這本身就是一種極大的樂趣。“卡倫，來，嘗嘗這個。”唐麗夫人拿起公快夾起涼拌菜送到卡倫面前的盤子里。外婆對這個外孫的喜愛到底夸張到什么程度，見過卡倫用快子進餐后，家里人什么習慣她不管，反正她也開始用快子了，銀質的竹質的香木質的種種快子，唐麗夫人都研究嘗試過；她以前是用刀的，現在在家削個快子簡直是再簡單不過的事。“謝謝奶奶。”卡倫吃了一口，剎那間，味蕾開始爆炸。外婆是根據他的喜好做的涼拌菜，和卡倫一向比較抗拒的蔬菜沙拉不是一回事，但外婆選的菜料有些奇怪，有一種加強版折耳根的感覺。“味道怎么樣？我很喜歡的。”卡倫沒有敷衍和客氣，而是直接道：“這個口味，我可能還需要適應。”他擔心自己說喜歡后，以后每次來古曼家吃飯都會被安排這個，不僅如此，等理查養好傷后，外婆可能還會安排理查外送給自己。“哦，是么，我覺得很好啊，用來配肉菜和重調料的菜很適合。”“您喜歡就好，應該是我還沒品味到深一層。”“這個魚湯很不錯，這個白色的方塊我覺得很適合拿來開發其他的菜式。”唐麗夫人指了指自己碗里的豆腐，“比如紅燒后加辣椒，我覺得那樣做出來的菜很開胃。”“是的，您說得沒錯。”“很好喝。”這時，原本一直默不作聲的艾森先生忽然開口，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向了他，畢竟他是晚宴的主角。雖然站在唐麗夫人角度，自己兒子的生日不過是他邀請外孫來家里吃飯的一個借口。“湯，很好喝。”艾森先生重復了一遍后，對卡倫道，“卡倫，你多喝一點。”“噗呵呵…”凱曦女士忍不住笑出了聲，笑著笑著，眼眶有了些濕潤。唐麗夫人也是深吸一口，微微抬起頭，用力眨了一下眼。艾森先生有些茫然。德隆老爺子笑道：“做這魚湯的女仆就是從卡倫家里請過來的，你說卡倫喝過沒有，這個菜可能就是卡倫自己發明的。”艾森先生聽到這話，馬上低下頭，喝湯。喝著喝著，他忽然笑了出來，然后拿起旁邊的餐巾開始擦嘴巴。“哥哥越來越好了呢。”小姨盧茜很是感慨地說道。這些年，家里因為自己哥哥的病情，其實一直很壓抑，嫂子為此離家去外市赴任，父母也在溫泉療養地長住，這個家冷清了很久了。以前，自己哥哥和大家在餐桌上吃飯，像是受刑一樣，低頭快速吃完自己面前的食物馬上就像是躲避污染一樣跑回自己的書房；現在呢，聽聽，他剛才居然想要主動活躍一下飯桌氣氛！雖然這種活躍方式有些生疏，甚至是有些尷尬，但這證明他是主動地想要融入這個氛圍，放在以前，這根本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是的，艾森越發得好了。”達克審判官一邊說一邊偷偷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為什么近些年他每次進這個家之前都得在外面草坪里躊躇這么久，為什么每次進這個家門面對岳父岳母他的壓力會這么大。如果岳父家里人真的是比較市儈的那種，當初又怎么可能允許女兒嫁給自己。還不是因為艾森先生出問題了，岳父開始將重心和要求放在了自己這個女婿身上，然后就是這也看不順眼那也看不順眼？這些年，達克為艾森先生的病情承擔了太多。現在，他終于看見了希望，只要自己的岳父繼續把注意力放在他親兒子身上，自己這個女婿，就能輕松多了，他不僅高興，他還很感動。“一切都慢慢地來。”卡倫開口道，“一切，也都會好起來的。”菲洛米娜一直默默地進食，很快，她就將主食米飯吃完了。她倒是沒有不好意思要求主人家盛飯，而是自己站起身端著碗走進廚房，很快，她就出來了，特意換了一個大盤子上面盛了滿滿堆起來的米飯，又拿了一個大碗。坐下來后，用大碗舀了滿滿的魚湯，又拿起調料瓶，將希莉從家里帶來的香醋倒了不少進去，用快子攪拌開后，先吃飯，然后端起大碗對嘴喝湯。其實她的吃相放在普通人家里倒不算什么，但放在古曼家這個級別，就有些顯得過于豪邁了。雖然古曼家人口不多，仆人也就用兩個臨時的，就是只白天來打掃衛生做點家務不住家的，但實際上，古曼家的層次可比艾倫莊園高多了。就算是現在起死回生的艾倫莊園，也比不上現在的古曼家。小姨盧茜的女兒也就是卡倫的表妹露西亞很是羨慕地看著菲洛米娜，她覺得這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女孩身上有一種很強烈的自信。這種自信，她是沒有的，她也有點遺傳了父親，每次回到外婆家就有些拘束。唐麗夫人看著菲洛米娜這個吃相，倒是罕見地沒生氣；畢竟她年輕那會兒到處探險，風餐露宿的，吃相只比菲洛米娜更豪放，用手抓食物吃更是常態。菲洛米娜要是慢條斯理進食符合禮儀，那配合起先前她對自己的生硬姿態反而會讓老太太更生氣，現在看她這個樣子，氣反而順下去了不少。費爾舍那個糟老婆子，怕是也沒心思正經教育自己的孫女，不，她是根本就沒打算教育。看著菲洛米娜吃得這么津津有味，坐在那里的德隆老爺子臉上露出了笑容。像，太像了，理查他奶奶當初吃飯也是這個感覺。就像是一頭母老虎，一邊進食一邊警惕著四周生怕有人來搶奪自己食物一樣。德隆老爺子更是拿起放著香菜的碗，親自給菲洛米娜的大碗里用小勺子撥了些香菜進去，很慈祥地道：“多吃點，廚房里還有。”菲洛米娜搖頭道：“魚湯沒了，我剛檢查過了。”“額…”德隆老爺子愣了一下后，指了指桌上的魚湯盆，笑道：“沒事，大家都喝過了，剩下的都是你的。”菲洛米娜扭頭看向卡倫。卡倫點了點頭。菲洛米娜就站起身，根本就不怕燙，將湯盆就端到了自己面前。她的飯量本來就大，平時理查給她拿盒飯都是拿三四人的分量。凱曦女士終于發現了自己公公今晚的特別，然后馬上領悟到了自己公公的意思，但是身為一個母親，讓她接受這樣的一個女孩成為自己的兒媳婦，她一時間真的是無法接受。無法接受的原因倒不是菲洛米娜的家庭出身和其他什么條件，而是上面有一個唐麗夫人這樣的婆婆，下面再來一個菲洛米娜這樣子的兒媳，合著自己就要被上下包圓包接包送了？自己的命需要這么苦么？艾森先生對此倒是沒什么反應，他以孟菲斯的身份早就在小隊里待很久了，對這個女孩有比家里人更清晰的認知。不過他沒想過去推動什么，一方面是他覺得自己這個兒子已經廢了，人家怎么可能瞧得上他？另外就是他清楚這個女孩有著自己的主意，整個小隊里除了卡倫，其他人都無法改變她的想法。總之，雖然這頓晚宴缺了理查，但大家都吃得很開心很愉悅。飯后，卡倫站起身道：“我去看看理查，希莉，還有剩下的飯菜么？”“有的，老夫人早就在上菜前準備好了，先前一直放在蒸盤上溫著。”很快，希莉就將兩個餐盤遞送到了卡倫面前。菲洛米娜主動伸手幫卡倫接了過來。“那我就先去地下室了。”卡倫對在場人致意，然后向地下室走去。等人走后，德隆老爺子發出了一聲感慨：“年齡都差不多，這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今晚，就連身為親爺爺的德隆都沒有為理查的毒打站出來說話，反而主動跟著自己兒子出來接人。用自己父親的身份去點心鋪找小姐，而且還把自己父親打造成了那條街的名人…《騙了康熙》這個錯犯的，不打都不行了，老爺子自己都有些手癢。說白了，這就是古曼家和那頓家的不同之處，都是溺愛孩子的，但古曼家明顯有著底線，家族后代可以不是那么耀眼的優秀，但最起碼不能走歪路胡來。唐麗夫人嘆了口氣，道：“以后，還是讓卡倫多幫忙管教一下理查吧。”露西亞這時候開口說了一句話：“外婆，您對卡倫隊長，可真好呀。”“呵呵。”唐麗夫人笑了笑，“優秀懂事的孩子，到哪兒都招人喜歡。”“嗯，是的。”艾森先生附和。對于唐麗夫人來說，卡倫是自己早逝女兒的兒子；對于艾森先生來說，卡倫是自己早逝姐姐的兒子；他們在卡倫身上本就有對故人的愧疚和思念，再者，相較于一直被養在家里的理查，一直放養在外見面時自我介紹是“孤兒”的卡倫，明顯更值得被他們心疼；當然，最重要的是還是卡倫本身優秀。這種局面下，腕力再好的人，也沒辦法做到一碗水端平。…地下室內，理查還真不是被吊著，而是被安頓在了床板上，卡倫和菲洛米娜走進來時，理查身上已經布滿了白色的蠶繭，只露出了腦袋。男女混合打也不是沒好處，以前艾森先生揍兒子那是無差別攻擊，這次加入了凱曦女士后，雖然傷勢加重，但她要求自己的丈夫不要打臉。嗯，母愛還是有點的。“喂，死了沒有？”“沒有，我的小杰瑞正在辛苦地工作。”理查扭頭看向卡倫，然后有些意外地看著站在卡倫身后的菲洛米娜。“叫你胡來，好了，現在胡來出問題了，你自找的。”“運氣不好，我以為我爸今天不會回家過生日的，誰知道他不僅回家過生日了，還想喊我一起回去，下次我要跟孟菲斯要一個隔絕卷軸，讓黑烏鴉找不到我。”“真是個英明的決定。”菲洛米娜將餐盤放在了床板邊，沒打算去喂他，反而問道：“點心鋪好玩么？”“這…”菲洛米娜問道：“交配能夠給人很原始的快樂，是么？”“這…”即使樂觀陽光如理查，也不知道該如何接這個話了。“我只是很好奇，摩擦那里取得的快感，真的就讓人那么著迷么？”“菲洛米娜。”“隊長？”“這些問題你可以回去后問普…問來克夫人，她能給予你答桉且不會尷尬。”卡倫本來想說“普洱”的，但一想到自家那只貓也只是個理論王者。“好的，我知道了。”菲洛米娜點了點頭。“這次順利么，卡倫？”“你知道我不在莊園了？”卡倫問道。“哦，當然，因為主任也不見了。”“主任現在在醫院澆花。”“哦，天吶，那肯定很危險吧？你們沒事吧，你受傷了沒有？菲洛米娜，你受傷了沒有？”“我們都沒事，主任是自找的。”“呼，那就好。”“你的傷多久才能養好？”“應該快了，杰瑞現在比以前厲害多了，我現在在考慮要不要延緩一下，否則我爸媽又覺得揍輕了，心里會不平衡。當下手揍理查不僅能讓父親心理變得更舒暢病情得到更好緩解，同時還能促進兒子那意外得到的身體自愈能力時，理查想不挨打都很難了。“不用延緩了，來工作吧，你家里人不可能不知道你的恢復速度。”休假結束，靜默期也結束，接下來肯定又要找活兒干了。秩序之鞭這樣的部門，其實有點像光明余孽那樣，都最怕被遺忘。“好的，沒問題，我就拿你當借口，反正我爸媽又不知道我們部門里到底有沒有活兒干。”“聽我的話，以后不要想著瞞著家里了，你家里人都很聰明。”“唔，卡倫你今天怎么說話這么啰嗦。”“那我明天就吩咐孟菲斯讓他給你做隔絕追蹤的卷軸。”“這才對嘛，好兄弟！”“你好好養傷，我就先回去了。”“再見。”卡倫轉身準備走，菲洛米娜看著自己端下來的餐盤，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卡倫一起離開了。理查身上射出一根根絲線，將餐盤里的食物粘粘過來，一塊一塊地送入口中，吃得很愜意。和古曼家的人告別且拒絕了艾森先生開車送自己回去的好意后，卡倫帶著菲洛米娜走出了別墅。晚風吹拂，帶著微濕的潮氣，寓意著早上應該會下雨，但至少現在是比較舒服的。“晚餐感覺怎么樣？”卡倫問道。“很好。”菲洛米娜回答得很實誠。這時，卡倫轉過身，看見一個蒼老的身影追了過來，和外婆瞬間身形轉移的瀟灑不同的是，德隆老爺子是真的在一邊跑一邊喘。不過，卡倫覺得他可能是故意的，因為他不相信老爺子不會化身黑霧的術法。“你們走得急，剛忘了給了。”老爺子將一張泛黃的卷軸從袖口里取出，遞給了菲洛米娜，笑道，“年輕時孩子他奶奶練刀那會兒，我就坐旁邊拓印了，你既然用那把刀了，就拿去看看。”菲洛米娜看向卡倫。“接下。”菲洛米娜接了。“道謝。”“謝謝。”“人稱。”“謝謝老夫人。”“錯了。”“謝謝德隆大人。”“嘿嘿。”德隆老爺子擺擺手，“不要客氣，都是自己人。”說完，老爺子一邊喘著氣一邊開始往回跑。卡倫笑了，看來老爺子也不是個純粹的老實人，至少年輕時追求到外婆，也不純粹靠的是“老實”。走到公路上，卡倫準備伸手攔出租車時，一只黑烏鴉飛到了卡倫上方開始盤旋，然后落下。卡倫接住了它，打開，里面是伯尼部長給自己傳來的簡訊，簡訊的內容讓卡倫目光頓時一凝：“約克城大區首席主教沃福倫，剛剛遭遇了刺殺。”———這十天來身體都不太利索，一直在努力地調整著。主要是有時候準備睡覺時，睡一兩個小時就醒了然后就睡不著了，準備瞇一會兒時，躺下就稀里湖涂地睡著了。所以有時候忽然沒更新不是不想事先請假，而是我原本沒打算請假，人卻睡過去了，等醒來一看時間：糟了！以前只是作息問題，好好睡一覺就能回來，現在是沒有了作息，我懷疑可能是有點神經衰弱。我努力做階段性調整吧，盡量維系住更新，先給大家道個歉，抱緊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