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途中,卡倫又去酒店看望了一下萊克夫人與帕瓦羅先生的兩個女兒,但他沒有變成帕瓦羅先生。
因為自己就算變成帕瓦羅先生的模樣,萊克夫人知道自己是誰,兩個女兒也知道眼前這位不是自己的父親。
面具,本來就是給外人看的,對真正的家里人,其實沒有用。
問候結束后,卡倫就開車回到了公寓,天已經黑了。
推開門,看見普洱正坐在茶幾上吃著切好的水果,凱文則啃著一塊大棒骨在磨牙玩。
“希莉剛走,晚餐在廚房里。”普洱說道。
卡倫將裝備包丟到了毯子上,自己也在地毯上坐下。
“唔,什么東西?”
普洱不吃水果了,湊了過來,凱文也不磨牙了,也湊了過來。
“秩序之鞭小隊的基礎裝備包,下午領的,不過好像不用抱太大的期待感。”
卡倫打開了包,先從里面拿出了一張厚厚的單子,居然是說明書。
打開說明書后,發現里面竟然圖文并茂,介紹得很詳細,這讓卡倫有了一種不是在開裝備包而是在開玩具大禮包的感覺。
將說明書丟一邊,卡倫從里面拿出了第一件東西,是一把左輪手槍,拿在手上時感覺有點輕,材質似乎不是很好的樣子,但細看的話可以發現上面雕刻著不少紋路。
再拿起子彈盒,打開,里面子彈都是紅色的,捏在手里也感覺有些輕。
“是術法手槍么?”卡倫問道。
普洱仔細看了看,道:“是的。”
凱文則扒拉開卡倫丟旁邊的說明書,點點頭:“汪。”
普洱解釋道:“最低級的術法手槍,子彈具備一定的凈化效果,但不用抱太大的期待。”
緊接著,卡倫又從里面拿出了一沓卷軸,是的,一沓;但這個卷軸很窄,也不似先前阿爾弗雷德在黑市上買給普洱與凱文用的那么潔白,差距,就像是真鉆戒指和玩具戒指。
普洱介紹道:“最低級的卷軸,可以拓印最初級的術法,也就是可以省略一下你念誦咒語的時間,而且成功率大概在百分之五十左右。”
“所以,術法手槍不管效果怎么樣,至少射出去的是子彈,可以聽個響,嚇唬一下人或者異魔,這個卷軸,是真的一點用都沒有,反而還可能有副作用?”
“對標你自己的話,確實是這樣的沒錯,因為你使用術法尤其是低級術法的成功率基本不會出現問題,而且你現在應該也可以做到低級術法瞬發了,所以,它真的沒什么用。”
接下來,卡倫又從包里取出了一雙皮靴,一套黑色神袍,外加一張銀白色面具。
這張銀白色的面具引起了卡倫的回憶:“我們家里,也有一副一樣顏色的。”
“應該在收音機妖精的臥室里,蠢狗,去拿。”
“汪!”
凱文馬上跑去阿爾弗雷德的臥室翻找。
卡倫從家里帶來的行禮,一直由阿爾弗雷德負責保管,包括霍芬先生給的幾個行李箱的筆記和書籍,對阿爾弗雷德,卡倫很放心,因為他絕對不會做監守自盜的事,因為他本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翻閱。
爺爺給自己留下的實物其實并不多,那副銀白色面具就是其一。
當初自己坐在爺爺的書房里,戴著這副面具,在狄斯使用血祭儀式時,正是靠著它,自己才能成為“漏網之魚”,不僅沒有被剝走體內靈性反而成為了茵默萊斯家靈性血脈的唯一繼承者。
卡倫將這副面具緩緩地戴在了臉上,然后,看向普洱,普洱也看著他。
少頃,卡倫摘下面具,道:
“居然真的只是一副普通面具。”
這時,凱文嘴里叼著從家里帶過來的那副銀白色面具從阿爾弗雷德臥室出來,放在了卡倫面前,卡倫伸手拿起這副面具。
款式,是一模一樣的,但捏在手里的質感完全不同。
這副面具一直被放在行李箱里,來到維恩后,卡倫就沒再觸碰過它。
此時,卡倫將這副面具戴在了臉上,冰涼的感覺瞬間從面部下沉到全身。
忽然間,卡倫左手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發出了紫色的光芒,卻沒有讓卡倫變成帕瓦羅先生的模樣,而是在這光芒中,卡倫臉上的銀白色面具竟然開始呈現出融化的態勢,漸漸的,面具化作了一縷縷銀色的液態開始滑落,從臉上到下巴再到胸口最后順著胳膊繼續向下,來到了那塊戒指處,雙方開始融合。
不像是戒指在吸收,更像是戒指被“攻占”了。
卡倫低著頭,看著這種變化,紫色的光芒開始逐漸變成銀白色,等到光芒散去后,原本的紫寶石戒指,竟然變成了銀白色。
“不會…壞了吧?”
卡倫很擔心戒指出現什么變異,導致自己無法再變成帕瓦羅先生的模樣,所以嘗試向里面輸入了一些靈性。
白光一閃,卡倫變成了帕瓦羅先生的模樣。
“有什么區別么?”卡倫問普洱和凱文。
普洱和凱文都搖搖頭,示意沒什么區別,和以前一樣很完美也很逼真。
下一刻,
卡倫心神一動,變回了原本的模樣,但臉上,卻多出了一副銀白色的面具。
緊接著,
銀白色面具也消失,卡倫變回了原本的模樣。
“爺爺給的這副面具,你知道是什么來歷么?”
普洱搖搖頭,道:“但能夠和沃斯家族給你做的戒指產生反應,我猜測可能也是出自于沃斯家族。”
“汪!汪!汪!”
“蠢狗說,應該就是出自于沃斯家族,但是很久遠以前的沃斯家族,和現在的沃斯家族不一樣。”
“汪!汪!汪!”
“因為它當時幫你隔絕了血祭儀式,意味著當你戴上這副面具時,連血脈的牽引都被隔絕了。”
“聽起來很厲害。”
卡倫點了點頭,然后將裝備包里拿出來的那副銀白色面具隨手丟到了一邊,雖然爺爺給的銀白色面具還沒能找到其他的用途,但這個面具已經確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接下來,卡倫脫下自己的鞋,穿上皮靴,走了走。
“怎么樣?”普洱問道。
“有點大了,不是很合腳。”
“可以換小一碼的么?”普洱問道。
“應該不可以,因為有位資深隊員跟我說過,用不上的東西可以直接丟黑市賣掉。”
“一雙靴子,也賣不了多少錢。”普洱用爪子按了按那套黑色神袍,“這神袍也是普通的款式,里面沒符文。”
卡倫將神袍也穿上,發現這個也大了。
“哦,看來這一套衣服都不合身,我們還是訂做吧。”普洱說道,“黑市里應該有專門制作神袍的裁縫,他們還能請陣法師給你衣服里加一些基礎陣法。”
“價格呢?”
“不便宜。”
“算了,我走正規渠道去買一套吧,畢竟第一套正規的神袍服。”
按照正常理解,正規渠道的神袍服應該會貴一些。
“等你成為審判官后,會每年給你發審判官制服的,神仆、神啟和神牧,一般是得有崗位需求時,才會配發。”普洱說道。
“真摳。”卡倫嘆了口氣,“這基層福利,真的是太差了。”
“哪里都是這樣的。”普洱一副理所當然地口吻,“各行各業,基層都是最辛苦待遇也是最差的,所以,得往上爬唄。”
“這次任務我負責貼身安保任務,應該是穿便服,不用穿神袍,我通過帕瓦羅渠道用點券向教會買一件吧。”
“嗯,這樣也好。”
卡倫又從包里取出了一件夾著鋼板的背心,看起來,像是背背佳。
將這件背心穿在了身上,發現也就只有胸前一點位置以及后背的一點位置得到了防護,而且里面沒有陣法,卡倫嘗試輸入靈性也是一點變化都沒有。
所以,確認了,它就是一件背背佳。
背包似乎空了,卡倫將它倒扣,甩了甩,從里面甩出了幾張100雷爾面值的鈔票,撿起來,總共500雷爾。
“我覺得,整個背包里,最實用的是那把術法左輪手槍,其次實用的,就是這500雷爾。”
左輪槍被卡倫裝了子彈留在了身上,500雷爾被卡倫放在了茶幾上用茶杯壓住,其余的,全都又丟進了包里。
“對了,我這次要執行的是安保任務。”卡倫說道。
“你剛剛說過了啊,我聽到了。”普洱回應道,“看來,那位隊長很器重你。”
卡倫沒有打算在“器重”這個話題上繼續發散,
而是問道:
“這次保護的目標,是暗月家族派來約克城的談判代表,這個暗月家族,和我學會的暗月之刃有什么關系?”
普洱愣住了。
一邊的凱文聽到這個消息,閉著嘴,嘴唇卻向上拉起,狗眼睜得大大的,它可是知道暗月之刃是怎么到普洱手中的。
“額,我覺得,大概,或許,可能,應該,是一個家族的吧。”
“詳細說說。”
“沒什么好詳細說的。”
“這個術法是怎么來的,你是怎么得到的?”
“額…就是當初暗月家族有個家伙喜歡我,想追我,然后,把這個術法當作禮物送給了我。”
“然后呢?”
“什么然后啊?”普洱眨了眨水汪汪的琥珀般的貓眼。
“那個家伙呢?”
“我不喜歡他,就給他踹了,我不是和你說過么,以前的我根本就沒想過要談戀愛結婚這種事,反正我父親打不過我,叔叔伯伯們也都打不過我,兄弟姐妹們也打不過我,就沒人能強迫我。”
“就這么簡單?”
“沒什么復雜的事情,相信我,我和他最后是和平分手,不,他連我的手都沒碰到過,總之,我們是在很友好的氛圍下,相忘于大海了。”
“所以,如果我在暗月家族的人面前使用了暗月之刃,也沒什么事的?”
“不行!”普洱馬上叫了起來。
卡倫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道:“說吧。”
“我當時要去一座怪物島找個蛋,他硬是要陪我去,我甩不掉,只能讓他跟著我一起去了,然后我找到了那顆蛋,我就離開了島。”
“他呢?”
“我和他相忘于大海了。”
“你把他一個人留在島上了?”
“不然根本就沒辦法甩開他,你不知道他到底有多黏人哦!”
“他死了?”
“不,沒有,我后來打聽了,他活著回去了,我當時真的是…”
“長舒一口氣?”
“不,我在驚訝,他竟然還能活著,我怕那家伙又跑過來找我,你知道么,暗月家族的存在很特殊,是少數一批能夠有資格類比小教會的家族體系。
所以,他一直跟著我的話,我去哪里都不會方便,很容易引起大教會的注意。
不過,還好…”
“還好什么?”
“他父親死了。”
“嗯?”
“然后他回去繼承家主位置去了,還給我寫了一封信,意思是他沒辦法再離開暗月島,希望我能去島上找他,他會召喚下暗月的光輝,在暗月的祝福下向我求婚。
然后,他果然就出不來島了,哈哈哈。”
普洱笑了起來。
卡倫看了看凱文,凱文也看了看卡倫。
“你們怎么不笑呢?”普洱疑惑道。
“因為我覺得,好像不是很好笑。”
“汪。”
“我甚至還覺得,那個男的對你應該是真心的。”
“汪。”
普洱無所謂道:“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嘛,這東西,怎么能強求得來,我又不是尤妮絲,家里安排誰我就會去努力嘗試去喜歡誰。
哦,我這話可沒有針對卡倫你的意思啊,就是打個比方。
我以前的性子大概就是,家里安排什么,我反而會反感什么。”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當時去了暗月島,你大概就不會變成貓了。”
“想這些干嘛,挺沒意思的,再說了,暗月島又沒有松鼠桂魚。”
“好,我明天給你做。”
“今晚吧,可以么,我親愛的卡倫小少爺?”
“沒買材料。”
“我下午讓希莉去買回來了。”
“你對她說話了?”
“當然沒有,我給她看的是字條,但我覺得這個大屁股女仆應該早就知道我能說話的事了,以前在家里我和你說話時,她有時候就在樓下拖地,不過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是真的強。”
“好,我給你做,后天的任務,明天也沒有什么事。”
“嘿嘿,愛你哦喵。”
卡倫起身走進廚房,開始處理食材。
這時,普洱蹦跳到了水池旁,提醒卡倫道:“或許,你可以問問蠢狗海神之甲是怎么來的,我覺得這里面肯定也有故事。”
“我不是很感興趣。”
“為什么,這不公平!我說了我的,它居然什么都沒說,我敢跟你保證,蠢狗以前肯定是被女人騙過,而且騙得很慘!”
“你這個,勉強算是近代,他那個,估計得追溯到上個紀元去了,這個故事聽起來,沒有代入感。”
“我雖然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我自己還是覺得受到了冒犯。”
“明天中午給你加一道酸菜魚。”
“哦,以后想冒犯我時,請不要有任何的猶豫。”
“打電話,讓阿爾弗雷德帶皮克和丁科姆也過來一起吃晚餐吧。”
“看來,加入了尼奧的小隊后,讓你獲得了極大的安全感。”
“好像確實是這樣。”
普洱跳下了水池,跑到放著電話機的柜子上,開始用貓爪撥號碼。
差不多晚上九點半,卡倫把晚餐準備好了,阿爾弗雷德也帶著皮克和丁科姆回來了。
兩個人顯然很拘束,后背筆直地坐在椅子上。
卡倫將飯菜端上桌,示意大家開始吃。
飯桌上,丁科姆和皮克只知道吃,不說話,然后他們發現,菜肴真的很美味!
卡倫則和阿爾弗雷德簡單地聊了聊過幾天有任務,自己一段時間內不能回家了,阿爾弗雷德則保證等卡倫回來時,喪儀社那邊的裝修肯定已經完工,可以直接入住。
飯后,
丁科姆與皮克主動去清理廚房,打掃結束后,阿爾弗雷德帶著他們一起下了樓,晚上還要繼續趕工,他們這些日子都是睡在工地上的。
“真的沒想到,卡倫先生的廚藝這么好。”皮克感慨道。
“是啊。”丁科姆也認同。
阿爾弗雷德則拿出六百秩序券,遞給了他們,道:“自己分了。”
神仆每個月的津貼只有100秩序券,一人三百,相當于一個季的津貼被發了下去。
阿爾弗雷德打斷了他們的感謝,擺擺手,道:“好好干活,不會虧待你們的。”
青藤墓園;
尼奧安靜地站在那里,陪著躺在里面的人,墓碑四周,栽了一圈的白玫瑰。
良久,
尼奧開口道:“伊莉莎,馬上又有任務了,等任務結束了,我再來看你,你看,是不是就像以前一樣。”
這時,墓園管理員老薩曼一邊掃著地一邊走了過來,他好奇地看著尼奧,問道:
“喂,這個點了,我要關門了。”
尼奧看著他,回答道:“我現在就走。”
“喂。”
“還有事?”
老薩曼看了看尼奧身前的那座四周栽種著白玫瑰的墓碑,道:“你和帕瓦羅家喪儀社的女婿認識?”
“女婿?”
“叫卡倫。”
“嗯,認識。”
“他上次吃了我一鍋通心粉,之后派人給我送來好多吃的說寄存在我這里等下次再吃,都放冰箱里了,我吃不下,你要不要一起過來吃夜宵啊?”
“好的。”
“等會兒啊,我把這里掃一下就收工,對了,里面躺著的是你什么人?”
“我的…妻子。”
“你運氣真好,我們這里現在第二個墓位可以打折,以前可是沒這種活動的。”老薩曼說道。
“我不用。”
他的尸體,將會上交給教會,不會安葬。
“嘿,我不是在向你推銷,我當然知道你不用再買了,你不是已經讓那個卡倫幫你買了一座么。”
“嗯?”
“喏,你看,就是你妻子隔壁那個空墓位,我記得產權登記人名字填的是尼奧,是你吧?”
“是我。”
晚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