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球桿揮舞,高爾夫球被擊出,前方綠地處,有一個少年拿著旗幟在做著標點。
阿爾弗雷德彎腰,幫卡倫擺球,同時還查看了角度,做了幾下象征性的微調。
卡倫輕輕扭了扭脖子,問道:“普洱說,艾倫家族信仰體系三級,和你差不多?”
“是的,少爺。”
“砰!”
卡倫再度將球擊飛,落地后,那個少年又快速跑去做標點。
“而你,擁有和秩序神教普通審判官媲美的實力?”
“如果不是狄斯老爺那種的審判官,嗯,是的。”
“所以,那艾倫家族現在,就算把殘廢了的麥克先生排除,還有兩個審判官級別的存在庇護?”
“少爺,其實這個很難對比。”阿爾弗雷德說道。
“哦?”
卡倫放下球桿,對著下方那個少年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結束了。
走下球臺后先走到盥洗室洗了洗手,再走出來,示意阿爾弗雷德坐下:
“你具體說說。”
“是,少爺。不知道普洱有沒有和少爺您說過,家族信仰體系之間的區別?”
“說過,每一家的始祖實力不一樣,所以對標體系完全不同。”
“審判官,也是這樣的。審判官自身實力是五成,可審判官前面的秩序神教,則是另外五成。”
“哦?”
“審判官的一些術法,可以得到秩序教會,甚至是秩序規則的加持,他們從來不是單打獨斗,這還是不考慮到審判官背景的基礎上,最簡單的就是,他們可以一封公函,呼朋引伴。”
“可家族信仰體系不也是召喚始祖么?”卡倫問道。
“是這樣沒錯,但他們的始祖其實就存在于他們自己的血脈里,而教會之所以是最為龐大的存在,是因為他們借用的是神的力量與規則的力量,而這些,在他們的頭頂。
這就像是打水仗,大家都拿著一個碗互相潑,碗一樣大,甚至家族信仰體系的碗可能更大一些,可教會成員,卻拿著碗站在水池邊。
少爺您凈化完成后,應該會有相對應的感覺。”
“明白了。”
“另外就是,少爺,普洱說我和艾倫家族信仰體系三級一樣,是它根據自己家族信仰體系的了解所得出的結論。”
“有區別么?”
“有的,它說的,應該是對力量的運用,就好比,大家的裝備是一樣的,伍德先生和我穿著一樣的甲胄,拿著一樣的刀,這是普洱說的,我們都一樣。”
“所以,具體的實戰效果,和孰強孰弱,得見過招。”
“是的,少爺,有一點屬下可以篤定的是,科羅娜島上的伍德先生,絕不是屬下的對手,如果生死相向的話,肯定是屬下存活,他死去。
除非絕對力量上可以碾壓我,我絕對是同級別對手,最不希望面對的對手。”
卡倫笑道:“你這話說得就讓我很舒服了。”
“呵呵。”阿爾弗雷德也含蓄地笑了笑。
他主要是不想讓卡倫誤會了他的實力,然后被艾倫家族搶了先。
事實上,阿爾弗雷德甚至有理由懷疑,普洱給少爺的回答“相當于收音機妖精”,其實就是它在故意揣著明白裝糊涂,做了一下平衡拉扯。
畢竟,它肯定更看重艾倫家族在少爺心里的分量。
這,就是職場啊。
壁畫位置的爭奪,只會比職場慘烈百倍。
“其實,體系是體系,信仰是信仰,具體打架的情況,還得看具體情況的發揮,是吧?”
“是的,少爺,就正如霍芬先生,他根本不會打架,但他的能力,屬下是被震撼到了。”
“嗯,我明白了。”
“少爺,球我撿回來了。”一個少年出現在了臥室門口。
“放那兒吧。”
“是,少爺。”
少年將擦拭干凈的球重新擺放在了球臺角落里的球籃里,然后又將球桿認真擺好,最后更是拿起旁邊的抹布,開始擦拭球臺。
阿爾弗雷德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個少年。
“艾倫家的天才少年,叫博格。”卡倫回答道,“家族信仰體系一級,十八個人中,年紀最小的。”
“這是少爺發現的璞玉么?”阿爾弗雷德問道。
“不是,艾倫家特意塞給我的。”
說這些話時,卡倫并未壓低聲音,所以那位在球臺上忙碌的少年肯定能聽得到。
博格擦好球臺后,主動走到卡倫面前:
“少爺,阿爾弗雷德先生,以后你們有什么事情就可以吩咐我,白天我就在少爺書房外候著,晚上我就在臥室外睡著。”
其實,主臥里面是有傭人床的,但一般是給女仆睡的;
大戶人家的陪床丫頭,并不屬于哪一方文明獨有,貴族嘛,誰不會享受?
只是博格畢竟是男孩,不適合睡女仆床鋪。
另外就是,因為卡倫和尤妮絲之間的關系,艾倫家族也不適合給卡倫安排貼身女仆,除非卡倫親自提出來。
維恩遵行的是一夫一妻制,看起來很平等,但真要平等的話,私生子的故事就不會茫茫多了。
“很有天賦的小家伙。”阿爾弗雷德對他笑道。
“謝謝您的夸獎。”博格向阿爾弗雷德鞠躬。
卡倫則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冰水,道:“我看過他的資料,他屬于旁系中的旁系了。”
“哦?”阿爾弗雷德有些疑惑。
“是這樣的。”博格主動解釋道,“我的父親姓艾倫,但我的母親是一名妓女,我的父親在艾倫家族里本身就很邊緣,據我母親說,父親原本是公寓的保安隊長,后來因賭博欠了很多錢,被債主逼得跳河逃跑結果淹死了。
母親當時和父親的關系并不是很好,父親只是她的一位顧客,只不過那段時間母親懷了孕,當時母親并不知道是誰的孩子;
母親本打算打掉我,但因為母親之前已經打過好幾次胎了,診所醫生告訴母親如果再把我打掉,那母親以后就再也懷不了孕。
母親這才選擇把我生了下來,我在十歲之前,都是在妓院里長大的,妓院老板說我長得不錯,再長大一些就可以去接客了。
但我運氣好,小時候母親曾罵過我是艾倫家的野種,我記住了這句話。
兩年前,一位來妓院的客人說艾倫家正在舉行十年一次的年輕家族子弟測試。
單純從世俗財富角度而言,艾倫家已經發家幾百年了,人丁肯定是興旺的,相較而言,茵默萊斯家的人丁就一直很單薄。
但前者也就不可能像茵默萊斯家那樣擁有這么好的家庭氛圍了,很多人雖然都姓“艾倫”,但關系上其實就是陌生人。
只不過大部分“艾倫”家的人,都能依靠艾倫家族龐大的世俗財富最差也能謀一個差事,至于其他的,就別想主家會管你多少了。
就比如博格的那位賭鬼父親,他是不可能從艾倫主家獲得什么財富支持的,欠債依舊會被追債,最后溺死,主家根本不會搭理這件事。
但這個少年抓住了機會;
艾倫主家的測試,相當于是每隔一段時間給姓“艾倫”的年輕人進行篩選,主要探查的是他們體內的血脈濃度。
在主家都如此稀薄的前提下,旁系和旁系的旁系想能出“返祖”的個例,實在是太難了。
但艾倫家純粹是被拉斐爾家族逼迫得趕鴨子上架,再加上家族實力肉眼可見的滑落真的是導致家族出現了“生死危機”,不得不把漁網撒得很廣。
所以,每“十年”一次的測試,在外界看來,像是全維恩的“艾倫”人回主家去祭祖,報紙也會幫忙宣傳這是艾倫家族凝聚力和家族文化的體現。
這不禁讓卡倫聯想到了上輩子自己那邊的祭祖活動,散落各地的同姓人回歸。
“那你的母親現在呢?”阿爾弗雷德問道。
“母親得到了家族的補助,現在擁有一套房以及每個月的家族津貼,我能生活在艾倫莊園里,得到家族的重點培養。
現在更是有機會被派遣來伺候少爺。”
說這些話時,博格臉上洋溢著陽光的笑容。
卡倫也笑了,伸手;
博格主動走到卡倫面前,讓卡倫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阿爾弗雷德,這樣的少年,長大后,要么就是家里的良駒,要么,就是反噬家族的白眼狼。”
哪怕是聽到這個話,博格也依舊在笑著,神情沒有什么不自然的變化。
卡倫又休息了一會兒,
博格提醒道:
“少爺,您下午要和尤妮絲小姐一起騎馬。”
“哦,是了,差點忘了。”
“我幫您拿衣服。”博格說道。
“不用了,就這樣去,又不是專門去練馬術的,只是散步。”
卡倫來到了一樓,兩匹馬,一匹白色一匹棗紅色,已經被兩名馬夫牽著侯在那里了。
這邊,卡倫剛出來,后面,就傳來了靴子落地的聲響,一身騎馬服將身材勒顯得淋漓盡致的尤妮絲走了出來。
“抱歉,讓你久等了。”尤妮絲說道。
其實卡倫清楚,她應該早就準備好了,在旁邊某個房間里等著。
“沒有,我也是剛下來。”卡倫微笑回應,“來,上馬。”
卡倫伸手準備搭尤妮絲一把,尤妮絲抓著卡倫的手,翻身上馬,但馬動了一下,尤妮絲身體失去了平衡,被卡倫抱著兩個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兩名馬夫想要過來攙扶,被阿爾弗雷德伸手攔住。
博格看著阿爾弗雷德動作,默默點頭,在心里記了下來。
“抱歉,都怪我。”卡倫說道。
其實,尤妮絲如果自己上馬,是完全沒問題,是自己多此一舉,而尤妮絲為了照顧自己,就讓自己扶了一下,最后導致摔下。
躺在卡倫胸口上的尤妮絲,披散著那一頭栗色的長發,一開始像是想說“不是你的原因”,但最后,卻忍不住笑著一拳砸在卡倫胸口:
“是的,都怪你。”
最后,二人都站起來,尤妮絲翻身坐上了那匹棗紅色的馬,卡倫則用不是很正規的姿勢坐上了那匹白馬。
下午柔和的陽光,灑落在卡倫的身上,在這一刻,白馬與卡倫,形成了一種極為柔和且細膩的畫面。
尤妮絲很認真地看著,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哪個少女懷春時沒夢想過自己以后的另一半是一位白馬王子呢?
接下來,尤妮絲騎著馬稍前一點領路,卡倫坐在白馬背上落后尤妮絲一點。
再后頭,則是同樣騎著馬跟著比較遠的阿爾弗雷德與博格。
“少爺長得,真的很好看。”博格由衷地感慨道。
阿爾弗雷德提醒道:“你說過,那家妓院的老板原本想把你培養成可以接客的員工?”
“是的,阿爾弗雷德先生。”
“我只是提醒你,我知道你在妓院長大,見識過很多擁有各種癖好的人,但在少爺面前,你最好把自己拾掇得干凈些。
或許別的貴族子弟和有錢子弟喜歡玩那些情調,但少爺和他們不一樣。”
“謝謝您的提醒,先生,我知道了。”
博格微微立起了后背,讓自己顯得更精神了一些。
“其實你對艾倫家族沒什么感情。”阿爾弗雷德說道,“不管你如何口頭上贊美艾倫家族以及你是多么的為艾倫這個姓氏而感到驕傲。”
“是的,先生。”
“那就嘗試真誠地對待少爺吧,他其實和你一樣,對這個家族也不是很熟悉。”
“我明白了,真的很感激您,阿爾弗雷德先生,您真的,是一個好人。”
“我只是和那只貓不一樣而已。”
那只貓,還一直把自己當大小姐啊,一位,兩百歲的大小姐。
“其實,回家后的種種情況我也設想過很多。”尤妮絲說道,“但我沒想到,會是這樣,包括母親也沒料想到。”
“我也是。”
“回家途中,母親一次次提醒我,不管家里人對你是什么態度,我必須注意到我對你的態度。”尤妮絲看著卡倫,“我現在,是真的需要注意對你的態度了。”
“不用那么復雜。”卡倫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那座大建筑,“其實比起在莊園里騎馬,我更喜歡帶你開車兜風。”
“你已經住膩了么?”尤妮絲問道。
“我只是不是很習慣這種生活,其實拋開很多不需要的欲望,生活,本可以更簡單一些。”
“我也是更喜歡在羅佳市的生活,面對班級里可愛的學生,一個人可以在街上散步和買一些小飾品,我原以為那是我的新奇嘗試,我最終還是會回到家里這種生活狀態下的。
但可能只是因為我以前沒有嘗試過,所以才錯把第一眼見到的在心里就當作是唯一應該的。”
“我知道你在說你的生活感悟,但我還是覺得自己被誤傷到了。”
尤妮絲笑道:“抱歉。”
“沒事。”卡倫伸手,摸了摸胯下白馬的鬃毛,“我能理解。”
“我很驚訝。”尤妮絲說道,“我見過卡倫你家的氛圍,真的是很讓人羨慕。”
“我也這么覺的。”
“我原本天真地以為,可能因為我家族的原因,這種家庭的純粹溫馨,對我而言是一種奢侈。但后來從爺爺與父親對你的態度中發現,艾倫家族,無法和茵默萊斯家相比較。”
“因為我家有一個好爺爺。”
“卡倫,有一句話,我本想和你說的,在路上就想說的,但一直沒能好意思張開口。”
“現在說,也一樣。”
“不一樣了,當然,也可以一樣。”
“那我就更感興趣了。”
“原本,我想對你說的是,如果你到艾倫莊園后覺得住得不舒服,當你想走時,請叫上我一起。”
卡倫點了點頭。
“現在我想說的是,如果你現在覺得在艾倫莊園住得不習慣,你想走時,請也叫上我。”
“好的。”
“其實,卡倫,我不知道我對你是怎樣的一種感覺,雖然我能感覺到自己很喜歡看著你,也很喜歡和你的那些親近動作。”
卡倫這次沒回答:我也是。
“卡倫,和你在一起,讓我覺得很舒服。”
緊接著,
尤妮絲繼續道:
“其實,家里的事和家里的神秘,我一直都知道,但爺爺和父親,都不允許我參與和接觸。
我曾經也想和家族里其他人一樣,去嘗試一下,我知道他們每天都在很刻苦地做什么,二伯為此變成了那樣。
我覺得我也姓艾倫,我也應該去盡我的一份職責,但一直不被允許。
后來,是母親告訴的我,她說我是族長的女兒,我不能提前激發血統內的信仰之力,為了更好地…嫁人。”
聽到這里,卡倫愣了一下。
“因為,這能給我以后的夫家,開盲盒的驚喜。”
氛圍,一下子顯得很凝重。
這就是大家族的悲哀,也是大家族的殘酷,更是大家族的現實。
卡倫一只手抓著韁繩,身子側傾過去,另一只手抓住了尤妮絲的靴子,摸了摸;
“我不一樣,我只圖你長得好看。”
“哦,天吶。”
主臥陽臺上,普洱看著遠處騎著馬的那對身影,不滿道:
“為什么就不能直接省略掉這些無用的前奏,直接生孩子呢?”
“汪!”
金毛點頭。
“難得,你能和我意見一致。”
“汪!”
金毛咧嘴,很開心地在普洱身后跑圈。
普洱則無視了開心到瘋癲的金毛,繼續用貓爪子蘸著墨水在面前的圖紙上畫著:
“麥克雖然蠢到把自己雙腿爆掉了,但他的天賦的確是這一代主家一群矮冬瓜里最高的,把體內混亂的水火元素理順嘛。
嘿嘿,別人沒辦法,但我可是家族歷史上真正的天才。
就是得等卡倫先完成凈化,讓他可以看見那些元素運行變化后,再讓卡倫去幫麥克解決身體問題,這樣就能幫卡倫收攬人心了。
可以,這很完美喵。”
騎著馬,與尤妮絲一起經過艾倫家族的墓園時,卡倫的目光特意在這群先祖墓碑上掃了一遍,尤其是那座海盜船的墓碑。
雷卡爾伯爵,長琴海歷史上最龐大海盜軍團的首領,艾倫家族歷史上除了始祖外可以說是最閃耀的一位;
即使是畫肖像畫,也要手指不安分向世人宣告自己地位與跋扈的男人。
等卡倫與尤妮絲騎馬過去后,
后面的阿爾弗雷德與博格騎馬經過了墓園。
阿爾弗雷德開口道:
“博格,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
“您請說。”
“你去詢問家族里的老人,可以是旁系,反正旁系老人也會來參加族長葬禮的;詢問他們艾倫家族在下葬先人時是怎樣一個儀式流程,重點是細節。
比如,
尸體防腐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