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5 變局
本想拿八路軍游而不擊的謠言說事。
結果被人家孔捷直接拿證據啪啪地打了臉。
最開始叫囂著的那晉綏軍軍官再不說話了，若不是情況不允許，恨不得灰熘熘的逃離這個地方。
他心底則是在吐槽：中央軍那邊辦的這叫什么事？還想著往人家八路軍身上潑臟水呢，人家手頭早就掌握了證據了！
回到眼前，孔捷表現了主人待客該有的豁達，笑著轉移了話題：“楚兄，還有各位團長，眼前的軍事演習已經開始了，咱們還是把注意力放在這場軍事演習上吧！”
不遠處，進行東軍與西軍模擬作戰演習的區域，雙方的模擬作戰已經正式拉開序幕。
東軍模擬日軍中隊占據了山頭制高點，以強有力的火力阻擊敵軍。
西軍模擬向上進攻的八路軍部隊，目的是拿下日軍陣地。
“楚兄覺得，這一仗打下來，會是東軍勝利還是西軍勝利？”
在觀戰臺上望著模擬作戰情形的時候，孔捷笑著問道。
楚云飛緩緩放下望遠鏡，沉思了片刻，回答道：“此戰西軍手中若是有炮火，這仗就好打多了，在東軍已經被困死在山頭，喪失機動性的情況下，勝負幾乎已定。”
一旁的沉泉笑了聲。
楚云飛笑道：“哦，沉營長覺得楚某此言不妥？”
沉泉回道：“楚團長，你這是家大業大慣了，此刻西軍模擬的是我們八路軍的整體裝備情況，手頭別說是進攻日軍陣地的火炮了，戰士們兜里的子彈都裝不了幾顆。”
“用火炮打掉日軍陣地，這是根本沒有可能的打法。”
楚云飛恍然道：“沒有攻堅的火炮，沒有援軍，再加上裝備遠不如代表了日軍中隊的東軍，西軍想要取得這場模擬演習的勝利，只怕是難了！”
有晉綏軍軍官說道：“這何止是難，依我看，根本就沒有可能取勝，西軍若是盲目地沖上去，甚至有可能被這伙日軍全殲在山頭上。”
對此，五十七團團長楊重山也提出疑惑：“孔兄，這場軍事模擬演戲，東軍與西軍兵力相近，但裝備方面差距太大，再加上東軍是以守為攻，占據了絕對的火力和地勢優勢。”
“這樣的雙方模擬是不是有些不太公平了？”
孔捷苦笑道：“重山兄，這戰場上什么時候有過公平嗎？如果真要是講公平，打仗之前，小鬼子就該把他們的裝備分我們八路軍一半。”
楊重山一怔，隨即也是啼笑皆非。
孔捷道：“戰爭從來不講公平，這場軍事演習就是為了模擬我們八路軍實際應對日軍作戰的情況。”
“代表我們八路軍的西軍如果敗了，也該了解到在面對裝備遠勝過自身的日軍的時候，將會在作戰中遭受怎樣的打擊，從而吸取到與日軍作戰的寶貴經驗。”
“代表日軍的東軍如果贏了，戰士們也該了解到，在與我們八路軍作戰的時候，小鬼子擁有更為精良的裝備火炮，會動用怎樣的作戰方式，又是抱著怎樣的心理？”
“此次演習結束之后，下次的演習，我會讓東軍和西軍再調換位置進行模擬作戰。”
“要讓戰士們盡量做到知己知彼，才能增大勝利的可能性。”
楊重山重重點頭，聽的是暗暗佩服。
楚云飛同樣感慨：“孔兄果真是深謀遠慮，一次軍事模擬演習也能想到這么遠的局面。”
孔捷苦嘆道：“沒辦法，誰讓我們八路軍是姥姥不親，舅舅不愛呢，只能自己想轍了。”
“既然劍不如人，就只能想辦法讓劍法強于人了。”
“劍不如人，劍法強于人！說得好啊！”楚云飛拍手，大贊不已。
感慨聲中，眾人的目光再次匯集在作戰演習的山地上。
山頭上代表了日軍中隊的東軍十分精明。
在占據了制高點并構筑了防御工事之后，東軍將陣地正向，對應西軍上山較緩的坡面，向下兩百米境內的樹木全部砍伐掉，清理掉射界。
如此一來，可以最大程度的發揮東軍手中的火力優勢，以密集的火力封鎖眼前的開闊沖擊帶。
楚云飛看的頻頻點頭，道：“東軍的做法很符合日軍一貫的作戰手段。”
“這片射界被清理之后，西軍再想突破陣地可就難了，又沒有攻堅的火炮，貿然沖上去只會淪為活靶子。”
“日軍絕不會讓敵軍輕易靠近陣地。”
楚云飛的分析聲中，模擬作戰山地上，西軍發起了攻勢。
西軍的一個排三十六位戰士，拉開散兵線，借助樹木的遮掩，向日軍陣地逐步逼近。
在排長的率領下，戰士們先是匍匐前進，又趁著東軍火力停頓間隙，利用東軍清掃過射界的開闊地上的洼坑、樹坑、樹根為掩體，以果斷迅勐的動作，從一個掩體，躍進至另一個掩體。
東軍那邊在持續開火：
為這場模擬作戰準備的木頭疙瘩手榴彈滿天亂飛，砸在腦袋上可是生疼。
一旁跟隨戰場的演習判定員，會根據手榴彈落地爆炸的位置，判斷西軍方面的傷亡情況。
修械所生產的訓練新兵所用的演習步槍，專門用來發射空包彈。
這空包彈制作起來很簡單，是戰士們在戰場上回收的彈殼，內裝少量速燃發射藥，然后用一些木頭或者是硬紙殼做彈頭。
射程近，威力小，但是打在身上可是挺疼的，能更加的讓模擬的戰士們感受到戰場上真槍實彈的那種壓迫感。
槍林彈雨之中，戰士們以近乎教科書式的摸進動作，避開了一輪又一輪的火力阻擊，順利地向前推進了五十米。
對此楚云飛看的也是驚嘆連連：“孔兄，這些戰士當真只是訓練了一個月而已？”
孔捷笑道：“一個月零兩天，多一天算我孔捷說瞎話。”
“了不得啊！你們獨立團對新兵的訓練實在是令人大開眼界”，楚云飛稱贊著，手中拿著一顆空包彈端詳。
孔捷解釋道：“為了模擬真實戰場上爭搶爭炮的實戰環境，這是特別制造的空包彈，從戰場上重新撿回來的彈殼重新組裝制成。”
“當然，數量很少，我們八路軍家底太薄，就是這些回收回來的空彈殼也舍不得浪費，重新組裝的子彈，雖然性能上遠不如原裝生產的子彈，總歸勝過沒有子彈不是？”
“這場模擬演習也只是象征性的打上一些空包彈，大部分時間是只聽見喊殺聲，見不到火光。”
楚云飛點了點頭，目光依舊放在不遠處的演習上。
作為旁觀者清的旁觀者，楚云飛自然一眼就看出：
“此刻正在摸進的這個排，應該是羊攻的一路，另外兩路進攻距離稍微落后的應該是準備從側翼迂回進攻。”
“一路羊攻，正面吸引日軍陣地的火力，另外兩路迂回突襲進攻，雖是常規戰術，但也是眼下拿下日軍陣地的最佳選擇。”
“更重要的是，這三支隊伍的戰士們的行動配合相當默契，這樣的執行力可完全不像是新兵。”
楚云飛一邊點評著，一面拿望遠鏡繼續觀察著戰場上的形勢。
緊接著，他似乎被某件事物吸引了興趣，向孔捷指示道：
“有意思，孔兄，倒是我判斷錯了，原以為另外兩路是準備從側翼迂回進攻，可你看，其中右側那一路部隊，竟然又另辟蹊徑，有一班戰士向日軍背靠著的山崖方向迂回回去了，這是想干什么？”
孔捷愣了下，連忙拿著望遠鏡打量過去，正像楚云飛說的那樣，右翼負責迂回的那個排，似乎不準備按照常規套路出手。
奇了，最前面那小子看著怎么有點像是段鵬？
…演習戰場上。
從二營尖刀連訓練了半個月又返回新兵連之后，段鵬擔任了一排的一班長。
眼下的演習作戰，按照七連長的命令。
為了拿下東軍（日軍），此次的進攻由二排從正面發起羊攻，吸引對方火力，再由一排從右翼迂回突襲，三排從左翼迂回突襲，兩方按照約定好的時間同時進攻，一舉攻破東軍陣地。
對此，二排和三排是老老實實按照命令行事的。
到了一排，一排長趙大春率領段鵬一行，原本按照命令準備從右翼迂回之后，向日軍陣地發起突襲。
途中，一班長段鵬突然向趙大春表示道：
“排長，俺看咱們直接這樣突襲上去，怕是行不通。”
趙大春愣了愣：“為啥行不通？”
段鵬道：“排長，根據咱們先前偵察到的情況，東軍清理過面向咱們進攻方向的射界，咱們就算是從兩翼突襲，等到了空曠射擊帶，還是會被東軍發現。”
“就這樣沖上去，勝算可不大，就算是能拿下陣地，東軍模擬的是日軍中隊，火力強悍，咱們的傷亡也不會小。”
“您不是常說，咱一排不干虧本兒的買賣嗎？”
趙大春無奈道：“我知道你說的情況，連長也料到了，咱們從兩翼迂回，照樣會提前暴露，但眼下沒有別的法子，東軍占據了制高點，清掃了射界。
這山體就只有咱們這一面適合進攻，只能用這種法子，就算是不計代價，也得拿下東軍陣地。”
“這次演習你也知道，不止團長他們，一眾晉綏軍的軍官們也都看著了，咱們西軍代表了咱們八路軍部隊，可不能丟這個人。”
“從進攻右側突襲，這是連長親自下的命令，就算是行不通，也必須行得通！”
段鵬想了想，道：“排長，這樣，你把一班交給俺，俺帶著一班從背側山體摸上去，你這邊繼續率領其他同志側翼突襲。”
趙大春嚇了一跳，瞪眼道：“段鵬，你小子可不能胡來，從側翼突襲是連長下的命令，你小子想抗命不成？”
“再說了，那背側山體陡峭，根本就上不去人，眼下只是演習，你帶著戰士們去冒險，萬一摔下去出現了意外，誰負責？”
段鵬執拗道：“排長，演習的時候營長說過，此次演習完全模擬實戰，讓咱們就當做真實作戰。”
“眼前如果是真實作戰，冒一點險就可以避免咱們更多同志的犧牲，又有啥不行的？”
看著段鵬堅定的神情，望著這個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兵，趙大春遲疑了。
“背側山體陡峭，很難上人，段鵬，你小子心里有譜嗎？”
段鵬道：“排長放心，平常俺和一班的同志們訓練的時候，可沒少訓練攀巖項目，這可是俺在尖刀連學習的時候，偵察兵的必備技能，我們有信心！”
“對，排長，我們有信心！”一班的戰士們跟著段鵬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排長，你就讓我們試試吧，出了事情俺自己負責。”
趙大春頓時大罵道：“臭小子，想搶老子的功勞不成？什么你負責，眼下讓你們一班奇襲過去，是我出的主意，就算是天塌下來了，還有老子頂著呢！”
“行了行了，別墨跡了，我這邊兒還得發起突襲呢，趕緊去吧！”
“排長，我們還需要手榴彈，能把你們的的手榴彈勻我們一些嗎？”段鵬道。
趙大春一咬牙，“給，咱們每人只留一顆手榴彈，剩下的全給一班。”
這就是二十四顆手榴彈。
臨行的時候，趙大春拍著段鵬的肩膀說道：“段鵬，你小子記好了，得把戰士們一個不少的給老子帶回來，還有，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是，請排長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段鵬鄭重地沖著趙大春敬了軍禮，隨即帶著一班的戰士們沒入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