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黑云寨搶過很多軍隊的,搶過日軍的,搶過偽軍的,也搶過晉綏軍的,可從來就沒有搶過八路軍和窮人的,八路長官,我們黑云寨和你們八路軍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們為什么就非要剿滅我們黑云寨呢?”
“這段時間,我甚至在和寨子里的兄弟們商議,準備下山參加你們八路軍,一起打鬼子,保家衛國,八路長官,咱們真的犯不著呀!”
謝寶慶現在心里很堵,明明黑云寨處處不惹八路軍,誰知道飛來橫禍,到頭來還是栽在了八路軍手上。
葉民樂道:“和尚,看來謝寶慶這小子倒是挺會說話,愣是能把黑的說成白的,你說說,這年頭上山當土匪,他還有理由了?”
“謝寶慶,你嘴巴說的簡單,你敢保證你黑云寨的土匪們手上,就沒有沾過半條人命嗎?”
謝寶慶道:“長官,實話說,這點謝某不能保證,規矩我是給寨子里的弟兄們定過的,但是寨子里的弟兄們有沒有偷偷去過殺人越貨的勾當,我也說不好。”
“但明面上,我這些弟兄們是絕對不敢的。”
“長官試想,這么多年,如果不是謝某約束著手底下的這幫兄弟們,他們若是去了其他山頭當土匪,手上殘害的無辜百姓的性命肯定要比現在多得多,從這個方面來講,謝某不但沒有過錯,甚至還有功勞。”
“這謝寶慶有沒有說謊?”葉民詢問其他的土匪。
“大當家確實定下規矩,不能搶窮人的。”
“你們八路軍我們大當家更是交代,絕對不能惹。”
嘍啰們紛紛開口,替謝寶慶開脫。
“那你小子先前跑什么?”和尚質問。
謝寶慶忙道:“貴團的虎威我是聽聞過的,心里實在害怕,就想著逃跑,這不,又被八路長官給抓了回來。”
葉民道:“和尚,這些謝寶慶要不帶回去讓團長定奪?”
“好。”和尚點了點頭。
接著和尚繼續調查審問剩下的土匪,謝寶慶倒是有眼力勁兒,連忙在邊上幫忙,在謝寶慶的指認下,那些真是害過無辜百姓性命的土匪們,一個一個被揪出來,和尚親自給砍了腦袋。
然后就是繳獲黑云寨的物資和裝備了。
人在屋檐下,謝寶慶倒是老實配合,把黑云寨這么多年積攢的家底兒,全部給交了出來。
不得不說,黑云寨這伙土匪,這些年積累的家底兒還算是不錯。
步槍一共兩百多支,短槍三十多支,輕機槍六挺,有從日軍手上搶的歪靶子輕機槍,也有從晉綏軍手上搶的捷克式。
甚至還有兩具擲彈筒,和幾十發炮彈。
子彈也有四千發左右,外加上各式手榴彈、地雷。
物資同樣不少,儲備的小米、紅薯、高粱之類就有三千來斤,甚至還有水果蔬菜之類,一些生活物資、布料、針線、火柴、食用油之類,也基本上都能在寨子里找到。
另外,孔捷期待的錢幣也搶了不少,土匪原本就是沖著這些財物去的,各種手段,綁票、敲悶棍、勒索等,總之是斂財的好手。
光是大洋就裝了好幾箱子,法幣和日票也弄了不少。
還真是小麻雀殺出了半斤肉來。
意外之喜。
這一趟的確沒白來。
也就是警衛連和突擊隊配合,這次來得快,打了黑云寨一個措手不及。
否則,想要徹底剿滅盤踞在黑云峰的這伙土匪,那可真不容易。
從黑云寨離開之前,戰士們一共砍了二十三顆腦袋,和尚自己砍了三顆,都是黑云寨的一些土匪頭目。
剩下的,和尚倒是有心,專門交給新加入警衛連的一些戰士,這是上次在李家坡戰斗中警衛連減員之后,孔捷又給補充上的。
正好砍幾個土匪,拿來試手,磨練心性。
從黑云寨離開的時候,和尚又讓謝寶慶親自點火,一把火燒了黑云寨,直到看著整個黑云寨徹底化作一片灰燼,和尚這才帶著隊伍返程。
望著徹底化為灰燼的黑云寨,從黑云峰離開的謝寶慶一伙土匪徹底心死。
黑云寨從此就成為歷史了。
與此同時。
牛口村。
獨立團駐地。
敵工部部長王安趕到團部,向孔捷匯報了一則消息。
“團長,咱們敵工部這邊,潛伏在華北治安軍的內應傳來情報,說是華北治安軍第三集團軍的警衛營營長陳安,在兩天前被日本人抓了,關在了憲兵隊,似乎是要砍頭。”
“這事情鬧得不小,日本人似乎是想殺雞敬猴,所以消息傳得很開,我們這邊也得到了情報。”
孔捷點了點頭,想起了當日率領隊伍偷襲了華北治安軍的老巢兵工廠,最后從城門撤離時,那位直接給自己放行的偽軍營長陳安。
據杜愛國說,這陳安還是挺受華北治安軍的器重的,甚至就連日軍也挺器重他的,這怎么突然就要砍頭了?
“到底什么情況?”
王安道:“聽說是華北治安軍的兵工廠被偷襲之后,日本人為之震怒,責怪華北治安軍無能,這華北治安軍第三集團軍的警衛營營長陳安,當日在城門方向沒有開火阻攔,而是直接放咱們獨立團出城的消息,雖然治安軍內部最初企圖隱瞞,但還是讓小鬼子給知道了。”
“鬼子問罪治安軍,那治安軍總司令二話沒說,直接把陳安賣了。”
“好像還不僅如此,那治安軍總司令后來還給陳安冠了罪名,說陳安是暗中勾結咱們獨立團的奸細。”
“咱們獨立團這次之所以能夠突然出現在華北治安軍的腹地,并偷襲了兵工廠和醫院,都是這個陳安從中搗鬼,作為策應達成的。”
“就這樣,華北治安軍把罪責推的是一干二凈,不是他們無能,都怪這個陳安是個奸細,把獨立團引狼入室。”
“鬼子就出兵逮捕了陳安,并在縣城里宣揚,要在幾日后公開處斬陳安,以儆效尤,告誡那些膽敢與八路軍勾結的偽軍,還有百姓們,這就是下場。”
孔捷道:“有意思,王安,你小子把這消息告訴我,該不會是想讓我派兵救這個陳安吧?”
王安忙道:“團長,瞧您這話說的,我就是個帶消息的。”
孔捷笑道:“你小子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放的是什么屁,還和我藏著噎著?畢竟你以前也是干過偽經的,名字里又都帶了安字,搞不好和這個陳安以前還是本家。
老實說,你是不是覺得這個陳安該救?”
王安倒是也沒有瞞著,認真地點了點頭:
“團長,我還聽說這陳安被捕之后,日本人用刑,問他是不是暗中和八路軍有勾結,陳安從頭到尾就只有一句話,只說當日在城門上放走咱們獨立團,是因為他敬重八路軍是一支真心為了窮苦百姓的隊伍,所以才把獨立團放走的。”
“這自然不是日本人想要的結果,日本人就動用酷刑,逼迫陳安,企圖讓陳安承認,他就是和八路軍勾結的奸細。”
“這樣才好把陳安當做咱們八路軍的同黨進行處決,可這陳安也是塊兒硬骨頭,死活沒有承認。”
“團長,偽軍里邊真心想當漢奸,幫著鬼子殘害自己同胞的,說實話,不多,特別是咱們山西一帶,本就是雜牌兒的偽軍隊伍。”
“我相信這陳安是條漢子,團長你要是把他救出來,他肯定會加入咱們獨立團。”
“好,救人!”孔捷道。
“啊?您這就答應了?”王安有些傻眼。
孔捷道:“沒什么好奇怪的,你說的不錯,不說當日這陳安直接打開城門,放咱們離開,是條漢子。”
“就說眼前,日本人通過輿論,已經讓偽軍還有百姓們相信,他陳安就是暗中勾結了咱們獨立團的奸細。”
“從這個角度來講,陳安現在就是咱們獨立團的線人。”
“只要他是咱們獨立團的人,哪怕只是百姓和偽軍們這么認為,咱們也該把這個陳安救回來。”
“否則,鬼子一旦以八路軍內應的身份處決陳安,見證這一幕的偽軍還有百姓們,以后哪還敢有偽軍和百姓,和咱們獨立團接觸?”
“我們要用實際行動告訴偽軍還有百姓們,只要是咱們八路軍獨立團的人,就算是被鬼子抓了,咱們也絕不會放棄,會把人給救回來,這樣才不至于冷落了人心。”
“這樣以來,以后你們的敵工部在偽軍和百姓方面的工作,也會容易得多。”
“是,團長,還是您考慮的周全。”王安佩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