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此仇不共戴天
十顆大正十年式手榴彈順著地面轱轱轱轆地朝著緩坡滾了過去，滋滋冒出的濃煙甚至在手榴彈的滾動中形成一個個小的煙圈。
山本的機敏再次救了他一命。
像他這樣謹慎的過分的老鬼子，戰場經驗又極其豐富，在突擊隊投彈小組這邊碰撞手雷的那一刻，聲音傳到山本耳中，山本幾乎是第一時間喝令道：“隱蔽！”
特工隊的鬼子對山本的命令向來是無條件的服從，聽到山本的喝令之后，立馬四散著躲向緩坡靠邊緣的一些位置，然后緊急臥倒。
其他的鬼子就沒有那么走運了，就連那鬼子中隊長也沒能回神，這好端端的，山本突然大喊隱蔽，擱誰誰都得懵。
是山本一把將鬼子大尉按在了地上，這才救了他一命。
日軍大正十年年式手榴彈采用鑄鐵彈體，表面有方格刻槽，一共48塊，所以在八路軍這邊也被稱為“四十八瓣”手榴彈。
另外直觀一點講，這種手雷爆炸過后，能夠產生48塊破彈碎片，造成范圍性殺傷，類比一下就知道威力，比如八路軍這邊水腰子兵工廠制造的邊區造手榴彈，有不少一炸兩半。
用一些將領吐槽的原話說，這樣的手雷能炸死鬼子，三分靠實力，七分看天意！
劇烈的爆炸聲連成一片，曹正那邊投彈小組丟的興起，一顆丟完還不算完，兩顆，三顆，直到把隊伍里最后剩下的手雷、手榴彈丟了個干凈，這才罷休。
鬼子這邊可遭了罪了，第一波手雷的爆炸直接帶走了十幾個來不及躲閃的鬼子的性命，飛射而出的四十八瓣彈片的殺傷更是讓鬼子受傷一片。
第一波爆炸過后，鬼子倒是學聰明了，連忙向緩坡較遠一些的區域躲閃，死死地趴在地面，環上雙臂，把腦袋捂在懷里，只露出個帶著鋼盔的腦袋。
可腦子轉得飛快的曹正，在準備扔出第三顆手雷的時候，就招呼著投彈小組的隊員們改變了戰術。
“兄弟們，鬼子肯定往后躲了，這第三波手雷咱們稍微使點勁兒扔！”
“是！”
隊員們應聲，加大了投擲手榴彈的力道。
力道的提升加大了在地面上滾動的手榴彈的速度，以至于手榴彈在抵達緩坡頂端之時，還有一個較大的速度，朝著緩坡外更遠的位置飛去。
這時有倒霉的鬼子剛好被飛過來的手榴彈砸中，就算是把腦袋捂在褲襠里，也只有死路一條。
劇烈的爆炸過后，只留下一些殘肢斷臂。
“反擊！”山本怒吼，他注意到在方才的爆炸之中，有一名特工隊員也不幸陣亡。
所幸其他隊員躲避及時，外加上身上穿著的戰術背心，可以從很大程度上防破片，傷亡相比于日軍中隊倒是小得多。
山本下令之后，訓練有素的特攻隊鬼子的動作出奇一致，迅速地取下脖子上掛著的德制mp3八沖鋒槍，拉上手柄，沖上緩坡靠近頂端的位置之后，在完全不露頭的情況下，伸起手臂，將整個沖鋒槍平端著送過緩坡頂，扣動扳機，朝著眼前的區域盲射。
沖鋒槍火力瞬間傾瀉，倒是把曹正這邊嚇了一跳，曹正連忙招呼著隊員們借助樹干左右隱蔽。
有隊員躲閃不及，受了些傷，所幸無人犧牲。
望著依舊在盲射的五六把被手臂送出緩坡頂的沖鋒槍，曹正也有些后怕，這些小鬼子的反應還真是夠快的。
“他么的，沖鋒槍還擊，這么近的距離，非打斷小鬼子的狗腿！”
曹正一聲令下，突擊隊小組瞬間化作沖鋒槍小組，端著一直掛在脖子上的沖鋒槍，朝著三十米左右距離處，鬼子伸出緩坡頂端的手臂掃射。
如此近距離的掃射，以突擊隊隊員們的槍法，自然輕易命中目標。
打在鬼子德制mp38沖鋒槍槍身上的子彈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片刻火力掃射之后，緩坡底下，幾個正拿著槍盲射的特工隊鬼子慘叫了幾聲。
手腕被打得鮮血直冒，險些斷掉。
山本連忙下令終止了反擊。
曹正這邊也趁機帶著投彈小組返回防御陣地。
雙方驟然爆發的火力交鋒，暗中的較量，結果自然是孔捷又一次穩占上風。
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孔團長向來把握得相當精準。
“山本，我們中國還有一句老話，叫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小子想用擲彈筒送我一份大禮，咱收下了，眼下我也送山本先生一份大禮，不知道山本先生是否喜歡？”
話語的暴怒絕不明智，反倒會干擾自身的判斷。
望著周邊一地的尸體，滿目的殘肢斷臂。
山本的心底壓抑著滿心的怒火，強裝出平靜，咬牙切齒中回答道：“孔先生的手段果然了得，有孔先生這樣強悍的敵人作為對手，我為之感到榮幸。”
“難道不是悲哀嗎？”
“遇到我孔捷，算你山本點兒背離，死期怕是也不遠了，這不是悲哀是什么？”
山本冷笑道：“孔先生的自信未免有些過了頭了，此刻我傷不到孔先生，孔先生也威脅不到我，雙方不過平手罷了。”
“笑話，你狗日的那邊死的人，堆起來都能把老子埋了，你告訴我這是平手？”孔捷大聲諷刺。
山本保持了沉默。
他再次下令與周圍搜索部隊取得通訊，很快得到消息，說是搜索部隊即將抵達緩坡。
可惜，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孔捷這邊的援軍先到了，一營長王雷虎早就在獨立團駐地最外圍等著接應孔捷一行。
結果只等到了木頭，還有一同投誠過來的偽軍。
從木頭口中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后，王雷虎當即安排了人手，卸掉了四輛卡車上的貨物，又安排了人手護送偽軍前往根據地之后，便和木頭一行乘坐卡車，火速朝著孔捷一行離開的方向馳援。
接著隊伍就和七班的戰士，還有護送的學生們遇到。
戰士們把情況告訴王雷虎和木頭之后，一行人又帶上了非要跟來的學生和戰士們，趕往孔捷一行戰斗的區域。
借用卡車的機動性，王雷虎一行在山本那邊的援軍趕到之前，成功與孔捷一行會合。
“團長，我來晚了！”
孔捷大笑道：“來的不晚，正是時候，你再不來，我就怕把眼前的鬼子全宰了，打掃完戰場，我這邊人少，裝備都拉不回去。”
說著，孔捷像是看穿了山本的心思，沖著緩坡的方向大笑道：
“山本先生，不好意思，老子的援軍比你來得早了些，接下來，山本先生要是再找不到什么應對之策的話，眼下這處緩坡，大概就是山本先生的葬身之地了！”
當然，話雖然這么說，實際作戰想要消滅緩坡下的鬼子，也沒有那么容易。
孔捷故意和山本說話，并暗中部署兵力，下令讓突擊隊分成兩支作戰小組，帶領一營長王雷虎帶來了部分人馬，從兩側翼迂回，向緩坡下的日軍發起進攻。
中線這邊，則是隨時準備著以擲彈筒還有王雷虎帶來的一些迫擊炮火力，對緩坡下的日軍進行火力壓制。
緩坡下，山本回應道：“真難以想象，孔先生也是未雨籌謀之人，竟然提前安排了援兵！”
事實是，山本心里十分震撼，方才左右的偵察兵冒險暗中快速觀察過敵方的情況，王雷虎一行抵達的時候，第一時間被山本這邊察覺。
緩坡后方，樹冠觀察哨再次向孔捷傳遞了消息：
山本這個老鬼子，趁著和他談話的時候，竟然在安排部隊迅速后撤！
“開炮，能炸死一個算一個。”孔捷當即下令。
擲彈筒與迫擊炮火力的覆蓋下，鬼子這邊撤離的隊伍立馬出現傷亡。
夾在其中撤離的一個特工隊的鬼子更是倒霉，直接被炮彈砸中，當場死亡。
怒火中燒的山本終于失去了原有的平靜，沖著孔杰的方向怒吼道：
“孔先生，我也送你一句老話，此仇不共戴天，我山本不取孔先生項上人頭，誓不罷休！”
最霸道的威脅過后，是最狼狽的逃竄。
鬼子大尉中隊長感激于山本先前救了他一命，大義凜然道：“大佐閣下，請您帶著您的部隊提前后撤，我會率隊掩護大佐閣下一行撤離。”
情況緊急，山本沒有推辭，點了點頭道：“擺脫了！”
“嗨！”
山本轉身下令道：“特工隊全體后撤，單人為組，分散撤離。”
下達命令之后，山本準備帶隊后撤的時候，鬼子大尉中隊長咬了咬牙，拔起指揮刀向空中一揮，“進攻——”
雙方依托中線爆發了猛烈的火力交鋒。
為了掩護山本和特工隊后撤，這鬼子大尉中隊長還真是豁出去了。
甚至不惜代價發起了兩波死亡沖鋒。
山本這邊，特工隊的鬼子一個個冒著炮火沖出，跑的并不是一條直線，而是一條曲線，盡量避開炮彈的落點。
而孔捷這邊的火力的確被沖鋒的鬼子吸引了一部分，山本借機帶著最后十幾個特工隊的鬼子，沖出了緩坡的炮彈覆蓋區域。
等到山本帶著特工隊的鬼子一路逃出去，依托著遠方的掩體，重新回首緩坡區域時，山本從望遠鏡中看到了獨立團這邊從緩坡兩側翼迂回的隊伍，緩坡中線的八路軍也發起了猛攻，又有炮火的覆蓋。
三向夾擊之下，先前掩護山本一行撤離的鬼子大尉，連同日軍中隊剩余的鬼子士兵，一同被淹沒在獨立團的火力沖鋒之中。
至此，緩坡阻擊戰正式落下帷幕。
山本緊攥的右手，指甲幾乎都嵌進了手心。
“混蛋！”他沖著孔捷的方向低罵了一聲，轉身帶著隊伍離去，心底滋生的怒火幾乎將他整個人吞噬…